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中不断的回想着淑妃那天誓要与我不共戴天的话语,那怨恨的眼神,还有碧雪惨白的脸庞,鲜血淋漓的身体,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听小雪回来说,碧雪果然还没有出得太子府门就已经气绝身亡,淑妃悲痛欲绝的哭晕倒于地上,被人架上车离开了太子府。
贤的惩罚手段如此冷酷无情,竟让我不觉对他产生一丝敬畏。如果我做错事情,他是不是也会如此冷酷、如此不顾任何情面呢?心中想起碧雪的下场就止不住的胆颤心惊。
“你在想些什么?”他温柔的话语传入我耳中,抬头看着他柔和的笑容,让我产生错觉,感觉那样残酷的事情不会像是他所能做出来的。
“我听说……”我直直的盯着他说道,“淑妃娘娘被休,她的贴身丫鬟碧雪被杖毙……”我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到他的眼光立刻变得犀利起来,怒瞪了旁边站着的小雪一眼。
小雪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声音颤颤地回道:“不是奴婢说的!奴婢什么也没有说!请太子殿下明察!”
我接触到他那吓人的眼光,心中突地一跳,贤在我面前再温柔体贴,但他始终都是太子,有着不可违抗的皇室威严在其中,我忙开口说道:“是我听见外面太热闹,硬要出去的,小雪是拦不住我的。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收回他的锐利目光,看着我很平淡的说:“这事你无需操心,只管养好你的身体,我只是在整顿太子府内的家务事而已。”
见他无意和我说明,再看看他那一脸不悦的表情,我也不敢再提起此事,只能强迫自己忘记这件事,就当它从没有发生过一般。
春天已经到了,园中的柳树绿了,各种各样的花开了,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小燕子从南方飞回来,在我屋檐下开始忙忙碌碌的造窝,看来它们准备定居于此呀!
我每天都很无聊的坐在屋前长廊下抬头看着它们飞进飞出的忙碌着,竟然很羡慕它们可以营造着属于自己的温馨小家,而我呢?说到底也只是寄住在太子府里而已,我一直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现在的我身份很是尴尬,说是下人却从没有人敢随意驱使我做那些下人该做的活儿;说是主人,却也没有那名正言顺的名分。在这里我就是一个闲人,真真正正的闲人一个,什么也不让我做,什么也做不了的一个人。所以每天早饭后我做的事情就是看书、发呆,下午还是看书、发呆。日子无聊的快要发霉!真想变成这些小燕子,可以夫妻二人白天一起出去捕食,晚上归来一起挤在温馨的小窝里,恩恩爱爱的,多么温馨呀!宽广天地任我飞,多么自由自在啊!
这天早上,我又坐在长廊边,呆呆地看着燕子飞进飞出的忙碌着,只见小雪非常兴奋的跑了回来,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里面盛满兴奋与幸福。
这个小丫头不知道遇到了什么让她如此开心的事情,神色间都流露着喜悦之情,有时还会轻声的哼唱两声小曲,坐着绣花时偶尔还会发会儿呆,半天也不动一针,不知在想些什么,正想提醒她小心针线,她却会不自觉的笑起来。
这一天下来,小雪整个人在我看来是进入了痴傻状态,看她这反应,我怀疑她是不是坠入了爱河,典型的是一个恋爱中女孩子常有的状态。我很好奇她今天上午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心情会如此愉快?想问她又怕打扰了她的美梦。虽然很好奇,但是如果小雪不亲自说的话,我也绝对不会去问。
第二天一早,小雪在我吃完早饭,确定我没有其他的事情后,又喜滋滋的打扮了一番出门了,直到接近中午才回来。吃完午饭,我要午休,她服侍我躺下后,见我只是躺在那里看书,没有睡意,她有点焦躁不安,不时的看看窗外的太阳。看她坐立不安的样子,我放下书,半起身支着下巴看着她。
当她终于看到我在盯着她看时,她的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有什么急事吗?”我笑问她。
“没有,没有!”她忙摇头否认。
“哦!没有事情呀!”我明知她心中有事,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忍不住想逗逗她,“既然这样,你教我绣花好不好呢?”
“啊?!”她一听,立刻苦着一张脸看向我,“小如小姐,你非要现在就学吗?”
“是呀!我突然心血来潮,想和你学学绣花,你找出花样来,我们研究研究绣什么花样比较适合我这个初学者。”我来了精神,坐了起来。
“小如小姐,你先午睡一会儿再起来学吧,好不好?”她看到我精神的样子,有些蔫蔫的。
“我不困呀!”我起身穿上鞋,来到铜镜前坐下来,慢条斯理的梳理着我的长发,故意拖延着时间。嘿嘿,逗这个小丫头玩也算是一项娱乐活动吧。
“其实……其实……”小雪低着头嗫嚅着。
“其实什么?”我笑看向她,她终于要承认她有事情要做了。
“其实……其实……我有点……事情。”小雪越说头越低,脸也越来越红。
“哦!有事情做啊!”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她说道,“那你就去做吧,不用管我。我下午无非就是看看书,到园子里逛逛而已,你不用跟着我,我没有别的事情。”我忍住笑。我看我还是适可而止,停止继续逗弄她吧,不然小丫头不好意思的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真的?”她听到我的话后,立刻喜出望外的看向我,眼里满是感激之情。我笑着对她点点头,她马上向我行礼告退,欢天喜地的快步退了出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笑着摇摇头,继续躺回床上看书,看乏了掩了书却也睡不着觉,于是觉得还是出去转转比较好,外面空气新鲜,风景也不错。
我晃晃悠悠的向着贤的书房走去,边走边欣赏着路边的风景,突然远远地看见在贤书房院外一个身影一闪,隐在一棵古槐树后。好像是小雪的身影,这小丫头怎么跑到了这里?还这么鬼鬼祟祟的?我忍不住加快步伐,悄悄向她躲藏的方位走去。
刚要踏进书房院门口,突然感觉脖子间搭了一个凉冰冰的东西,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把锋利的宝剑,我不禁下了一大跳——刺客吗?不对,如果是刺客的话,恐怕我现在早已经人头落地了。我记得贤曾经说过,现在他身边安排了侍卫贴身保护,应该是他的近侍,没错的。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他吧?我暗自奇怪这句台词竟然被他先抢了去,心想,我这么光明正大的走进来,居然被认为是鬼鬼祟祟,还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这侍卫可真够可以的!正不自觉的打算扭头看看是谁这么神经大条,可是立刻感觉到脖子上的剑又紧了紧,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别动!再动小心我动手杀了你!”
我马上乖乖的一动不敢动,怕真被他伤到,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还是识相些吧,保护小命要紧,千万不要被误伤了。我的脖子可是很娇嫩的,像这种鲁莽的侍卫,别一哆嗦,失手伤了我,可就欲哭无泪了。
“说!你一直在太子书房外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莫非你想对太子意图不轨?”那个暗哑的声音继续逼问道。
“这位大哥!你在开玩笑吧?”果然是贤的侍卫,我实在是忍不住的好笑,照他说得估计很有可能是发现了小雪,而小雪很机灵的躲起来,偏偏我跑来撞到了他的剑下。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吧?你在太子书房外干什么?莫非你想行刺太子殿下?”我反问道。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快招!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宝剑始终在我脖子间架着,不肯放下。
“出了什么事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那带着丝冰冷的语气让我禁不住有些吃惊,他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属下发现这名女子在太子殿下书房外鬼鬼祟祟的监视着我们,属下已经控制住她了!请李大人定夺!”这位侍卫禀告道,手上的剑终于松了松劲儿。
我侧过头,眼睛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目光,果然是那个冷面二掌柜,今天又被他遇到了。为什么每次都在我最窘迫的时候遇到他啊!苍天啊!你就不能让我在我最光彩的时候出现在这个冷面人面前吗?天知道他每次看到我这狼狈样心里会有多高兴自得吧?以后更有题材来说些惹我生气的话了!我有点小肚鸡肠的想到。
“怎么是你?”他有些意外我出现在这里,“道生,我认识她,你放开她吧!”他向我身后的人说道。
“是!”我只觉得脖子间那凉冰冰的剑被拿走了,“当”的一声,那人剑已入鞘。我这才有机会看看到底是谁用剑架在我的脖子上,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容貌俊美的少年站在我身后,一双狭长的吊脚丹凤眼正戒备的看着我,他长圆脸型,下巴尖尖的,中等身材,穿着一身雪白的侍卫服。
“她是这个府里的丫鬟,不是刺客。”那个冷面二掌柜看着我,很平淡的对我身后的少年说道。
听到他的话,那名少年面上的警戒之色才有所放松。向我抱拳行礼道:“姑娘莫怪!我叫赵道生,是这两天才来到府上的,有些人还未认全,刚才误会姑娘了,还请姑娘不要介意才是!”
“哼!”我挑挑眉,眼睛瞅着那个冷面二掌柜,嘴里却跟他说道,“认错我没有关系,如果哪天太子妃她们来了,你是不是也这样刀剑相向呢?”我隐隐看出来这位冷面二掌柜好像管辖着这位少年,故意这么说道。
“呃……”赵道生面露尴尬之色,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打算在他们面前继续待下去,所以没等他们说话,转身快步离开了贤的书院。其实我心里正在懊恼着又被这位冷面二掌柜看到我的窘迫样子,所以决定先发制人,故意用言语先胡搅蛮缠一顿,然后在他们没有怎么反应过来之前,赶快撤离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