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经历了一些事,炎歌不想高高在上的,因为那样会太孤独;他也不想低人一等,因为那样太卑微。如果非要给出一个回答,他希望人生而平等。
因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管你是辉煌的还是平庸的,结局总是已经注定了的。
在匆匆的岁月里,人不可能为了活着而活着,因为到头来总免不了红颜白发,化作一剖黄土。
所以不管是千秋霸业,还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人一生的奔头无非就是追逐着自己的存在。
以炎歌的小脑袋看来,人一生追求的存在,应该把它归结为幸福与苦难。按照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对于所有人来说,它的总量应该是相等的。
之所以出现人们口中所谓的抱怨、不公,除了有人总是喜欢拿自己的冬季去跟别人的春季比,就是忘了幸福与苦难本就是两仪阴阳,一旦幸福感冒了,就变成了苦难,而当苦难得到救赎后,则又变成了幸福。
所以所谓的上天不公,无非是庸人自扰罢了。
但炎歌毕竟还小,阅历也十分浅薄,能有什么独特的见解。而且他的想法看似是那么回事,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在他那里行得通,在别人面前恐怕就漏洞百出了。
所以脑子里虽然是那么想的,但是为了不误人子弟,炎歌不打算就这么把“自以为是”的理念灌输给小家伙。
为了是小家伙振作起来,尽量在不荼毒小家伙的同时,他也只能瞎扯了。
“小妃,你认为他们很可怜,所以同情他们吗”
“大哥哥,小妃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知道小家伙为什么抵触这个问题,也许是不忍吧。
“小妃,你幸福吗?”
“啊…大哥哥,小妃很幸福”小家伙先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炎歌会一下子发出这样突兀的疑问。
而后便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因为在她的心里,有了大哥哥,所以她幸福。
“那好,小妃,大哥哥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说对于它来说,是你重要呢,还是林峰他们重要?”炎歌一手指着天空。
“当然是一样重要啊,大哥哥为什么要问这样奇怪的问题”小家伙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不对不对,小妃再仔细想想”
“是一样重要啊”小家伙疑惑的望着炎歌
“不对不对,我说应该是小妃重要,你看小妃现在在悠闲地陪着大哥哥说话,而林峰他们却要在烈日底下埋头苦练。
而且这样的局面并不会因为时间而发生改变,反而会愈演愈烈,一直持续到身死。两者如此鲜明的对比,难道这还不能说明是小妃更重要吗?”
“不对不对,是一样重要的,是一样重要的…”小妃被炎歌的问题都快弄哭了。
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对不起小妃了,可是问题还得继续,炎歌如是想着。
“那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呢,为什么我们的小妃可以坐在板凳上就这么看着,而他们却要如此幸苦呢,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小家伙急哭了。
“看,我们的小妃无话可说了,小妃现在心里一定想着果然是自己重要,但是因为真相对哥哥们太残忍了,所以不敢说出来,你说大哥哥有没有说错”
“错了,错了,错了…”小家伙不停的喃喃自语道,整个人显得十分低落。
看着小家伙如此伤心的模样,炎歌一阵心痛,但是已经开始,怎能半途而废。
“尽管如此,小妃到现在还坚持自己认为的大家是一样重要的吗”
“小妃认为是一样的,大哥哥,不要问了,小妃不想听了,小妃不想听…”
“小妃你刚才是说自己很幸福是吧,而且现在你又这么坚持的认为你们两个是一样重要的。
既然是一样的,那么你们应该是被同等对待的,既然得到的是一样的待遇,没有理由只有你是幸福。
他们也该很幸福才是,如此说来可怜根本就不存在,那你为什么又要可怜他们呢?”
“是啊,应该是一样的才是,可是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可怜呢?”小家伙喃喃自语道,“大哥哥,为什么这样?”
“那得首先问你才是,你为什么觉得他们可怜呢”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可以坐在板凳上跟大哥哥说话玩,而他们却要在烈日下苦练体魄,所以我才觉得他们可怜”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烈日下苦练体魄呢?”
“大哥哥,什么意思?”小家伙被炎歌的问题弄懵了,完全搞不清楚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我是问,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在烈日下苦练体魄的?”
“大哥哥,你瞎啊,这一看不就都明白了”小家伙翻了翻俏皮的大眼睛,忍不住打趣炎歌,没想到大哥哥居然问出这么“可爱”的问题,不过小家伙是绝对不会说大哥哥坏话的。
“是啊,这一看不就都明白了。但是小家伙,你不会真以为他们人生的全部就只是在打拳吧。
你要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每个人都有许多遭遇,而且并不是你能全部参与见证的,一个人的辛酸苦辣可不只是表面的那些。
我们不能单凭眼中看到的局部,而片面地以为这就是他们的一生。你现在还敢说他们是可怜的吗?”
“可是…可是他们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以后几十年的道路,他们没有权利选择他们的生活,难道他们还不可怜吗?”小家伙做着垂死挣扎,不想认同炎歌怪异的观点。
“小妃,你要记住,不是他们没得选择,而是他们不得不选择”
“你以为他们的一生是单项选择,所以觉得他们可怜,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要是爹爹和娘亲你只能选者其一,一方生,则另一方死,你会如何选择?”
不知怎么的,小家伙听到这个问题顿时一阵黯然。只见她抱着双膝,蹲在地上,一言不发,很是落寞。
炎歌这才想起,还没见过小妃的父亲母亲,于是只听他满含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小妃,大哥哥以后再也不会让小妃面临这么难过的局面了。
原谅大哥哥,大哥哥这么做只是想告诉你,相比于单项选择,多项选择不一定就是幸福的,同样道理,反过来说也一样。
所以,我们不需要也没资格同情可怜林峰他们,也不需要独自伤心,大家都是一样的,只要自己是幸福的,没有人能令你不开心,这无关生活,无关环境,你懂吗?”
“大哥哥…呜呜…”小家伙突然扑在炎歌身上哭了
“对不起,小妃,是大哥哥的错,大哥哥不应该问你这样的问题,我保证这样的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原谅大哥哥,不要哭了好不好”
炎歌还以为小家伙是因为自己尖锐的问题而被刺激到,于是只见他赶紧解释着,生怕小家伙对自己心生芥蒂。
“呜呜…不关大哥哥的事,都是小妃不好,都是小妃爱哭鼻子,不关大哥哥的事”
“好了,既然你不怪大哥哥,那小妃就证明给我看,不要哭了”
虽然小家伙最终停止了哭泣,但脸上哪还是一丝先前的纯真无邪,整个人像蔫了似的,一心想守护那份美好的炎歌看在眼中,一阵心疼。
为了让笑容重新爬上小妃纯真的小脸上,炎歌决定换一个环境,带着小家伙去见识见识外面的精彩。
果然,一听到炎歌要带她出去玩,小家伙一下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看起来兴奋极了。
也是,没有人不憧憬外面的世界到底长怎样的,毕竟把十年当一日过的人是少数,反而是一日三秋的大有其人,新鲜感谁不好奇,当然也不能说谁对谁错,生活态度不一样罢了。
小家伙一如既往的挂在炎歌的脖子上,这让他有点哭笑不得,当然对于这一点他还是很享受的。
走进古木参天的原始森林里,一股浓郁的荒凉之气扑面而来,从现在开始,对于小家伙来说算是进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太多的新奇等待着小家伙去发掘。很快她就不再满足只是过过眼瘾,她开始强烈要求自己下来走,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小脚丫亲吻着这一方土地的柔软。
其实炎歌是有顾忌的,毕竟明目张胆的刁难不可怕,可怕的是玫瑰上的荆棘,暗藏杀机的美好。
在这片令人流连忘返而又遍布危机的丛林,谁也不能保证突然会从什么地方窜出一些与美好相伴而生的狩猎者。
可是小家伙连“亲吻”都用上了,难道还能阻止她热爱大自然?无奈,炎歌也只能劝慰自己,只要对周围多留点心,应该就不会出什么事。
孤独的人总是费尽心思地找寻着各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就如当初的炎歌。
小脚丫印在积了几尺厚的枯叶上,发出脆脆的响声。小家伙就是天生的舞者,只见她欢快的在地面上踢踏着,恨不得在每一处到过的地方留下自己扭扭曲曲的痕迹。
小家伙在丛林里蹦蹦跳跳地,活脱脱就是一个小精灵,喜欢呢喃着小调,甚至特意为炎歌采来一株嫩绿的植株,编织了一个小巧玲珑的手环,套在右手上。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见小家伙兴致高涨,从这里窜到那里,几乎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一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而忘了外在环境的样子。
看得一旁的炎歌胆战心惊,但又不想破坏这份美好,于是便听他提议道:
“小妃,大哥哥知道一处非常非常美丽的地方,我保证你去了之后一定会爱上它的,要不要跟大哥哥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