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长空一碧如洗,骄阳烈人。
火矢堂中,一个衣着素青、容颜十分秀嫩的年轻女子正拿着一只玉简,向方炎说着什么。
“羽道友,如此说来,这‘静夜思’法阵乃是贵祖‘青木真人’所创的咯?”方炎接过女子手中的玉简,略查看了一下,便拿在手中,问道。
“不错,我羽家高祖‘青木真人’当年以法阵立世,可谓一时豪杰。只可惜一直未能修得元婴,终在百年前坐化了。”羽姓女子点点头,细瘦的脸庞上微微流露出一丝无奈和悲凉:“现在,我羽家势微、族中子弟又无人照顾,只得靠这些祖荫来度日了。”
“呵呵,羽道友过谦了。”听了这话,方炎淡淡一笑:“丹霞坊市里谁不知道羽道友是不世出的阵法天才。我可听说霞光阁几次邀请羽道友入派,都被羽道友婉拒了。”
“这些不过都是流言罢了。”羽姓女子似乎十分不愿谈起这些,摇摇头问道:“那方道友,你看这‘静夜思’可以换取多少小还丹呢?”
“这‘静夜思’法阵用心极巧,能于闹市中开辟出一清静场,对我等坊市中的修真者十分合用。加之此阵构造灵便,可大可小。唉,贵祖‘青木真人’当真是了得异常。”见对方只想谈生意,方炎便想了想,正色道:“羽道友是第一次登门我火矢堂,方某也想与羽道友交个朋友。这样,两瓶小还丹如何?”
“好,两瓶就两瓶。”羽姓女子倒也是十分干脆,当即点头同意道。
“呵呵,请羽道友收好。”于是,方炎取出两瓶小还丹交与对方。
“那么,妾身告辞了。”收下丹药,羽姓女子向方炎略施一礼,便起身告辞了。
“请走好,恕不远送。”方炎也将那枚静夜思玉简收起,并将羽姓女子送出了店门。
望着对方的背影逐渐远去,方炎站在火矢堂前无声地一笑。
看得出,这个羽姓女子是个心高气傲之人。这也难怪,祖上曾出过金丹真人,这样的修仙家族即使与罗浮、霞光这样的小型门派比起来也不会逊色多少。只是,一旦金丹坐化,其家族势力也就随之消融。家族子弟想要再次雄起,就得和其他普通的修真者一样,一步一叩地挣扎向上。
这一次,羽姓女子来火矢堂出售家传法阵,看得出其修为已经到了一个瓶颈,十分需要丹药助力来冲一冲。只是,从炼气到筑基,注定要闯的大关卡就不下三个,其他小卡更是因人而异、不知多少。而那两瓶小还丹又能撑得了多久呢?
所以,心再高、气再傲,入了这名利场,也得弯下腰。
回到火矢堂内,方炎将静夜思的玉简重新拿出,贴在额头细细研读。
方才,方炎向羽姓女子夸赞该法阵“用心极巧”的确不是虚言。只是用到十余种普通的材料,静夜思法阵便能在任意喧闹之处开辟出一方无色、无声的小结界,让人可以清静自在、不为声色所扰。特别是在坊市这种地方,求一安宁更是困难。而有了静夜思,那些无谓的干扰就能被屏去大半,不论是炼丹还是修炼都能大大得益。由此可见,羽姓女子拿出这个法阵来火矢堂交换丹药,也是动了一番心思的。
而当方炎正在仔细品味“青木真人”在“静夜思”中的种种布置、构架时,火矢堂外突然有人声传来。
“啊呀,是方疾兄弟呀。可真是好久未见了。看样子是刚从真龙山回来吧,这次的收获可好啊?如果有好东西,可千万记得关照我李二呀,哈哈!”
“李道友是来购丹的吧,请进!”
这时,方炎抬起头,只见方疾陪着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方炎立即收起玉简,起身迎上。
“李道友大驾光临,我火矢堂蓬荜生辉呀。”方炎笑容灿烂,十分客气地把中年男子请上客座。同时,目光一动,看了一眼满身风尘的方疾道:“回来了?”
“是,哥哥。”方疾点点头,同时似有所指地抬了抬浓眉。
“去后面洗洗,我这里先招呼李道友。”方炎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似的,只吩咐了一句,说完便转身向已坐下的中年男子走去。
“恩。”方疾又看了一眼方炎的背影,接着便一人快步进去。这时,耳边又传来中年男子那尖锐的嘻笑声:“也只有你这个当哥哥的才敢这么使唤方疾兄弟…”
进入火矢堂的后进,方疾将身上的衣袍一脱、储物袋一放,也不冲洗,便直接躺倒了下来。不一会儿,低沉的鼾声便响了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方疾只是隐隐闻到有一股浓烈的肉香味,随即醒来,翻身坐起。
“呵呵,在山里没睡好吧?”一旁,方炎正端着一大盘油亮鲜嫩的烤肉,站在方疾身前:“用你打回来的妖兽烤的,起来吃吧。”
“嗯。”方疾开心一笑,站起身,与方炎一起在桌旁坐下,拿起烤肉的签子便吃了起来。
“这一次进山可有一个月了。刚才看了你的收获,战果不错。”方炎也拿起一片烤得焦黄的肉条,放在口中慢慢咀嚼着:“《五英录》和《紫禁罗天章》配合起来还好?”
“《五英录》破体,《紫禁罗天章》破法,威力都甚大。”方疾想了想,回答道。
“这就好。”方炎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问道:“这次在真龙山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恩,我在一处山谷里寻到了一株衔环草。”方疾沉声道。
“衔环草?”方炎一愣,原来方疾之前暗示自己的,竟然是衔环草。
衔环草是一种珍奇灵草,市面上极少见,是炼制二品丹药“心血丹”的主药。而巧合的是,方炎拥有的丹方中就包含了这味“心血丹”,自然知晓其珍贵处。
“心血丹虽说只被定为二品,却是有改善炼气士体质的妙用。”方炎站起身,在屋中慢慢踱了一圈,问道:“这衔环草长在哪里?”
“在龙须峡附近。”方疾答道。
“龙须峡?这一次你走得可真不近呢。”方炎剜了眼方疾,方疾随即微低下头。
龙须峡在真龙山的深处,已经甚是靠近中央横岭,那里甚至可能有三阶妖兽出没。以目前方疾的修为,就算身怀《五英灵》和《紫禁罗天章》两种神通,如果要是碰上了二阶妖兽多半还是只能逃走。更不要说是三阶了,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也罢,这衔环草是不是有妖兽看守着?”既然方疾没有能直接拿回这灵草,一定是有阻碍在前了。
“是,有一窝嗜血豺就住在衔环草的崖壁下。我一人不敢动手,担心把其他妖兽引来。”嗜血豺只是一阶妖兽,但是多为群居,一窝六、七头或十余头不准,最是狡诈不过。
“龙须峡…一窝嗜血豺…衔环草…”方炎微眯着眼,喃喃低语着,似乎在左右权衡,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道:“也罢,明天我们就出发去龙须峡。衔环草我久闻其名,一直想找一株回来炼丹。今天既然让我们兄弟发现了,就绝不能放过。”
“是,哥哥。”
当晚,除了惯常的炼丹外,方炎又加开了一炉,炼制出了十几颗“六味散”,以备进山之用。
收起药鼎后,方炎又将方疾叫到身前,与其细细研讨起《紫禁罗天章》来,并将自己这一个月来的参悟心得一一拿出。方疾则细心一条条记下,与自己的所学所悟相照应。
如此,一直忙碌到后半夜启明星升起,兄弟二人才分头打坐,休整了片刻。
早晨,天蒙蒙亮时,方炎便带着方疾封闭了火矢堂,下了丹霞山。
按照二人的速度,即使一切顺利也要七天时间才能赶到真龙山龙须峡。所以,为了避免衔环草被他人捷足先登,兄弟二人丝毫不敢懈怠,全力以赴向着真龙山深处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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