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留被倒挂在树枝上已经近乎有一天两夜了。
因为体内的灵脉被鲁布修施法阻断,加之双眼被蒙、口嘴被堵、手脚被捆、又倒悬半空,所以不管其如何用力挣扎,都始终无法挣脱出来。
期间,果不留也曾听到一些人声走近过来,甚至近至咫尺,但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搭救他。反而倒是嗤笑和幸灾乐祸声一直不断随风传来,让果不留羞愤异常。而这一切,这也是多亏了平日里罗浮派弟子的霸道和蛮横作风使然。
一直等过了好久,果不留已被吊得身无余力,甚至头脑不清、幻听幻视时,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啪”的脑袋一痛,其整个人已摔落到了地上。
木然着地,果不留一时还无法反应过来。甚至连双手、双脚上的束缚尽去也完全没有察觉,只是保持着那原先倒挂的姿势,呆呆地继续横躺在地上。
“哼,这个蠢货!来人,去把他的蒙巾、口塞除去,老夫有话要问他。”突然,果不留的耳畔传来一声暴躁的喝骂声,那声音似乎十分熟悉,立即让果不留昏沉的头脑惊醒了过来。
“是,汴师叔。”那喝骂声刚落,立时便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小心应下。
接着,果不留只觉眼前一亮,同时口中塞核顿去,心胸一下舒展了许多。
深吸了一口气,果不留努力睁开双眼向四下望去,只见头顶是一片星空灿烂。而在自己身前,则站着五男一女共六人,全部定定地看着自己。
“啊,见过汴师叔、见过平师叔、见过狄师姐!”终于,在明朗的星光下,果不留认出了解救自己的这些人正是自己门派内的两位筑基初期的修士以及由外门搭师姐狄落秋带领的另四个炼气士。
“哼,你可清醒了?”见果不留总算恢复了神志,那汴修士没好气地又哼了一声,问道。
“是,是!多谢各位师叔、师姐、师兄的搭救!不留感激不尽!”见汴修士神色十分不善的模样,果不留立即端正跪好,向其和其他众人连连叩谢。
“好了,不必虚礼了。我等得到通报,说有十余罗浮外门弟子在八集口被害。”另一边的平修士打断了果不留的叩首,声音阴沉地问道:“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被平修士一下问起,果不留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这其中关系巨大,至今他也不知祝玟等人的情况如何了,所以不敢随意答话。
“恩?你还想欺瞒我等?难道就不惧门规森严吗?”见果不留欲说还休,犹犹豫豫的样子,那汴修士又是一声大喝,直震得果不留的耳鼓嗡嗡作响。
“不敢!不敢!弟子再如何胆大,也不敢欺瞒两位师叔和众位师姐、师兄啊!”果不留吓得又是一阵摆子,连连磕头。
“不留,你说实话。大家都清楚,你只是最小的小师弟。只要你实话实说,师叔不会怪罪你的。”这时,一直静静无言的狄落秋开口道。其话音如一道冷泉,一下使得慌乱不已的果不留冷静了下来。
“是,狄师姐。”似乎对于狄落秋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服,果不留努力稳下心神,对着狄落秋重一点头:“这整件事是这样的。前日祝玟师兄和木酬通师兄召集了一些外门的师兄弟,商议……”
接下来,果不留便将自己所知的整件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其中,汴修士和平修士几次打断询问细节,果不留也小心一一应答了。反倒是狄落秋,却始终在一旁默然听着,再不发一言。
“如此说来,柏玉鸣已死,那边八集口上的八具尸体也确是我们罗浮派的外门弟子。”听果不留全部讲完后,两位筑基修士的脸色更加阴暗了:“那么,另外还少了两个外门弟子呢?而祝玟、木酬通、严华等三人现在又在何处呢?”
“这个,弟子就不知了。”果不留摇摇头道:“柏师兄被害后,我就被方炎和鲁布修二人绑起倒挂了起来。接下来的事,我也都只是模模糊糊听到的。”
“哼,罢了,你退到一边。”见果不留再也没有多余的讯息可以提供,汴修士一挥袖子,将其斥到一旁,转头看向狄落秋道:“落秋,你是外门的大师姐,这件事你怎么看?”
“禀告汴师叔,此事看来应是祝玟和木酬通等人自作主张,私下聚集了部分外门弟子向火矢堂的方家兄弟寻衅所致。”见两位筑基修士都望向自己,狄落秋略想了想,缓缓开口道:“大约在一年多前,祝玟和木酬通二人曾因为霞光区内的火矢堂低价出售小还丹和大还丹一事找过落秋。当时,落秋曾带着祝、木二人前往火矢堂,要求其店主方炎停售大还丹,且不准再低价销售小还丹。当时,方炎也是当面应允了。之后的一年多里,火矢堂便再也没有出售过大还丹。祝、木二人虽然还略有些微词,但也没有再提出异议。”
“之后呢?为何现在祝玟几个又会突然集合人手、对付火矢堂呢?”平修士问道。
“在几个月前,也许是听到了我等四派不合的风声,那火矢堂忽然又开始重新出售大还丹,且规模不小。”听到平修士问话,狄落秋向其一致礼,回答道:“由此,祝玟和木酬通二人又来找过落秋一次,提出要给火矢堂一个沉重的教训。不过,因为当时正是我罗浮派积极备战的关键时刻,且听闻那火矢堂的方炎与霞光阁的管事素云儿交情不浅。所以,为免打草惊蛇、影响到门中的布置,所以落秋便告诫祝玟和木酬通二人不许轻举妄动。一切,等待宗门指示。可惜,这二人还是私心甚重,以致惹来如今的祸端。”
“恩,落秋你的处置甚当。”
“如此看来,这件事全都是祝、木二人的胡乱作为。不仅损了我派许多外门弟子的性命,还让我罗浮丢了大脸,甚至士气受损。”
听完狄落秋的解释,两个筑基修士齐齐恨声道。
“那落秋你看,眼下祝、木等其他五人应该身在何处呢?”虽然对于祝玟和木酬通二人是愤怒不已,但是事关门派颜面,平修士还是沉声问道。
“落秋以为,五位师弟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哦?这是为何呢?”汴修士听了一愣,反问道:“刚才果不留说过,那火矢堂的三人中修为最高者不过炼气六层,而那方家兄弟甚至只是炼气三、四层。如何能够伤得祝、木等人?”
“这个,落秋也说不上来,只是直觉使然。”狄落秋轻轻摇摇头:“而另外八名师弟一齐陨于火矢堂之手,也让落秋惊诧不已。”
“也罢,你等几人先留在此地不要走动。平师弟,你我二人此刻就进八集口内探询一番再说。”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汴修士一跺脚道。
“这样也好,走!”
说完,汴、平两位修士便各自召出飞剑,踏剑向着八集口内急急飞去。
大约过了有小半个时辰,汴、平二人重新飞回了八集口外。只是返回时,二人的手中还多了一些“事物”,那正是祝玟、木酬通、严华以及其他两个外门弟子的尸体。其中,祝玟的尸体上布满透明的箭孔、严华的尸体则带着焦痕,而木酬通等剩下三人的尸体则都是带有明显的外伤痕迹,不是断头就是碎心。
“还真让落秋猜对了,这祝、木等五人全都毙命在八集口里。”汴修士将尸体丢给旁边的其他外门弟子,拂了拂衣袖,愤声道。
“看来火矢堂的几个人,的确有些门道。只是三个人,却一连击杀了十四个罗浮外门弟子。还倒挂起一个活的,留着给我们示威。呵呵,了不得啊!”另一边,平修士连连冷笑道。
“两位师叔,那接下来……”这时,狄落秋轻声上前问道。
“接下来,自然不能放过那祸首的方家兄弟和姓鲁的。否则,咱们罗浮派还有什么脸跟其他三派争雄!”汴修士当即大声道。
“对,追!我也想见识见识这三个炼气士怎么一副厉害模样。”平修士也是斩钉截铁道。
“虽然已过去了近一天了,不过方家兄弟等三人只是炼气士,想来应该还跑不远。只是,不知是望哪个方向走的。”狄落秋又道。
“我看他们多半是往西南逃走了。那里靠近青州,是跑路的好所在。”汴修士想了想,道。
“不错,汴师兄所言有理。”平修士也赞同道。
“的确是可能往青州逃窜。不过,那方家兄弟似乎颇有智变,会不会反其道而行,向北面的真龙山内麓甚至横断山系暂避呢?”又想了想,狄落秋提醒道。
“这个,似乎不太可能。”汴修士侧头略一想,道。
“也罢。这样吧,汴师兄你先往西南方向追。我呢,往北追一段,如果没有发现再回头赶上。如何?”平修士似乎对于狄落秋颇为宠信,提议道。
“也好!”汴修士对此没有异议,当即点头道:“落秋,你带着其他弟子,把所有这些尸骨都收拾后,先带回门中。同时,把情形报告掌门。我和平师弟则直接追击火矢堂的三人,务必要拿下这几个小贼。”
“是,谨遵汴师叔令!”狄落秋立即躬身答应道。
于是,汴、平二修士再次出发,踏上飞剑向着西南和北方两个方向分头追赶而去。而狄落秋则指挥着几个外门弟子将十四具尸骨运上来时的罗浮飞舟,准备返回罗浮派。
可直到飞舟起飞,离开八集口,狄落秋的心中似乎依旧有一件事没有理清,却又总想不清楚,只得郁郁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