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是李芡实与周瑾成亲的第二年。李芡实实岁十九,周瑾实岁十七。他们之间仅仅相差两岁,比起旁人那些相差六七岁,甚至十几岁的人来说,这算是不错的,但在平日的相处中,他们却更有一种老妻少夫的感觉。
李芡实睁开眼的时候,她浑身发疼,身边还躺着睡着了的周瑾。
李芡实回想起刚才的事,她仍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后怕与无力感。
李芡实在进入溯回镜之后,通过了一个漆黑,无数道劲风从四处时不时地朝李芡实这个方位直接吹了过来的地方。果真如临行前,老头子所说的,怕她要在这里某处地方吃了暗亏。
这里的风,不似春风那番温和,更似是冬天里的冷风,刮得人脸生疼不说,风里还夹杂着冷霜冰雪。她的眼睛被风雪刮得睁不开了,浑身因为严寒而颤抖不止,但她还要继续往前走去的。
甚至那些风后来风劲越来越大,生生撕扯着她的身体,几乎快四分五裂地那么疼痛。
这些困境,李芡实在前两回还未曾遇见。
而她遇到的这些,只从书上研究过溯回镜的刘袁秀却未卜先知,事先跟她解释了一番。
这些其实都是溯回镜给她造出来的幻觉,是她进入两回溯回镜留下的反作用。原先她没有遇见过,不过是因为她在溯回镜停留的时间过短。
在溯回镜停留时间越长,她所受到的压制就越大。她极有可能受到反噬而亡。
李芡实在黑暗之中摸索了许久,才总算找到了路子。
等她看到亮光之处,睁开眼便已经是顺利到达这里了。
李芡实悄悄地坐起身,看了看周遭的一切。
窗边是摆着一个画着兰花图案的花樽,那花樽上却插着一截青竹。这种奇怪的组合,也就只有周瑾才能干得出了。
不知为何,从她与周瑾成亲后,周瑾就一直在她耳边吵着他喜欢上青竹了。原先他一贯喜好端庄倾城的牡丹,连衣裳下摆勾勒的图案皆以奢华华丽的牡丹为主,甚至贴身挂着的香囊案底都是牡丹暗纹的。
就连这花瓶来自周瑾的嫁妆之一,他都不用来插花,却用来插一截新鲜的青竹,还需要每日换过一次,不然就容易枯竭而死。
李芡实摇摇头,无奈又无语地掩嘴笑了笑。
她的目光又落到了其他的地方去。
在周瑾未入门之前,李芡实的房间多是以简单为主,她的屋子就只有日常用到的桌子椅子之类,再多的,她都觉得是累赘,不愿让父亲摆入更多的东西。但在她与周瑾成亲后,她的屋子倒一下子多了很多东西。
先是放在向北朝南的一扇琉璃翡翠屏,原先的红木屏风却被撤下了。屏风的更换,周瑾是事先请示过她的,得到她的应允后才差遣下人换上的。
再来是那铜镜,梳妆台,连他们这会睡着的床榻上面的锦被玉枕都一一换过了。
李芡实是明白周瑾在周家的处境的,他出嫁能有这么大手笔的嫁妆,肯定是谈了什么条件才得到的。
结果,周瑾却主动挽着她的手臂,得意洋洋地笑道。
都是要出来的人了,还不趁着走之前多捞点东西。再说了,那些本来就是我的。我祖母留给我的。我只不过是多要了一些罢了。
不止如此,连一向空旷的墙角之处,还多了两大箱东西摆在那里。
那放在墙角两大箱东西,都是周瑾的。
里面有什么呢?
李芡实摸着下巴,纳闷地想了想,过了会儿,才总算想了起来了。
里面是周瑾的随嫁物,里面有周瑾的幼年玩物,崭新,价值不菲的各类上等布匹,另外,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
这两箱东西,原本在周瑾嫁过来后已经收拾到了库房,与李芡实其他的贵重东西放在一块了。
这会儿会重新翻出来,放在屋子里,只有一个原因。
李芡实重新转过头,看向睡在床里侧,正酣睡地不省人事的人。
她打量了下周瑾,确定他不会这么快醒过来,她这才悄悄撩起盖在周瑾身前的锦被。
李芡实不住地告诉自己。
她就只是悄悄看一眼,一眼就行了!
那锦被正要撩起之时,睡着的人这个时候转了下,原本是仰面朝上睡得,这会却变成侧躺着,手垫在枕头上,头枕着手。
李芡实吓了一跳,手立马又缩了回来。
她屏住了呼吸,看了看周瑾。
周瑾除了刚才翻身的动作之外,便没有任何动静了,呼吸平稳有力。
李芡实悄悄吐了口大长气,才又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扯起那被子。
被角被周瑾压在身下,这个时候扯出需要费点巧劲。
李芡实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才顺利地撩起那被子。
锦被之下,周瑾那微微隆起的腹部一清二楚地映入了李芡实的眼中。
李芡实的手有些颤抖,但努力地向那隆起之处探去。
这个上辈子所失去的孩子,这会儿又再次看到,李芡实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居然还在!
李芡实的手缓缓地抚上那隆起之处。
手心下的触感柔软温暖,像包子一样按下去微微凹下,等会又恢复了。
李芡实想到这底下长着的是那个孩子,她一欢喜,头就靠了过去,准备贴着那肚皮听听看,感受下里面的动静。
但就在此时——
“阿实,你……这是做什么?”
周瑾不知何时,已然睁开了双眸,那双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着,狐疑地望着她,眼神在她的脸还有她准备靠上去的动作之间来回。
李芡实猝不及防,只得傻愣愣地瞅着周瑾。
半响,李芡实才尴尬地清咳了几声,缓缓说道。
“我……我就是想看看这孩子多大了?长得如何?”
周瑾这一听,俊眉微微蹙起,不解地看着李芡实,脸缓缓地朝李芡实靠近,眼睛紧紧地盯着李芡实。
李芡实被这种怀疑的目光打量地心虚,眼神游离了下,过会又立马坚定地对视周瑾。
“你不信我?”
周瑾又摇摇头,有些纳闷地说道。
“阿实,大夫不是说,孩子还小吗?你看都不怎么显。你昨晚都看了半天了,今早还来?”
周瑾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嫌弃了李芡实这个刚成为有孩子的母亲的欢心激动。
甚至还烦了李芡实。
“我求你了,就饶过我吧。自从大夫说了之后,你就经常半夜不睡觉对着我肚子说悄悄话,我都睡不着了。你看,我的眼皮底下,那一圈黑黑的。”
周瑾说罢,还拉着李芡实的手去摸自己眼窝下的那睡不好而青黑的一片。
周瑾的手不似以往那番冰凉凉的,兴许是刚睡醒不久,手暖暖的还软软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身后。
模样瞧着一副慵懒困倦,看起来倒多了另一种风情。
李芡实瞧着,有些失神了。
等她回过神之时,她才发觉自己已经亲了亲周瑾那刚睡醒而红艳艳的脸颊。
周瑾被她这么一亲,先是惊讶,尔后便是欢快地笑了,那一双狭长的眸子眼梢满满的,都是明艳动人的愉悦。
“怎么突然……这样了?”
周瑾喜笑颜开,露出衣袖的白皙手臂勾着李芡实,又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李芡实这几日被周瑾老是撩拨着,单单是口头上的亲近,却也是渐渐无法能满足她了。现在周瑾又这么亲近她,李芡实按耐不住啊,手大力地掐着自己的大腿,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周瑾却似乎瞧见了,那手还有意无意地摸着她那隔着轻薄衣衫的大腿。
李芡实脑子里的一根弦,就这么“嘣”地一下,断了。
不管如何,她先过一下嘴瘾吧。
李芡实顺着周瑾的唇,沿着那尖细的下巴,轻轻地啃咬着那瓷白的脖颈。手不急不缓地解开了周瑾的里衣。
周瑾衣衫底下的皮肤吹弹可破,如鸡蛋壳般滑嫩,水豆腐般白皙。白雪之中隐隐约约见有那红梅在半空中徐徐地绽放着,格外好看。
周瑾的皮肤很薄,李芡实一轻咬下去,上面便红痕点点,如一夜春风来,遍地梨花朵朵。李芡实不敢再用点力,手轻轻地抚上那些红痕,又亲了亲。
此刻早已日上三竿,李芡实自然只是到这里,便截然而止。她没忘记,屋外已经有走动的细碎脚步声,正缓缓地朝他们屋子走来。
即便成亲已经两年了,但周瑾还是算新夫婿,自然免不了要在公婆面前体面做事。
李芡实连忙亲了亲周瑾,便为他重新系好衣带,穿好了里衣,再扶着他下床。
周瑾有些不快,蹙着好看的眉头。
“阿实,你不必如此为我着想的。爹已经准许我不用去请安了。”
李芡实手一顿,确实是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
她的迟钝,又引来了周瑾的一阵细看。
“你今日怎么如此怪异?”
“有吗?”
李芡实连忙拉着他去换衣裳。
这次,李芡实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再次夭折的。她不会跟周瑾吵架的,不会错手伤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