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俩出了院子,把门在外面上了锁,就在几十米外的一块大青石上坐下,继续刺绣。
一直到中午,毛氏才回来。
馨儿远远的看见毛氏,放下笸箩就迎了上去。
蓉儿抱着宝剑,跳到大青石下面等毛氏,因为在太阳底下晒得久了,脸特别的涨热,她知道这是因为她的毛孔被烧坏了,不能透气散热。
毛氏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来,就听馨儿问,“娘,怎么样了?他们同意了吗?我们分了哪里啊?”
毛氏一直等到了蓉儿跟前,才回答,“还没分呢。你三叔和二叔都同意分家,可是你大伯和四叔不想分家,说你大爷爷才刚走,我们就分家,传出去不好听。”
蓉儿冷笑,三叔做生意,每年都能挣不少钱,虽然他也可以用种种办法克扣一些,但还是要入公上一部分,当然希望分家了。分了家他挣多挣少都是自家的。二叔和三叔差不多,只不过二叔做的都是小生意而已。四叔或许真的是因为大爷爷才刚刚走,所以不想分家,可是大伯绝对不是。就算不分家,也是大伯当家,可以在捞到很多好处。
看毛氏失魂落魄的样子,蓉儿笑着劝慰道,“娘,没事。我们只要提出分家这个事来,后面的事自有三叔和二叔去做,有他们闹腾,这个家肯定会分的!”
毛氏怔怔的看着笑容浅淡的蓉儿,好半天才长叹一声,说,“你姑奶奶和你表哥来了!”
一听这话,蓉儿也如遭重击!心撕裂了一样痛起来,一个十五岁的美少年的形象出现在她的记忆里。那少年个子不高,也不是很健壮,如墨的黑发,如玉的白脸,细长而清亮的眼睛,因为还没有完全发育,鼻子不是很高,红润的小嘴,比女孩子还要清秀漂亮。
他就是陶涛,蓉儿的表哥兼未婚夫。
就在今年正月,大爷爷感觉自己快不行了,忽然心血来潮,亲自和姑奶奶提亲,然后又请媒人和姑爷爷提亲,姑奶奶不好驳哥哥的面子,姑爷爷又听姑奶奶的,于是定下了这门亲事。
陶涛经常跟着姑奶奶来穆家大院,和穆蓉儿很熟悉,两个人都属于顽劣,不听话的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很对脾气,虽然都没有挑明,可心灵早已经互通。
蓉儿虽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她了,可是受以前那个蓉儿的影响,还是对陶涛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如果陶涛看见她现在的容貌,还会接受她吗?会不会嫌弃她?陶涛是家里三代单传的独子,从小就被人娇纵宠爱,有着很强的优越感,稍微逊色点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睛。
毛氏更加绝望的说,“听说你表哥跟着他老师去参加聚会,表现突出,太守说要举他为茂才,只怕要当官了。”
大苏还没有科举制度,实行的是举荐制,通过举荐茂才和孝廉选拔人才当官。
茂才是州府举荐的,名额极少。陶涛最近几年是很好学,可是他性格有些放荡不羁,不是很踏实,要中茂才恐怕还差着呢。肯定是花了钱才中的吧?陶涛家是做珠宝生意的,很有钱。
这本来是好事,可是蓉儿母女却更加悲戚,陶涛越是出息,蓉儿就越是配不上他了。
馨儿端上笸箩,蓉儿抱着宝剑,母女三个忧郁的往回走。到了院门口,蓉儿把怀里的宝剑给毛氏,从脖子上摘下钥匙开门,有点心不在焉,好半天才开了门。
几个人都往正房走,到了门口,蓉儿又要开门,可是拿着钥匙,却不知道钥匙该往那里插。
馨儿惊叫,“呀!锁子怎么坏了?!会不会进贼了?!”
蓉儿和毛氏吃了一惊,才振作起来,发现锁子果然被人给砸坏了,只是装模作样的挂在上面而已。难怪刚才蓉儿感觉不对劲。毛氏一把摘下了锁子,蓉儿推开门,馨儿迈步垮了进去,可是另一条腿还没进门槛呢,她就又缩回了腿,有些害怕。
蓉儿就先走了进去,只见房间里一片狼藉,所有的箱子,锁都被砸坏了,里头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有些挂在箱子外面,有些铺在地上。炕上也一片狼藉,连被子都被人给撕成了两半。
她们这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几身逢年过节穿的绫罗绸缎之外,全是些麻布衣裳等物。不论是绫罗绸缎,还是布衣,似乎都没有缺,只是被人翻了一边而已。
蓉儿看了一眼毛氏怀里的宝剑,便明白了。
要说这把宝剑,是贵重,就算她不会分辨剑刃好不好,只这剑鞘和剑鞘上面的两颗宝石,就很值钱。可是穆家大院家财万贯,不止这一样值钱物,为什么有人总是盯着这宝剑不放呢?
还是看她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啊!
“都别动!”蓉儿对随后进来的馨儿和母亲说。
毛氏和馨儿不明所以的站着不动了。
蓉儿仔细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脚印。就走出了正房,在院子里看,也没有看见脚印。
院门锁着,只房门坏了,看来贼不是从院门进来的。那他是怎么进来的?翻墙头?蓉儿又顺着院墙找了一圈,还是没有痕迹。毛氏和馨儿惊慌的议论者,跟着蓉儿,大概明白了蓉儿找什么,也找了起来。
馨儿眼尖,看到了东南墙角的一个狗洞,说会不会是从狗洞进来的?
蓉儿便过去查看。
狗洞低下不容易清理,有厚厚的一层尘土,尘土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磨擦过,没有找到完整的脚印,但却找到了人出去时脚尖蹬过的痕迹。蓉儿不是侦查员,所以判断不出什么,只看出这人的脚一定不是很大。
几个人又出了院子,到外面看。从外面看,狗洞外有痕迹,但都被人刻意毁坏隐藏了,也分辨不出什么。
毛氏把宝剑给蓉儿,让蓉儿和馨儿等着,说她要去找大伯和几个叔叔说说这事。毕竟他们还没有分家,她们这里进贼了,就是穆家大院进贼了。
蓉儿就抱着宝剑,和馨儿一起回了家。
她们又打开了左边耳房,耳房里也一片狼藉,左耳房本是蓉儿的卧室,里头有一个箱子,一个柜子,一张床和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品。因为东西少,蓉儿归纳的很整齐,可是现在,所有的箱子,柜子,被褥都被打开了。
就在门口的地上,还有一面铜镜,正是蓉儿平常用的。
蓉儿捡起镜子,擦了擦,摘下面纱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