巨大的黑色双翼和如同刀锋一样的利爪，像金属一般泛出光泽的鳞片，比杉树还要粗壮的尖牙。克雷德将爱丽丝拉到身后，一动不动。面对这样的力量差异，克雷德即使全盛时期也只是勉强能够逃命。而现在的他甚至抵挡不了一个冲击咒，巨龙只需要挥动一下爪子就可以就他们两个人撕成碎片。
爱丽丝身子有些颤抖，面对不可抗拒的力量，无论谁都不可能面不改色。克雷德感觉到爱丽丝的紧张，拍了拍她的手。与萨里交流过之后，他对于巨龙有了更确切的认识。巨龙虽然确实脾气暴躁，但是他们对于那些渺小的生物拥有一种优越感。除非那些渺小的生物冒犯了他们的尊严，不然抹杀他们是一种浪费自己时间的可耻行为。而在他们眼中，人类是他们最看不起的生物。
“克雷德？”巨龙的声音传了过来，就像雷声一般响起。
“是的。阁下。我就是。”
“我找你，想要和你谈一谈。”
克雷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破损的贝蒂塔，借着月光仔细地观察，可以清晰看到塔身上面有两个巨大的爪印。他最算明白两个人如同搅拌沙拉的经历是什么了。
“阁下是？”
巨龙将脑袋低了下来，让克雷德清晰的看到了他额头上的红色眼睛。
“奈法利安。”
这个名字在巨龙之中代表着史诗和传说，一条独自摧毁了人类历史上最后一个国家的巨龙。现在他从传说中走了出来，来到了克雷德的面前。
“你和查尔斯很像。”
查尔斯。老师似乎有许多外人不知道的经历，对于他的过去银月城没有人知道，甚至他的弟子也不知道。克雷德身为他的弟子，只知道他完成了《魔法起源》之后的事情。对于老师的过去，老师从来不曾提起，对于别人的发问，老师也从来不曾满足别人的好奇心，总是淡淡地微笑，并不回答。
“可是你比查尔斯弱小了太多。”
克雷德还没来得急谦虚一下，奈法利安毫不掩饰自己轻蔑的话就在空气中传开了。克雷德嘴角还没来得及提起来就打住了，只能苦笑。
“我还未完成魔法的学业，老师就已经离开我们了。”
“人类。永远戒不掉自负，所以才如此的愚蠢。你以为这是来自长辈客套的训诫么？”
“不。奈法利安阁下。老师的强大是不容质疑的，我还在追随他的步伐。我一直以我的老师为目标。”
“查尔斯。。。他拥有超越我的力量，而你。。。显得太过渺小了。”
在克雷德的认识中，自己与老师的差距在于对魔法的认识，在于知识，而不是力量，克雷德自信在力量上比老师不会差太远。但是如果老师的力量甚至能够超越眼前的巨龙，那么老师的力量就恐怖了。
但是这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老师有这种实力，魔法师在被天主教围剿的时候就不用隐匿起来。只需要老师一个人，就能够抵挡圣殿骑士团的剿杀，保护所有的法师安全无恙了。
虽然没有反驳，但是克雷德的表情出卖了他。他完全不敢相信，那位和蔼的老师体内蕴藏着巨龙的力量。在和老师在一起的时候，老师并没有展现出不可阻挡的力量，而是丰厚的知识。
奈法利安将脑袋凑了过来，炙热的鼻息喷到了克雷德的脸上，硫磺的味道让他感到有些窒息。奈法利安的眼睛盯着克雷德，一字一句地说。
“虽然想起这些，会让我想立刻把你撕掉。但是不得不说，查尔斯那该死的魔法，让我当了他十年的坐骑。我们一起游历整个大陆，而查尔斯是坐在我的背上。”
震惊充满克雷德的脸上，奈法利安没有必要用自己龙族的尊严来烘托查尔斯的强大。奈法利安眼中的怒火和龇露出的尖牙也不是开玩笑的。克雷德适当得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如果让这位巨龙发起火来，克雷德和爱丽丝就只能成为火焰下的一团灰烬。
“当查尔斯吟唱咒语的时候，天空上布满了闪电和乌云，火焰从天空上降下，可以瞬间将整座平原化为火海。”
“老师会吟唱咒语？这不可能！人类无法通过吟唱施法。”
克雷德还没有从震撼里清醒过来，就听到了更加难以接受的事情。克雷德已经见过了爱丽丝通过吟唱施法，但是并没有将这推断到人类的普遍应用上。最关键的是，人类由于结构不同，不能通过吟唱施法。这一点是有查尔斯老师亲自得到的结论，并记载在《魔法起源》之中。而现在他竟然听到老师会魔咒。
“为什么不能？咒语才魔法的基础，能够摈弃咒语默发法术，那是魔法中更高深的境界。无论是我们龙族、精灵或是恶魔，有只能吟唱施法，不能默发，但是绝对没有只能默发，不能吟唱的。”
“那不一样，人类并没有魔法核心，结构的不同决定了我们不能通过吟唱施法。”
奈法利安看着他，眼神充满了轻蔑，似乎是嘲笑他的无知。
“龙语吟唱的是龙语，恶魔族用的是恶魔语，为什么同样都能释放出魔法？”
“因为每个种族都语言都能与自己的灵魂和身体相契合。龙语与恶魔语不同，但是龙族与恶魔也拥有不同的灵魂和身躯。”
说到这里，克雷德也不由停下了，陷入了沉思。
“发现了么?为什么人类不能拥有自己的魔法语言？”
在研究过程中，魔法师也知道这个道理，并且致力于寻求于用人类语言契合魔法力量的方式，但是其他的种族的魔法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吟唱咒语也是天生就会的。而人类想要通过研究来寻求用语言引发魔法的方式，无异于从大海中去寻找一滴与众不同的海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现在的人类语言并不具备魔法力量，我们无法自己寻求魔法语言。”克雷德无奈的说。
巨大的龙头转动了一个方向，视线如同实质一般笼罩在爱丽丝身上，爱丽丝感到呼吸一顿，无形的压力让她感到很沉闷。克雷德也回头看着身后的爱丽丝。在听到克雷德和奈法利安交流一段时间之后，爱丽丝已经平静了下来。消除了紧张之后，爱丽丝就离开了克雷德，后退了一步。
“可是那并不是人类的语言。”
“你以为我们龙族相互之间交流的时候也会使用那些低沉，昂长的语言么？”
“你的意思是说，魔法语言是单独分开来，只为了引导魔法？”克雷德停下来消化了一下奈法利安的话，才开口说。
“魔法的确是神拥有的力量。”过了一会儿奈法利安低沉的嗓音才响起。
“可是。。。”克雷德想要反驳，但是被奈法利安一个眼神制止，便闭上了嘴巴静静地聆听。
“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神说，诸水之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神就造出空气，将空气以下的水，空气以上的水分开了。事就这样成了。神称空气为天。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二日。神说，天下的水要聚在一处，使旱地露出来。事就这样成了。神称旱地为地，称水的聚处为海。神看是好的。神说，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事就这样成了。于是地发生了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各从其类，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神看着是好的。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三日。神说，天上要有光体，可以分昼夜，作记号，定节令，日子，年岁。并要发光在天空，普照在地上。事就这样成了。”
克雷德听过这段话，这是天主教《圣约》中对于神创世的记载。但是许多种族并不相信，因为无论是魔法师，炼金师等等，在研究中都会发现一些世界形成的规律，而这些规律与《圣约》中的记载相矛盾。
“神的确存在，他在虚无之中领悟到了世界形成的规则，于是利用这些规则组建了世界。后来神为世界创造了生命，自身便消失了。若是说现在有神，那么神就是我，就是你，就是所有的生命。”
“那么那些神祗呢？他们是什么？”克雷德指了指天空，那里是卡嘉大陆漂浮在空中的第三块大陆——北裂地。传说那里是神祗居住之地，也是太阳升起之处。大陆上的所有种族只能证明他的存在，看到太阳清晨从那里升起，黄昏沉入其中。但是没有人知道那里有什么，神祗也只是传说。大陆上唯一一个真实存在的神祗只有艾尼女神，但是在魔法师的理解里，那只是一个拥有极限力量的精灵而已。而大部分的神祗只是某个英雄人物在历史中被传颂塑造成了信仰中的神祗。
“他们是一些领悟了部分法则的强者。于是便担负起神留下来的责任，维护世界的规则平衡。”
“那么你是说我们的命运的确被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祗掌握？”对于这些，克雷德觉得难以接受，任何一个拥有力量的人类即使具有信仰，也不会真的相信神的存在。没有谁能够接受自己在他人的掌控之中。
“命运?你不必担心。只有渺小才相信命运，却又将一切失败归咎于命运。他们只是维持世界的平衡，而不是支配整个世界。强者不仅仅存在于北裂地，他们的力量能够超越我们，但是倘若我们聚集在一起，会让北裂地的荣耀坠于沉寂之海。况且奴役无能的弱者只是人类的低级趣味。”
从奈法利安的话中，克雷德能够明显感受到他对人类的蔑视。
“神使用的魔法的语言，是魔法的起源。而无论是龙语或者恶魔语等魔法语言都只是一种翻译。”
“那么你是说我们也可以翻译成人类语言来吟唱魔法？”
“你不可以，她可以。”
奈法利安的脑袋偏向一边，用下巴指向了爱丽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