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
相柔柔小心翼翼唤了一句。
“恩?”
“枫,为什么一直不讲话?”
“我在听。”
岳甄枫只简单敷衍了她一句,思绪由三年前爆笑的课堂上抽回,抖了抖衣袖上不小心落上的尘埃。
“你骗我。”
“蠢女人,你唠叨什么?”
岳甄枫一怔,半响才拉开抽屉,对着她狠狠一斥。
“你刚刚在发呆,对不对?”
“自作聪明。”
“不是就不是嘛,干嘛那么凶?”
岳甄枫捩着嘴,对她的絮叨无可奈何,只有靳着鼻子问一句。“少罗嗦,丹尼科普尔为什么对你刻薄?”
“呃……”
“他平白无辜对你刻薄?”
“恩,很神经耶。”
“柔柔。”岳甄枫忽然叫道。
“什么?”
“你是不是很讨厌他?”
相柔柔对着电话忙点着小脑袋。“我真很讨厌他那个刻薄样,简直是代课教授的翻版,很欠扁。”
“你是不是很想对他凶粑粑的一顿骂?”
“是啦!”
“记住!”岳甄枫边穿着衣服,边深喘提醒道:“下回他再对你刻薄,狠狠骂回去,不要给他情面。”
“呃……”
“再刻薄,干脆让你身边的男人扁他一顿。”
相柔柔忙摇着电话。“不、不行呀,他可是你的救命稻草,阎罗判官,那样他绝对不会帮你做手术。”
“柔柔,我很不幸有你这样的逊朋友。”
“啊?”
岳甄枫敲着对面的电话,正像敲着她的小脑袋,一遍遍道:“我的病,和你们任何一个都没有关系。”
“别那样嘛,那个臭老头让我和墨分手,娶他的女儿才肯给你做手术……呜……好矛盾的挣扎。”
“他有病?”
相柔柔咬着下唇。“枫,你才是真的有病嘛!”
“我告诉过你,不准管我的事,我和你早离婚了,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我活的好好,谁让你干涉瞎操心?”
“啊……”
“不准他离开你,也不准你离开他,否则我杀了你们两个混蛋。”岳甄枫振奋的瞪大双眼。“听到了吧?”
“枫,你不要激动,我错了,我认错嘛!”
“不要再跟我用这种同情者的口吻讲话,我岳甄枫不需要同情和怜悯,下回再这样干脆这辈子都别拨这个号码。”
相柔柔惊慌跪在沙发,对着手机一顿赔礼道歉。“枫,对不起,不要生我气啦,我是想你才给你打电话嘛!”
“想我?”
“恩,很想你。”
听着那句“我想你”,他脸上的冰霜渐渐缓和下来,他要的是什么?不仅仅是一具软语和依赖,还有那两份永恒的友情?
爱,是他犯了规。
所以退出来时,他只需要静静站在原地,遥遥观望那两个磨练万千的家伙相爱,也许他很傻,但至少他不后悔……
可知,做一个骑士,牺牲时有多痛?
“相柔柔,可我半点也不想你。”
“不想就不想嘛,你有那个美丽医生,她人真的很好,冰山美女,长相好,身材好,家世好,职业好,最终要的心肠好……”
“闭嘴!”
岳甄枫揉着太阳穴阻止她一连窜的排列。“听着,不是关于我的事不要再打电话,有牢骚找你的他发泄。”
“呃……他不在嘛!”
“撂电话了,好好保重吧!”岳甄枫利落挂断电话,久久握着那依旧显示着此次通话时间的屏幕发呆。
他,真的很矛盾。
希冀,等待,欣喜她的电话,却又不愿再接听……他希望她曾经对他短暂的依赖,全部转移到秋夜寒的身上。
毕竟,她是他的女人!
穿戴整齐晃了晃酸麻的腿,推开病房的门,偷瞄着走廊。夜寒那家伙正为他在巴西拼命抓阎罗判官,他总不至于只呆在病床发霉,发腐吧?
该死的,夜寒的短信有提到周旋调查资料中那个车祸的罪魁祸首失踪,看来他有必要出门逛一趟……
“枫……”
门口,一双纤纤细手搭上他的肩,贾莲珠将笔别上白褂,双臂环胸,一副好暇以待等待解释的表情。
半响,清冷美丽的脸上浮上一抹无奈。“枫,照顾照顾你的身体吧,我这个持刀医生整日在你身子后唠唠叨叨,活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
“帮帮我。”
岳甄枫尴尬垂下眸,像贼一样瞥着走廊。
“你……打算让知法犯法?”
“我走了。”
“等一等。”她揉了揉太阳穴,高挑的身体倾上前,指着她额上那一根显眼的白头发。“多几个你这样不听话的病人,我要提早十年八年买寿衣了。”
“谢谢。”
“就一句谢谢?”
她挑眉,耸着肩盯着他。
“那……”
“算了,遇上你之前,我算医生标兵骨干,遇上你开始,我时不时被训扣工薪,估计下半年的薪水即将在今天扣光光。”
“谢谢你,莲珠!”
岳甄枫一揽臂,将她微微纳入怀中,一瞬松开手偷偷潜出了医院,背后,那高挑的人儿呆楞地张大嘴……
街道上,微风吹着整齐衬衫,他迅速开着车前往周旋公寓住所。那是郊区外的一座新开发区,清冷阻隔纷扰,且环境清幽。
公寓和公寓之间的间隔很远,即便一座公寓开了工厂,估计另一座公寓都听不到那杂乱的声响。
皮鞋踏上地面,岳甄枫按上门铃,半响房中传来一声野兽般凛冽阴森的尖叫,接着有撞击墙壁的声音。
近在咫尺的诡异,令岳甄枫一怔,下意识狠狠敲着门,伴着那凄惨的尖叫和桌椅倾斜撞击地板的嘈杂,房中恢复静谧……
大约五分钟,门终于敞了开,周旋穿着跨栏背心,一手拖着一个咬两口的苹果,一手推着门眼神迷离。右臂腋下夹着遥控器,他边向客厅中走,边不冷不淡道:“进来吧,我知道你和表哥的误会澄清了。”
“刚刚你房中的叫声是什么?”
周旋缓慢咬一口苹果,翘着二郎腿冷酷坐在沙发上,用遥控器指着指电视。“我刚放的碟子是惊悚片。”
“你喜欢惊悚片?”
“有什么奇怪,我和表哥小时侯疯狂迷恋惊悚侦破。”
岳甄枫怪异瞄了瞄房中的沙发,桌椅和干洁墙壁,耳畔传来周旋半嘲讽的问话。“难道你以为我在房里杀了人?”
“也许。”
“报警吧!”
岳甄枫看了看他冷酷异常的模样,和秋夜寒当年还真有一点点像,也许他这个表弟完全按照他的模式生存的。
“我是律师,我都打不赢的官司,有什么必要自找麻烦?”
周旋不以然撇了撇嘴,转身走入卧室,半响才准备出来一叠调查材料,递到岳甄枫面前。“你想调查那场凶杀的案子?”
“是,帮他查查。”
“这些是左撇子薛京的全部资料,从他出生到现在失踪的详细记载,表哥花重金派我请侦探调查的。”
“他一直没有露面?”
周旋摇摇头,又咬一口清脆的苹果,盯着电视屏幕上那一片漆黑。“那家伙从两年前车祸开始人间蒸发。”
“和家人半点不联络?”
“他表舅提供过一条线索,说两年前案发那一****回去过,当时带了一大笔钱让他帮他存入银行。可惜,他一去不回,他表舅听有个赌友陈述,有个左撇子被黑社会砍死了,尸体被抛大海了。”
“该死的,如果他被灭口,那杀夜寒的幕后黑手不是完全逍遥法外了?”岳甄枫咬着下唇,恨恨攥着那叠材料。
“别激动,不是没有尸检报告?”
“他只有一个表舅?”
周旋从那片黑屏中移回视线,斜倚着沙发。“有个离婚的妻子和三岁女儿,不过据调查他妻子和他感情极度恶劣,他是死是活,她根本不闻不问。”
“有妻儿?”
“不错,你打算从他妻儿下手?”
岳甄枫用手支着下颌,半响才狠狠按住沙发。“我不信夜寒被害的真相一直石沉大海,他的妻女住在哪?”
“我有地址。”
“给我!”
周旋翻转过身,端过茶几上一杯苦咖啡,一仰脖灌入喉咙中,伴着“咕咚”“咕咚”声响,慢条斯理系上纽扣。“明天我接你一起……”
“好。”
“哈哈哈,你们俩还真有趣,表哥为你挠破头皮对付那怪僻博士,你却为了他拼命追杀凶手,绝配!”
岳甄枫撇着嘴,从沙发上站起身。“你更像第二个秋夜寒。”
“真的?”
“是,举止神态很像。”
周旋咧开嘴天真一笑。“我从小到大最崇拜的偶像就是表哥。”
“幼稚!”
“什么?”
岳甄枫懒得重复,只扳着门框提醒一句。“顺便让你的神探监视千融,他绝对和幕后黑手脱不了关系。”
“我要让千氏江河水枯!”
“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千氏在市场上的股份占有额度大,避免两败俱伤,渔翁得利的狗屁疏漏。”
“行,岳大律师,我表哥不在,我的直接领导改成阁下了。”
岳甄枫迈开脚步,匆匆道了一句“明天见”,便开车离开了凄冷公寓,一面盯着手腕上的表,一面拨开眼上墨镜。
忽然间,耳畔传来贾莲珠那清冷无奈的声音。
莫名其妙的担忧,令他急始方向盘……
似乎,所有人都喜欢追逐日月星辰,而他是不是该垂下眸,偶尔看着树下那一瓣默默开放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