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丢掉工作的周胜刚刚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他这会儿正站在深夜的步行街上,对着一间拉起了卷帘门的店铺亮眼冒光,流露着贪婪的神色。
他在尚海这座城市中当了二十五年的小爬虫,于社会的最最底层摸爬滚打,跌得满身伤痕。
他的口袋中只剩下几张纸团,也不知道是毛票还是纸巾。银行卡上只有负债,没有余额。
不过面对眼前的店铺,他心中满是喜悦与狂热,没有一丝一毫的悲凉情绪。
这铺面没有挂招牌,三层楼高,与附近的那些名牌服装专卖店规格相当。不过已经很久没开业了。
周胜是个守法良民,尽管他这会儿已经对着这店铺流起了口水,却是没打算干什么不法勾当。
他口袋里有一串钥匙,正是这店铺的钥匙。这钥匙不是他捡的,不是他偷的,他是钥匙的合法拥有者。
这是他这个孤儿在那个未谋面的老妈那里继承来的,刚刚继承来的。
---
作为一个以婴儿状态被丢到福利院的纯孤儿,周胜这个名字中的‘胜’字是福利院院长起的,希望能够助他在人生中不断胜出。
‘周’这个姓氏是他五岁时自己选的,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在今天中午之前,他对自己父母的讯息是丝毫不知。直到那名律师找来,带来了一系列令人心情复杂的消息。
中午那会儿,周胜正忙着挨打挨骂。他那会儿刚忙完水果行的工作,他在那里当理货员,拿着城市最低收入,却是经常被人欺负。
当时,店老板家的任性女儿抡圆了胳膊,把巴掌抽在他的脸颊上。因为他把这位姑娘落在店里的名牌包随手放在一堆菠萝上,搞得那包包上全是烂菠萝的味道。
好在这位尺寸小巧的邢钰邢小姐手劲不大,巴掌打在脸上更像是抚摸,一点儿也不疼。骂也没怎么骂,也就是一句‘你这小工一年不吃不喝也赚不回我这一个包!你得赔我,赔不起就去我家给我当佣人!’
面对这种刁蛮姑娘,周胜一个劲儿的告诫自己,要忍住怒气,不要顶嘴。这个月还得交房租呢,丢了工作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刚把火气压下去,莫名从身后冒出来一个律师,连个自我介绍都没,就抓把一直文件拍在了他的脸上。
“周胜先生,我是你母亲关世月女士的律师,我找你很久了。你的母亲已经失踪了两年,根据生前委托,如果她连续两年不来找我,我就要把她寄存在我这里的房产过户给你。”
“房产?老妈?”这两个词对周胜来说相当陌生。他既没有房,又没有妈,在邢钰大小姐面前连尊严都没有。“我跟你说,秃子。跟一个孤儿穷鬼开这种玩笑可是要下地狱的!”
光头律师拿出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明,又拿出一张遗产列表,国家公证过的,真实有效。
一旁的邢钰见到这些,心情变得复杂。
‘刚知道自己生母是谁,一面都没见就天人永隔……’她心中有些酸,看着周胜茫然的脸安慰道:“节哀啊,周胜。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你特么才节哀!”周胜翻了个白眼,“我妈只是失踪!”
他抓起律师拿过来的财产列表看了看,上面只有一列内容,是一栋位于市中心的一处三层店铺,建筑面积一千二百平米。
这栋楼目前水电全通,一切设施完好无损,常年有人照料维护。总之就是个随时可以搬进去住的状态。
“一千两百平?!步行街上的店铺,整栋?!”
以尚海的房价,这么一栋楼,上亿那是肯定的了。
对于所有完全不了解自己绅士的孤儿来说,平日里做白日梦时,最喜欢的题材不是什么穿越、玄幻、修仙,而是YY着自己其实是某个大家族子弟,因为父母卷入家族争斗才使得流落到了福利院。
周胜就曾经幻想过家族争斗结束,自己老爸老妈那一方获胜,掌控了上百亿资产,然后接自己回家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幸福富二代。
然而这个故事他中学二年级之后就没再往下YY了,那会儿他开始打工,生活的艰辛让他没了发白日梦的心情。
却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美梦成真。虽说没有老爸,只有个失踪了的老妈。没有大家族,却有个上亿估值的店铺。这状况足够让人兴奋的。
在确认那个律师是真的律师,整件事儿既不是骗局也不是玩笑之后,周胜站在原地哭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悦还是激动,反正就是哭了,时隔好多年第一次掉眼泪。
邢钰见他哭得凄惨,抓着纸巾想给他擦擦。
周胜见到这个刚才打码自己的姑娘,气儿不打一处来,抓起她那个满是菠萝味道的LV抡圆了拍在她的脸上,随后冲出水果行去,仰天长啸。
“老子有妈啦!还有房!!!老子不用打工啦!!!”
---
当天下午,他跑了几个政府部门办了一些类似‘单身证明’之类的证件,一直折腾到傍晚。事关遗产,他倒是干劲十足,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手续办理下来还有一段时间,还得缴纳遗产税,不过律师表示他能帮忙搞定。民间接待满地都是,毕竟有一栋屋子做抵押,不怕拿不到钱。
全部折腾完,天也差不多黑了。周胜花光了所有的钱请水果行的同事吃了顿好的,打着饱嗝抓着钥匙来到了自己的产业面前。
“这就是我的楼啊。要用它来做点什么买卖呢?租出去收租的话每月能收入多少?”
他满脑袋都是甜蜜烦恼,乐呵呵的捅开了卷帘门,进入屋子之中。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还没等他摸到电灯开关,便被阴影中隐藏着的一个身影打倒在地。
“你是什么人!怎么闯进来的!”
听声音,对方是个年轻姑娘。周胜可没听说这里还有其他人居住,连忙向其宣誓主权,“这里是我妈留给我的店铺!我怎么不能进了,你是谁!”
擦咔一声,一楼大厅顶灯开关被打开,一个与周胜年纪相当的姑娘摆出惊讶的表情以手掩口。
“你,你是关女士的儿子?”
这姑娘披着长发,巴掌一般的小巧身材,穿着宽大的男性T恤当睡衣。长得挺漂亮的。
周胜就纳闷儿了,自己老妈的地方怎么还有其他人住。难道是租出去了?
“少爷。”那姑娘连忙把周胜从地上扶了起来,“我叫乌玉娘,刚刚失礼了。不知少爷怎么称呼。”
周身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我叫周胜。你为啥叫我少爷?”
“因为我与令堂关世月关女士为主仆关系。你对我来说自然是少爷。”
“我妈的遗产里还有个仆人?”周胜皱着眉,“你月薪多少啊,我可请不起你。除了这店铺,我身无分文的。”
乌玉娘没有回答,反而神色焦急的提问道:“不知道少爷你有没有从关女士那里得到一柄黄金质地的钥匙!”
周胜皱着眉,抓起律师给的那一串东西翻找了一下,还真有一把钥匙貌似是金子做的。造型上很古怪,充满现代感的极简设计,连个锯齿都没有。跟认知中的所有钥匙都不太一样。
“太好了!”乌玉娘见到这钥匙脸上的喜悦神色像是小学生放了寒假。“少爷,请用这钥匙碰一下玉娘的额头,这样就可以从关世月女士那里继承玉娘的所有权!”
“什么所有权?”周胜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还以为这丫头跟自己要钥匙,索性就这么丢给她。
不料乌玉娘非但没有去借钥匙,反而身法敏捷的闪过。仿佛丢过来的不是一串钥匙而是一把尖刀。
“这个……这钥匙玉娘碰不得。”
“啥?碰不得?”周胜对这个怪女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是看着她衣着暴露,一双大白腿裸露在外送福利的份上,他简直想赶这家伙出去。“既然你不能碰,为啥还要让我拿钥匙碰你?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吗?”
乌玉娘此刻心急如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少爷你不清楚这这屋子和这钥匙的厉害!我以仆人身份碰触钥匙,至少要被电晕三个小时!不过……罢了!”她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我就碰给少爷您看看,也好让你尽快了解一切,尽快接管这栋‘万界屋’。要不然令堂的性命怕是要危险了!”
说完这话,她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指慢慢朝着地上的钥匙串探了过去。仿佛那钥匙是一只爬在路边的鳄鱼。
周胜原地站着,眯着眼睛偷看这姑娘衣领内的风光。
‘没穿内衣!粉红色的花骨朵!’
就在他满脑袋和谐思想的时候,乌玉娘的手指碰到了那一根黄金钥匙上。随后抽搐倒地,真的像受了电击一样,翻着白眼口吐白沫。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能装出来的,周胜可不觉得一串钥匙里藏着足以将整个人电晕的电量。
然而就在他想要猜穿这姑娘的时候,地板上突然冒出一滩液体,是从这姑娘的下半身流出来的。
“好吧,算我错怪你了,你不是装的。”
这年头,如果真有一个姑娘开玩笑开到故意漏尿的地步……那么周胜觉得最少也应该给她个面子,假装受骗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