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子时,月华宫外寂静冷清,夜色如黑幕将天地缠绕,千秋与苏无言被困顿与这片清冷之中,耳边只听得见大风拨动树叶的声响,树枝在风中张牙舞爪,更增添了几分寂寥。
千秋抬眼望向前方无边的幽幽夜色,眼神中带着几分期许,她想知道昨夜那黑衣人今夜是否还会出现,尽管他言行举止轻浮无比,但千秋今日却时常会想到他,他惊鸿一瞥的容颜虽然只出现了一瞬便被黑色面巾所覆盖,但那张脸却已经深深印刻在千秋的脑海之中,怎么也忘不掉,竟然还会有几分想念。
不自觉的,千秋抬手抚上了面颊,昨夜他纤长的手指轻轻触碰上她的脸颊,那是她第一次与男子有如此亲密的相触,此刻想起来,千秋脸上依然会浮现一片深深的红晕。
丑时才刚过,千秋眼尖看到前方的大树上闪过一个黑影,如同昨夜黑衣人的影子一模一样,看到这一幕,千秋的心突然之间扑通扑通剧烈跳动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好像期待这个画面许久了一般,似乎她现在守在月华宫门外,正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苏无言背对着黑影,如同昨夜一样,他丝毫不知道危险已经近在他身后的大树上,依然端端正正的守在门外,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到来。
突然间,黑衣人从树枝间探出了一个头,虽然他全身被黑衣紧紧的裹住了,但那双眼睛却在夜色中显得熠熠生辉,千秋一眼便看见了他。他挥舞着手,眼神里还带着笑意,看他的模样,似乎在同千秋打招呼。
“好大的胆子!”千秋突然间冲着黑衣人的方向喊去,随即举着长枪便朝大树下跑了过去,看到千秋的异状,苏无言也明了,他也将手中的长枪握得更紧。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黑衣人一脸嬉笑的从树枝后面探出了一个脑袋,可千秋却没有办法上树,她一不会爬树,二不会轻功,只能举着长枪往树上捅,可那黑衣人随随便便又点足蹿到了树顶上,千秋根本奈何不了他分毫。
见到了黑衣人,苏无言便点足施展轻功飞到了树上,与那黑衣人展开了搏斗,站在树下的千秋只能干着急,树顶上被夜幕笼罩得严严实实的,她看不清楚树上的那两个人,只能听到大树枝桠噼里啪啦摇晃作响。
不多一会儿,苏无言又败下阵来,黑衣人又如同昨夜一般故技重施,将一种莫名的药粉洒向了苏无言,粉末吸入鼻息之间,苏无言无力的瘫躺在地上,后背靠着树干,如同睡着了一般的安宁平静。
“你怎么又来了!”千秋朝他瞪眼。
“我知道你心里在念着我,我很贴心的怕你想得心痛,于是我就好心的过来了,这不是正如你所愿吗?”黑衣人眼神里带着笑意,他坐在枝头上不肯下来,一脸得意的俯视着在大树底下干瞪眼的千秋。
“你胡说八道!”千秋急得脸都红了,除了这黑衣人之外,再也不曾有别的男子对她说过如此轻佻的话语,而且,千秋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被男子说中了心事,但她嘴上却不愿意承认,她作为月华宫的守卫,怎么能对一个刺客念念不忘呢!
黑衣人呵呵一笑,“既然不是的话,那你为何不多找几个人埋伏在月华宫里捉我呢,你昨天不是说要将我逮住吗?怎么,短短一****便改变主意了?现在又舍不得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只是不想借他人之手而已,虽然我现在打不过你也捉不了你,但总有一天我会凭自己的力量将你捉住的!”
黑衣人听到千秋这番话,居然拍起掌来,“有志气!那我期待那一天的早日来临,我倒要看看你何时能将我捉住!若你有那个本事的话,我绝对不会逃的,我任你处置!”黑衣人说完便在树枝上站起了身子,如履平地一般从树枝这头走到了那头,走到靠近宫墙那边的树枝后,他轻轻点足一跃,便翻身进入了月华宫内,千秋隐隐约约见到黑衣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和昨日的空手而来不同。但夜色太黑,千秋看不清他手里所拿为何物。
见黑衣人进了宫内,千秋也赶紧从正门追了进去。
没有丝毫犹豫的,千秋直接朝月华宫后的庭院追了过去,冥冥之中她能感觉到那黑衣人一定同昨夜一样,来月华宫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去庭院的古井上坐一会儿。
果然如千秋所料,那黑衣人正站在古井旁边,古井上的花岗石上正放着一把野花!千秋好生疑惑,她走进一看,那果真是一把野花,花茎上还带着午夜的露珠,那一定是他刚刚才采摘回来的,他没事带一把野花过来做什么?千秋不明白,她试探着问道,“这花是做什么用的?”
黑衣人淡淡一笑,侧过身子靠在了花岗石上,他没有回答千秋的问题,反而问她,“若是你一个人住在这偌大的宫殿里头,你会不会感觉到寂寞?”
千秋静下心来思量了片刻,这才认真的答道,“应该会吧,这月华宫如此清冷寂静,光是听着耳边传来的风声也许我就会觉得寂寞的,或许,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是一个人的话,总是会觉得寂寞的吧!”
黑衣人面巾下的眼睛里闪着明亮的神采,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他认同千秋所说的,“既然会寂寞的话,那便让这些美丽的小花来陪伴她吧!”
“她?”千秋越发疑惑了,黑衣人的话语令她感觉莫名其妙,今夜的他虽然一开始言行举止还是有些轻浮,但千秋总觉得今夜他哪里有些不对劲,他明亮的眼眸底下,似乎藏着一丝一毫的哀伤,令看到的人不自觉也感同身受的哀伤了起来,却不知缘由。
黑衣人淡淡一笑,“没什么,我胡说八道的,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好了!”说完他将花岗石上的野花轻轻捧到了一边,跳上花岗石坐了下来,眼睛底下的那缕淡淡的哀伤似乎又消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