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千秋同往常一样期待暮的到来,可丑时都快过去了,暮那黑色的身影依然不见。
千秋有些心神不宁的左右张望着,她瞪大眼睛往宫门口的大树上看去,视线被大树黑沉沉的影子所吞没,可千秋却依然没有等到暮的到来。偶尔大树枝桠传来沙沙的声响,但那只不过是冷风吹动的声响而已,并不是因为暮。
千秋忍不住暗暗揣测,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是不是被值夜的巡卫捉住了,所以才没有办法过来?但千秋很快将自己的想法给否定了,暮向来武艺高强,连苏无言都不是他的对手,夜闯皇宫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没什么难的,应该不可能是因为他被人捉住的缘故。
那便只能是他被杂事牵绊住了,所以今夜没有办法过来。千秋记得她刚才月华宫的第一夜暮也没有出现,偏远冷清的月华宫只有她和苏无言两个人守到天亮。再则,哪有人会真的每天都闯入皇宫,却不为任何理由,只在庭院中的花岗石上休憩一会儿,那人不是傻便是呆,暮今夜不来也极为正常。
只是,不知为何,暮的身影今夜却时常在自己脑海中浮现,尤其是当他面巾被揭开的那一刻,他俊美的容颜那惊鸿一瞥,千秋难以忘怀。
苏无言突然没来由的开口,“千秋,你看我现在没睡吧?”
千秋先是一愣,既而笑出了声,“没有,你现在清醒得很呢!我看你今晚肯定不会昏睡过去的。”看来前两夜的莫名昏睡已经把苏无言弄糊涂了,现在他连自己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都有些弄不明白了。
“你确定?”苏无言眉头皱得厉害。
千秋笑着点了点头,“我确定,你现在清醒得很,我相信等天一亮你便会知晓你今夜真的没有昏睡过去了,你一直好好的在月华宫门口守着,你绝对是一个非常尽职尽责的守卫,比那个叫千秋的要好得多。”
听完千秋这番话,苏无言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脸上也漾开一个淡淡的微笑。
这是千秋第一次见到苏无言的笑脸,她不禁感叹,“苏无言,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以后你就多笑一笑,不要总是冷着个脸嘛!”
话音刚落,苏无言脸上的笑容却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重新恢复了原先那张带着冷漠的脸,一声不吭,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倒像是一具木偶一般。
千秋尴尬的笑了笑,“算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省得你又玩变脸。”
一夜过去了,朝阳从东边探出了头,等了一夜,千秋果真还是没能等来暮,回侍卫房的路上,千秋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好几日没去御花园了,也好几日没见到成隶之了,千秋也是想念得紧。晚饭过后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千秋便想去浮碧亭里坐一坐,希望能等来成隶之。
没想到结果也令千秋非常的失望,千秋在浮碧亭中左等右等,却始终没有看到成隶之的身影。千秋好生奇怪,她小声嘀咕,“他们都怎么了?一个个的都等不来,难道他们不知道有人在念着他们吗?”话才刚出口,千秋便觉得有些不妥,她到底是个姑娘家,而成隶之和暮都是男子,她念想着他们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千秋叹了口气,“算了,或许是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吧,我还是回侍卫房作画好了!”说完千秋便起身踏上了回侍卫房的路。
御花园的夜比起月华宫来不算安静,月华宫寂静清冷,而御花园中各处都有小虫鸣叫着,给御花园增添了不少生气,即使千秋一个人走在路上,身边却仿若有人在陪伴一样。
不远处的乾坤宫御书房里,太子成宥之正恭敬的站在桌边,在他身前坐着、手中捧着奏折的是大安朝皇上成天齐。
“儿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父皇答应。”
“说,”皇上连眼睛都未抬起来看成宥之一眼。
“过几日便是儿臣的生辰,儿臣说过这次的生辰由儿臣自己来操办,但儿臣能力有限,这几日操持过程中感觉困难重重,儿臣便想问父皇要一个帮手。”
“哦,”皇上将手中的奏折放了下来,面不改色,语气也如先前一般冷冷淡淡,“除了隶之之外,其余人都可以,你想要谁做帮手直说便可。”
成宥之眉头微皱了起来,他知晓父皇早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便故意早早将成隶之提了出来,但成宥之却决定坚持己见,“父皇,隶之一向主意多,儿臣只想找隶之帮儿臣一起打点生辰之事。”
皇上听完成宥之这番话呵呵笑了起来,“好,好,这才像朕的儿子,这才像太子嘛!”皇上又将手边的奏本捡起来继续看,“你要隶之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朕一个要求。”
成宥之手心攒得紧紧的,对于父皇的要求,他很轻易便可以猜到,即使他再不想答应,但为了能让成隶之重获自由,他只能点了点头,“父皇请说,儿臣答应。”
“嗯,”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冷淡的脸上总算有了笑容,“等你生辰过后,朕要去五台山静修一个月,这一个月的国事朕便交予你了!”
不出成宥之所料,父皇的要求果然是要他处理政事。他对皇位天下丝毫没有兴趣,但他是嫡出的长子,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他太子的命运,尽管不甘不愿,但他却无力改变,平日里他已经尽量的逃避了,但如今,他还是钻进了父皇的圈套之中,而且是自己心甘情愿的钻了进去。
“儿臣遵旨!”成宥之说出这句话时,双手攒得更紧了。
“宥之,你知道朕为何不逼你成婚吗?”皇上突然问道。
成宥之淡淡的回应,“回父皇,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明示。”
“朕想让你专心帮朕处理政事,不想让儿女私情成为你的牵绊!”皇上语重心长,“宥之啊,希望你明白朕的一片苦心。”
成宥之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他何尝不明白父皇的用心呢?但他对皇位着实没有兴致,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带着一支墨笔四处游历,寄情于山水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