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之余,小小始终不太相信林忆风会这么好心,他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企图。况且,欠他人情实在不是什么让人放心的事。
琢磨了一会,小小问道:“你特地来我家一趟,就是为了还我这个?”
林忆风点点头,眼睛微眯着,一直望着小小。
虽说林忆风没提什么要求,看他的神情也不像有什么“不良企图”,但小小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似乎觉得,只要欠他这一次,以后,她会不断不断地接受他的帮助,而由不得她拒绝。
小小闷声问:“你要什么?就当作还你人情!”
林忆风轻笑一声,脸上露出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慢:“要什么?我什么都有了,你还能给我什么?”
“那是当然!你是第一财团的继承人!随便挥挥手就能买下一座城!你这样的公子哥,根本不会担心没钱花,而只会担心怎么花最多的钱,给自己找最无趣的乐子!普通百姓的生活你们根本就不屑于关心……”
小小自言自语地数落着,却又故意说得比较大声,将音量控制在一定分贝,让林忆风刚好能听清楚她说的话。她想这样,既能好好损一下他,就算林忆风反驳或是借机找她茬,她也可以打死不承认。
可奇怪的事,林忆风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的话,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没有说话,也没有露出不满的表情,只是一直这么淡淡地笑着……
小小有些不敢相信,昨晚还是盛气凌人的林少,今天怎么这么好相处,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小小走近几步,站到林忆风面前,踮起脚用手背在他额头上探了探:“你发烧了?怎么脾气这么好?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
“你才脑子烧坏了吧?”林忆风推开小小的手,顿了顿。“你就这么想还我人情?”
小小点点头,脱口而出:“那当然,欠你人情比欠人家一百万高利贷还可怕!”
林忆风嘴角轻扬起,又露出一股邪气:“要说我还缺什么……还真有一样是我没有的……”
这副熟悉又令人不安的表情,让小小心里隐隐有些凉意。她眼神紧张地在林忆风身上闪烁着,谨慎地防备着他渐渐向她靠近的身体。
小小裹紧身上的小披肩:“就知道你这家伙不可能这么好心!你……你要做什么?我告……告诉你,这是我家门口,你……你不要乱来啊……”
因为害怕,小小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嘴唇哆嗦着,疙疙瘩瘩地警告着一脸邪笑的林忆风,双脚不自觉地一步一顿相后退去。
“你逃什么?”林忆风幽幽地说。
那声音,又变成了昨晚那种低沉阴暗的调调。小小感到整个身体仿佛瞬间被冰封了一般,凝固在原地无法移动,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你到底要干嘛啦?”小小闭上眼睛,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
林忆风俯下身,在小小耳边吹了一口气,低声重复道:“我问……你逃什么?”
小小低下头,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你那么可怕我当然要逃啊!”
“哈哈……”
林忆风突然大笑起来。
“可怕?可怕!哈哈……”
小小微微睁开眼睛,露出一条缝,好奇地往外偷看。只见林忆风像疯了似的,没来由地仰着头大笑,还一遍遍地重复着她说的话。过了一会,他又突然止住了笑声,猛地后退几步,倚坐在他的车面上。他的脸色渐渐暗沉下来,扭过头,怔怔地望着一边,没有再说话……
小小睁大了眼睛,这突然而来的变化,实在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呆立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的,说些什么。她想,是不是自己说话语气太重了,所以林忆风才会这样?如果是,那她对林忆风岂不是很抱歉?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感觉好些呢?
小小时不时地偷偷瞄一眼林忆风,焦急地在脑中思索着该怎么开口说抱歉。也不知怎的,看着林忆风,刚刚那种不忍与伤感又在心中涌起。他那完美的侧脸,散发着一种诡异的色彩。小小觉得,他的那水晶般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忧郁与悲伤。那看似坚强的外表下,他的心,正在无声地流泪……
像着了魔般,小小走进林忆风身边,提起手,轻轻触碰到他紧缩的浓眉……
“对不起……”小小柔声说。
“我很可拍吗?”
林忆风转过头,眼睛低垂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小小微笑,轻轻摇头:“不,你不可怕!你只是和我一样,把心中最脆弱的一面掩藏起来了!只不过,我是用笑容隐藏,而你,则是用冷漠……”
“我们都一样吗?”
小小轻抚他的头发:“嗯!都一样!”
温暖的微笑在林忆风嘴角渐渐展开,他柔声说道:“那……我们是朋友了吗?”
小小一怔,随即淡淡一笑:“当然是!”
“你好,朋友!”
小小向林忆风大方地伸出手去。林忆风先是顿了顿,然后笑着,紧紧握住小小的手,久久没有放开……
两人对视而笑……
这天,两人在门口待了很久,像多年的老朋友,叙说着琐事。他们聊现在,谈未来,却唯独对各自的过去,像有默契一般,决口不提。
小小发现,先前对林忆风的所有不满、反感,正随着对他慢慢的了解,渐渐消失。她也发现,其实,在内心深处,她和林忆风是一样的,都藏着一块不愿让人触碰的“禁区”。
于是,渐渐地,小小对他卸下了心防,开始把他当做真正的朋友般来对待!
目送着那辆惹眼的红色跑车渐渐远去,随即消失在层层树林中。小小转过身,脸上挂着暖心的的微笑。真没想到,自己在国内交到的第一个真正的朋友居然会是林忆风,这个她一开始恨得要死,讨厌得要死又害怕得要死的家伙。
她也不会想到,自己在林忆风面前,居然觉得很自在,不需要掩饰什么,也不需要强装笑容。他也是少数几个,她能敞开心的人。
虽然,直到现在,她还不是很确定,仅凭自己的感觉,就断定一个人,到底有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