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冷的夜色里,一个穿着单薄的女人,孤寂的沐浴在月色下。
她低垂着头,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的向前走着。
步子迈的并不大,但脚步交替间,毫无迟疑的节奏伴随着此时浓重的夜色,无一不显示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就这样,径直来到了那座两层楼高的小洋楼前。
他百无聊赖的双手插着口袋,一路无语的跟在那个很是莫名其妙的女人的背后,曾经他也试图跑到那个女人的身前,弯下腰,打算一窥那女人此时此刻被头发所遮挡住的面容。
但是可惜的是,本就看不清什么的夜色下,又是背着光,他低头瞅了半天,却也一点都没看到,仿佛是一片黑色的淡淡雾气笼罩在女子的面容上一样,除了一张微微泛着青白的双唇外,只有那个尖尖瘦消的下巴。
不过也不难想象,此时此景,仿佛已是步入深秋,但眼前这个女人却身形单薄的只穿了一件荷叶边的白色连衣裙,露出白皙细长的小腿,赤着脚,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踩着石子地一步一步的走着。
单就是这么看着,他都觉得有一股子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冻得他恨不得直搓手。
难道这是独属于六七十年的行为艺术?
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还有点眼熟......就像是......
影视剧里面演的那些个万事不如己意,打算就此轻生的人们一样。
轻生?
那不就是要自杀?
自杀!
哎呦妈呀,厉害了!
瞬间脑子转过弯来的“天然呆萌少年”微微皱着眉头,再次打量了一番女人的样子,然后又看了看面前不远处的那座两层小洋楼,暗暗揣测道:
“不会是要跳楼吧?”
可面前这座建筑物统共才两层高,就算是纵情的一跳,也不过就是从女生宿舍跳进了医院病房罢了。何必呢,折腾半天徒增自己的苦楚啊。
“要不就是......鞭尸泄愤?”
莫名的脑海里闪过实验室里的那些瓶瓶罐罐,忍不住跳出这么一个念头,紧跟着他自己就先受不了的打了个冷战,连忙向着一边吐了口唾沫,吐槽道:
“呸呸呸,最近咱这口味咋越变越重,罪过罪过。”
就在“天然呆萌少年”独自一个人顾自的乱想时,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则是径直走到了一楼的拱门前。
伫立不动,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微微的抬起头来,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在那双微微放大的瞳孔里,仿佛贮满了浓郁的黑雾,就这么直直的盯着那扇大门不动,不知其所想。
仿佛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那女人方才再次有了动作。缓缓地抬起左腿,直挺着上身,踏上了门前的台阶。
“天然呆萌少年”无语的蹲在一边,看了看重新走起来的女人,嚷嚷道:
“喂,我说大姐,你好歹有点常识好不好,平时这栋楼都是会上锁的,你这么赤手空拳的来了,可是注定会铩羽而回,何必呢,大半夜的折腾啥,赶紧回去洗洗睡了比嘛不强,话说,你们这个时代的大学生也这么闲吗?居然还有半夜出来‘夜游闲逛’的时间,夜生活太丰富了也不好,赶紧回去睡美容觉吧。”
莫名其妙的女人:“......”
“天然呆萌少年”见其无视自己走上台阶竟直上前握住了大门把手,不由得站起身来,凑到近前再次道:
“喂喂喂,我说大姐,前辈,你到底想要干啥啊,都说门是锁着的,你咋还不信呢?赶紧回去洗洗睡了比啥不好呢?你这样......”
就在“天然呆萌少年”的话还未说完之际,只听得吧嗒一声脆响,伴随着一阵大门被推开时发出的咯吱声,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就这么潇洒极的从他的面前推门而入,目不斜视。独留“天然呆萌少年”一脸傻气的呆呆站在原地,张大了嘴巴无语至极的看着眼前的身影逐渐隐没在屋中墨色之中。
“天然呆萌少年”:“......”
这真是见了鬼了!
愤愤的跺了跺脚,“天然呆萌少年”想也没想的随之推开了大门,径直追了上去。
片刻,当他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屋里的昏暗,方才支棱着耳朵,辩听了下四周的声音,道:
“喂,前辈,美女,哪了啊?吱个声呗,有啥的咱好说,你可别想不开啊,人活着好歹还有贱命一条,要是死了可是真正的啥都没有了啊,那多不合适啊,赔本的买卖咱可不能干啊!”
“天然呆萌少年”一边说着,一边认真观察着四周。忽然,他动了动耳朵,依稀间觉得似是有歌声从楼上传来。
楼上?该不会是真的想跳楼吧?
虽然是死不了,但是那也遭罪啊!
真是,年轻轻的,何必呢!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每天晚上一入睡后就会自动来到梦境这边的世界。在这个梦境的世界里生活了那久,尤其是后来这段时间,他可以参与到这个世界里的一切,感受到这个世界的风声与草动,对于他而言,这个世界早已不单单仅是一个梦境,因为它是那么的真实的存在,与他出生的世界没有一点点的区别。
眼下,居然有人在他面前想不开,要自杀,更何况还不是外人,虽然他对这个女人的印象不大好,但是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他或许也不会遇上这份机缘,亦或者说,这个女人本就是他这份机缘的一部分,现如今,她仿佛去意已生,生念将断,自然而然的,他的心底也跟着着急、担忧起来。
毕竟,对于他而言,他无法做到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一条大好的生命就这么的没了。
哪怕,是在这个所谓的“梦境”里。
听到歌声,“天然呆萌少年”想也未想的顺着歌声传来的方向两步并作一步的大步迈上了楼去,刚刚转过身来,就看见不远处的一间宽大的教室门上挂着一个泛着冷色、明晃晃的吊牌——“第一解剖实验室”。
而那女人的歌声,也正是从这间教室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