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热烈的气氛完全出乎了柳俊生的意料,他从中得出一个结论:打蛇要打七寸,对学生也要对症下药,因材施教。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使学生尽快地尝试到学习的乐趣,回到正轨中来。
毕竟他们现在是高二下半学期了,耗不起。一想到,柳俊生忧心忡忡,心急如焚。
中午的时候,他回到小屋休息。午睡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如果吃过饭不能合眼休息一下,他一天就会萎靡不振,比犯了烟瘾还难受。
可是一躺到那床上,他就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脑子里“隆隆”作响,好像此时正把耳朵贴在铁轨上,一列火车正高速驶来。
“这个房子不能再住下去了,时间长了准会神经衰弱不可!”他恨恨地想着,把主张分给他这房的人的祖宗问候了足有十八遍。
他睡不着,索性起来看书,结果书也好像有意和他作对似的,根本看不下去。好不容易挨到下午上课,楼梯上走的人少了,情况才好了些。但他又得到办公室去守着了。
到了办公室,那帮鸟人又撺掇他讲《泡妞十大法》。他头晕脑胀的,哪有心思开口,更何况这都是他吹的牛,自己哪里会编书。
于是,一天的生活就如一杯寡淡无味的白开水一样匆匆地就过去了。
第二天是周五,按照学校规定,下午三点半以后就会放假,当柳俊生兴奋地憧憬着到哪里去玩的时候,学校团支部书记代雷找到了他,并对他说:
“你作为这个星期的值周老师,等会在课间操结束时,安排一次升旗仪式吧!”
“周一不是升过一次吗?”柳俊生觉得他有点小题大作!
“今天是爱国日,你就照着做好了!”代雷有些不耐烦。
柳俊生看他年龄不大,官架子倒不小,恨不得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十点钟的时候,全校师生准时聚集在操场准备参加庄严的升旗仪式。
柳俊生提前找了三名身材高大的男生作为升旗手。其中就有高二四班的赵国豪以及高一和高三的两名同学。
这时,三名精神抖擞的男生捧着鲜艳的红旗在全场的注目礼中,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升旗台上。
赵国豪作为主旗手,戴着白手套,从另外一名同学手里接过旗子,不慌不忙地抖开,使旗子顺利地舒展开来。他的动作规范而利落,引来台下数几千名学生阵阵赞叹。
最后,他把红旗端端正正地插入小旗杆。紧接着,校园广播室也适时地传出了雄壮的国歌声。顿时,全场肃立,目光齐唰唰地注视着旗子缓缓上升。旗子越升越高,所有的人也是心潮澎湃,眼看一次完美的爱国洗礼活动马上圆满完成。
谁知,突然一阵强劲的旋地风刮来,径直吹向旗杆。旗杆在经过了剧烈地摇晃以后,突然从底部一下断裂了,又粗又长的不锈钢旗杆快速地倒向已经吓得呆如木鸡的人群。
眼看惨祸即将酿成,伤亡不可避免。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柳俊生一个箭步窜到台下,用肩膀硬生生地扛住了沉重的旗杆,同时口里大叫:“大家快散开!”巨大的压力使他眼珠子快要凸出来了,肩胛骨一阵剧痛。他终于承受不住,“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老师、老师……”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不断从人群中传出。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从旗杆下解救出来时,他早已脸色煞白,直挺挺地晕死过去。
等叫来救护车把他拉到医院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十一点。艾伦和其它领导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她瞪大了蓝色的眼珠子,咬着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紧紧地拉住了院长的手,哀求道:
“医师,求求您!一定要救活他,花再多的钱也无所谓……”说着,说着……她就哽咽了。
林伊晨也站在重症室外偷偷地抹眼泪。她一遍遍地责怪着自己:“为什么自己上次甩手离开?为什么自己从来都没有给他一个真正的微笑?”甚至这一刻她还在想:“哪怕是他再提过份的要求她都会痛快地答应。”
高二四班大多数的同学也来了。钟雨彤捏紧小拳头,心里不断地祈祷:“老师,你快醒来吧,我们高二四班不能没有你!以后,我们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刘菲菲也在心里默默地许愿:“柳老师,你醒来后,我一定会为你叠一千只丹顶鹤。不,是一万只!”
赵国豪脸色苍白,眼光涣散,脸上明显地带着几分泪痕,耷拉着头,也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生机。
……
“妈妈!柳大哥好久没来咱家了吧?”杨倩放学回家后看妈妈正在包饺子,于是就想起了柳大哥。
“傻丫头,人家有工作,哪能天天上咱家这儿来?喔,对了,他好像还是公司的负责人,那就更没时间了!”
“妈妈,你就打个电话让柳大哥到咱家来吃饺子吧!”
“要打你打吧!”华素英怜爱地看着闺女,知道闺女心里一直牵挂着他,她心里何尝不也是这样呢?
得到妈妈的应允,杨倩迫不急待地躲到自己的房间拨起柳俊生的手机号来。可连打几次,听筒里总是“传出主人已关机,请稍候再播”的提示音。
她托着腮帮子闷闷不乐,口里发出喃喃自语:“柳大哥怎么了……”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在经过了拍片、CT一系列的检查以后,病人除了肩膀有些红肿以外,竟然没查出任何毛病,甚至连骨折也没有。可奇怪的是病人还是处于深度昏迷。
就在医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柳俊生却悠悠地醒来了。原来他第一时间身体受到重压,体内自然而然地使出了太乙混元功,靠它抵消了大部分的压力。否则,他即使不至于毙命,起码也会筋断骨损,内脏非出血不可!要知道那根旗杆的重量足有五百来斤。
医生见他醒过来了,欣喜得大嚷大叫,立时惊动了还在外面苦苦守候的领导。林伊晨强烈要求留下来,所以她也还在这里。同学们已经提前走了,不过,这时候早过了放学时间,再加之明天学校放假,还是陆陆续续地有学生赶来看望他这位舍已救人的大英雄。
刹那间,小小的病房里全挤满了人。医生和护士轰都轰不走。
柳俊生看着眼前这么多人,惊异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艾伦看他醒来,早已激动地抢先一步,拉住他的手,不停地问这问那,情急之下,一半英语,一半汉语,听得他直翻白眼。
好不容易听她唠叨完,钟雨彤又扑了上来,她眼泪汪汪的,用小手轻轻地抚摸柳俊生缠着绷带的手臂。小声说:
“老师,还疼吗?”
“钟雨彤,你怎么来了,你不恨我罚你了吗?”
“你上完第二节课的时候,就不恨你了。”
“老师,你要快点好起来喔!我们等着您早日上课呢!”刘菲菲边说边把一束康乃馨插进了床头柜上的花瓶里。
“我早没事了,你们看!”柳俊生说着挥舞起了手臂,不提防用力过猛,胳膊肘碰到了床帮上。他“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林伊晨也是“啊哟”一声叫出了口,不过,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其它人没有注意到。不然被黄光泽等人听到,不乱传才怪。她明媚的眼神里满是疼惜,焦虑与伤感,好像就伤在她心口一样。自他晕迷以后,她就无时不在提心吊胆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这一叫,更牵动了她的神经,她想奋力地挤进去,看着他的眼睛,柔声地问一句:“你还疼吗?”
她这一想法正准备要去实现,医生已经抬起他的胳膊着急地问道:
“你哪里不舒服,需要点什么?”
柳俊生看着医生真挚的眼神,以及前来探视的人脸上透露出的关心与心痛。心里感觉到无比幸福,感觉比他一个人看小电影还舒适。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
“我全身都很舒服,没有哪里疼,就是肚子很饿。给我来两大碗米饭与一份红烧排骨吧,辣椒可以多放一点!”
“啊……”所有的人听了他的话哭笑不得。
林伊晨更是气得在心里大骂:“你这个骗子,以后我再也不相信你了!”然后,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逃出了病房。
柳俊生当天下午就出了院,他闷闷不乐地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
接下来两天都是放假的时间,除了学生们都回家了以外,住在学校里的老师大部分也离开了。只有离家很远地几名老师和柳俊生留在了学校。柳俊生和那几位老师并不熟悉。所以他也没有去找他们聊天的打算。
坐在小床上,他感到百无聊赖,摸向裤兜准备把烟掏出来吸,结果翻遍所有的口袋,什么也没有,这才记起:可能是被医院清剿了。
他只好跑到老李头那里蹭烟去了。老李头这人还真大方,二话没说,掏出一盒精装双龙塞给了他。高兴得柳俊生差点改口叫李大爷。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己可不愿平白无故地受人恩惠,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