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思明显的感觉到沈牧朗的气息不定,他的眼睛深沉黑暗望不到底,因为重心往下使得他的脸胀满红色,她想挣扎改变自己的劣势地位却无望的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放开我”,冷静的声音却透着颤抖的寒气,秦相思已经很努力地去表现自己的愤怒,但是说出的话却没有一点震慑得住压着自己的人。
秦相思放弃了挣扎,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一个女儿身又怎么可能弄得过一个男人,他的手抓着自己的手臂,渐渐收缩,她似乎听到他的指节发出清脆的声响。手臂生疼的她皱起眉头,迎上他不耐地目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断想自己已经命丧黄泉。“你放开,我们好聚好散。”
沈牧朗的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冷若冰霜的脸终有了一丝别的表情,而秦相思宁愿他保持那个颜色,如此她的心也不用此刻般的害怕,甚至是惊恐。“哼,好聚好散。”他的鼻子里散出浓重的气息,昭显着他的愤怒。
秦相思没有想到她和他会以这种压倒势的姿态进行分手谈判,以她认为的他波澜不惊冷静自持的一贯风格,他可能会稍显难过地问一声为什么,然后大家和平分手。这样,他可以摆脱她了,三个月的假扮情侣期限早已结束,许是他入戏太深,一时无法接受一直以来的习惯。是的,他是习惯了她,不是喜欢她,更不是爱上她了,就像自己也不清楚,是入戏太深还是假戏真做。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一切真假,何必当真。只当美梦一场,笑过,哭过,甜蜜过,伤心过,爱情匆匆而过,我们都经历过,如此足矣。
秦相思实在不想再过多纠缠,不是她太过无情,是她不想要拖沓的爱情,恋爱是两个人的事,而分手只要一个人的决定。她放过他,让他回到初恋情人的怀抱,同时也放过自己,影子也是明媚阳光下的产物,她不想做被蒙在鼓里的情人。
还好秦相思的腿是能够自由活动的,她迅速抬起脚,她知道哪里是男人致命的地方,一个欲踢人的假动作轻而易举地把沈牧朗引开,秦相思趁着他分散注意力的时候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坐起身,秦相思看着滚落在地的沈牧朗,欲伸手拉起他,却被他一手打开。秦相思咬着嘴唇,眼里的痛楚硬生生的被逼回去。“沈牧朗,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不是都很清楚么,我们只是对方幻想的一个影子,我们根本没有谈过真实的恋爱。”秦相思一字一字地说清楚,同时自己的心被一刀刀地剜着疼。“你为什么要这样,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现在的你,不是不舍而是不甘。”秦相思抬头就看到他眼里盛满怒火,只要一点火星,一触即发。
秦相思咬着牙,狠了的心就狠到底,“如果你觉得是我先提出分手,让你失了面子,我可以对外宣称是你提出的分手。”秦相思说出了决绝的话,她知道这个话一出口,所有的都会分崩离析。
沈牧朗骇人的眼神松懈下来,神色不明,痛楚,哀伤,失落,无谓,变换太快,秦相思没有捕捉到,他迅速起身,从她身旁快速走过,冷眸没有施舍她一丝回眸,转身走出房间,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秦相思的身体条件反射地颤抖,不知是因为房门声太大,还是他就那样一言不发地走开丢下她。眼泪滚烫着她的脸,泪水肆虐,心口剜疼。结束了,他没有挽留。祝福他们,郎才女貌,豺狼虎豹。擦掉眼角的泪水,秦相思笑着说道,“秦相思,加油。”
秦相思看着紧闭的房门,身体一下子被抽去所有力气,倒在床上,四周充盈着熟悉而陌生的味道,沈牧朗的被子,混着淡淡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没错,他是医生,可是却治不了她的情伤,治愈不了丧失安全感的她。难道是她在周身筑了一堵高墙么,可是她不想再遭受无故的分手,至少在她清楚真相的时候,她可以主动抽身,避免无尽的伤害和被伤害。她提出分手没有错,一遍遍地在心底这样劝说自己,可是不争气的眼泪仍大颗滴落,顺着光滑的脸颊,滑落在他的被子上。
情人的眼泪,沾湿了情人的铺被。
沈牧朗顺着掩上的房门滑坐在地,垂着的冷眸里没有一丝暖意,握紧的双手无声抗议,指关节上的血丝若隐若现,身旁的白色墙壁上残留着点滴血迹。他不能把拳头砸向他喜欢的女人,在他还保留着一点理智的时候冲了出来,把握紧的拳头雨点般地捶向身旁的墙壁。她的话就像一把利剑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心,他只能任由着她把自己宣判死刑凌迟处死,他给不了承诺。
他恨自己当初答应白露那个提议,他怎么就鬼迷心窍地答应了。他和她本是两条平行线,彼此的生活互不干扰。在他和米兰分手之后,总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来找自己麻烦,甚至说是骚扰也不为过,次数多了,他则记住了她,秦相思。他只当是无聊的女生故意引起自己注意,那些扑向自己的狂蜂浪蝶他见怪不怪了。但当他看到秦相思喝醉了的样子,眼中布满伤感和痛苦,他心疼她,这种感觉叫心心相惜。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她的感觉发生了变化,他承认不是在答应白露之前,他是曾经在她身上寻找米兰的影子,吻着她心里想着的人是米兰,可是打米兰回来后,他的心被清楚地证明着,他喜欢的人已经另有她人。他是忘不了米兰,可是喜欢和忘不了是两回事。他不是圣人,他也是男人,男人对初恋都有一种割舍不掉的情结。
秦相思这次来找他,他是打从心里感觉到惊喜和幸福,可是看到她有一种歇斯底里地寻找幸福的样子,他的心开始不踏实。原来,她是来和影子告别的,她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在他措手不及还沉浸于恍惚的幸福中的时候。
她亲口说,他只是别人的影子,他不是他自己。那他自己呢,他喜欢的人一直不是秦相思,只是扮演着米兰的秦相思吗?她一遍遍地重复着,说他只是把她当成了米兰的影子,她似乎努力地要把这个想法灌输到他的脑中,她想他忘了那段曾经,可是就算不是刻骨铭心,一段回忆,一段历史,怎么能够说忘就忘,怎么能够轻易就被抹去。
他做不到,从此和她转身是陌路人。
但是,她要分手,不想和作为影子的自己在一起了,那么,他成全她,他愿意放手。
秦相思看着宿舍白色的天花板,日光灯照得房间如白昼,她只觉得灯光惨烈得照射着每个角落,让她不能像个鸵鸟一样去逃避自己的感情。她想起以往看过的一段话。
年轻的女子,总盼望遇见个温雅的男子,雨夜里他频频为她添香。年轻的男子,总希望有个良善的女子,清寒渐重的暮光中她悄悄为他添茶。最后,执手的,却总是那大咧咧为她添衣的男人,那骂咧咧为他添饭的女人。时间并不残忍,只是美与真之间若只能二选一的话,总是留下真。
她是年轻的女子,他是年轻的男子,他们曾经共同经历了一段美,如今要各自面对以后的真。影子是虚幻的,一如他们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