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妥当么?”刘百万很欣喜的看到儿子当了举人,以后自己卖粮的时候就不用看那些税吏们的嘴脸了。
“当然妥当。”刘继业嘿嘿一笑,“爹爹莫要忘了,孩儿现在已经有功名在身,可以免税,那些贪赃枉法的脏吏怕是奈何不了我了。”
“是啊,这样的话,咱们贩运粮食的成本就少了很多。”刘百万想了想,“最好找一个镖局从旁协助,便可确保无虞。”
“爹爹见教的是。”刘继业想了想,“淮安府的福威镖局有几个点子硬的杠子头,咱们可以将他们聘来保护左右。”
“那福威镖局,确实有几个厉害角色。”刘百万道,“那大档头何威练得一身横练的金刚罩功夫,几十人不能近身,要是将他聘来押镖,便万无一失了。”
父子二人商议已定,便由刘继业孤身前往福威镖局,福威镖局爽快的接下这趟生意,第三天,刘家便组织佃户,赶着马车向北方贩运粮食。
河南封丘,刘继业到了豫东之后,詹知事押送的秦山寨的粮草也到了,在当地知县的配合下,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城隍庙十字路口等地架起大锅熬粥,将正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百姓们救了过来。
刘继业找到当地的米铺,准备将粮食卖给他们,但是这些米铺都连连摆手,指着设在街边的赈灾粥铺,意思是百姓们都去吃从南方调来的粮食了,根本没人会去买粮的。
“朝廷的赈灾来得还真快。”刘继业叹道,立刻被一名米店掌柜的给否了,“这些粮食不是官家的历年储备,而是苏北一个大地主捐献来的。”
“大地主?谁会捐出这么多的粮食?”刘继业的音调顿时高了八分,他实在想不出谁会将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白白捐出去,这脑子不是有病么?
“海州王森王举人。”米店老板说到此处,言语间颇为谦恭,显是对这位慷慨捐粮的王举人非常敬重,“虽然抢了小店的生意,却救了方圆百里数万百姓的性命,王举人真是菩萨心肠啊!”
“王森,怎么又是王森!”刘继业眼前一阵发黑,自从王森的疯病好了之后,便处处与他为敌,做恶梦都是他!。
王森啊王森,你为何处处与我作对,看来咱们的梁子是结定了!
“套上马车,走,去山东,我就不信王森的手能伸到山东去!”刘继业一跺脚,领着三百多辆马车,搭载着两千多石粮食向山东曹县而去。
在山东曹县,刘继业将粮食按照每石五两的价格出售,遍地的灾民走投无路之下只好荡尽家产买来粮食,拌上草根树皮,数着米粒下锅,艰难的捱过这个遍野哀鸿的冬天。
看着堆积如山的银子,刘继业的脸上绽开一朵花,“哈哈,看来咱们这五两银子一石的价格定的有些低了。马三,告诉他们,现在开始八两银子一石,快去告诉他们!”
“好嘞!大少爷,您真是生财有道。”马三谄媚的笑道,“再闹上几年灾荒,咱家就能挣出个海州首富了。”
“小小个海州首富,何足挂齿。”刘继业冷笑道,“快去吧!”
买粮的老百姓们如遭雷击,刚才还五两银子一石,转眼就成了八两银子,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你们这一眨眼就涨了三两银子,还有没有良心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用拐棍戳着刘家家丁,一缕山羊胡气得直哆嗦,“小伙子,老朽求求你,五两银子一石,卖给我们吧,娃娃们好几天没见米粒了,再不吃点就饿死了。”
“是啊,是啊!”百姓们随声附和道,那刘家的家丁把三角眼一瞪,推了老头一把,“十两银子一石!爱买不买。老不死的,到后边排队去!”
“奸商,奸商!”老头的身子抖成一团,“作孽啊!”
“乡亲们,这帮奸商摆明了是来要命的,咱们拼了,抢他们的!”一个全身腱子肉的小伙子举着一根齐眉短棍,大声嚷嚷道,百姓们随声相和,群情激奋,眼看就要酿成一场民变。
正在百姓们闹哄哄的准备上车抢粮的时候,一个全身劲装,手中一条链子锁,腰间一把精钢刀,面色凶厉的汉子跳出来,“刁民,都给老子退下!”
老百姓终究是老百姓,面对这样满脸横肉的打手,缩着脖子先后退却,那家丁看着气得脸色涨红的老头子和那些衣衫褴褛的老百姓,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这帮打不死的刁民,吃不上饭的泥腿子,还敢跟我们刘大少叫板,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远处十字街口传来一阵骚动,远远的传来一声喊,“乡亲们,范知县给咱们施粥救灾啦!”
人群“轰”的一声炸了窝,疯跑着跑到十字街口,此时早有从庙里搬来的一口大锅架起来,锅下的榆木柈子烈焰熊熊,煮着锅里的稻米,咕嘟嘟的冒出香气,弥散在整条街上,馋得饥民们直吧唧嘴。
“乡亲们,这些粮食是南直隶的乡亲们支援咱们的。”詹知事最近出尽了风头,看着群情激烈的百姓,他很想将王森的名字喊出来,将百姓们的情绪调到极点。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因为段知府和贾同知嘱咐过他,不要太过声张。
现在轮到刘继业发飙了。
“王森,一定是王森!”刘继业一拳头砸在米袋上,“王森,你为何处处与本少爷为敌?”
“大少爷,要不要小的现在就派人把他们烧了?”家丁们跃跃欲试。
“你们不想活了是不是!”刘继业指着远处身着八品官服的知县老爷,怒声喝道,“都给我滚回去!”
……
京师,武英殿。
内阁首辅方从哲手持象牙笏板,趋步上前,朗声道,“今年年春,徐州决河,两岸毁损房屋数千间,田地无算。自今夏以来,河,洛,鲁西,泰山一带持续旱灾数月,俄而蝗虫暴起,彰德,开封,东昌,衮州等地蝗虫积地三尺,田苗尽毁,民不聊生,恳请圣上发内府库银八十万两,赈济灾民。”
万历端坐在龙椅上,这是本月以来他第一次上朝,如果没有各地的灾害,他或许到现在还在暖房中看小太监们抛掷银饼为戏。
“内府已无银两。”万历的眼皮撩了一下,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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