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淡淡扫了他一眼:“有话直说。”
“你果然不是将秋。”淡岛要了酒,微笑。
“是与不是,也不劳烦你国师大人猜测。”流离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有气的。他这番话的意思,无非是说将秋白痴,若是将秋此番看到他,只会当做是恰巧遇到,机缘巧合,甚至会高兴的去请淡岛喝酒。
那个白痴!思及此不由心中一通咒骂,早知道,当年就不该顺了他的意,让他独自一人面对这世界,落得如此下场。
“哈哈,倒是在下多事了。”淡岛微笑:“作为赔罪,在下先干为敬。”流离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疾不徐。他自是知道淡岛不会平白无故的来跟自己喝酒,只是,那些纠葛越说越会让他忍不住心头那一股狂暴的戾气。而将秋必然不想看到这样的自己,自己出来也不是为他报仇,而是想带他重新来过,按照他的意思,悬壶济世,帮助需要的帮助人而已。
淡岛何等聪明,看他的架势,就明白说什么,他想来也不会听。他不禁微微侧目,淡漠的神情配了这张脸,倒着实让人觉得不顺眼呢。
“妨闲想来,不日便要来找你了。”
他在试探?呵,还是别有目的?
流离心下盘算,面上却依旧一本正经,不予理睬。淡岛也不在意,起了身:“你既已不想淌这趟浑水,我也不再多说。但是,将秋已然入局,要么就毁了这局,要么如妨闲一般抛弃他,否则……”淡岛没有说下去,他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流离眼眸中细小却不断摇曳着增大的红色火苗。
“抛弃。”流离微微扬起了嘴角,他看到了那一日,被妨闲险些杀死的将秋。被丢弃的存在,将秋,你看到没有。你是被他丢弃的存在,那么,为什么还不让我杀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那日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干掉他,偏偏将秋哭着不让。他并不在乎这世界,不在乎这世人,却唯独不忍忤逆了将秋。那日,若非将秋到死都不让自己出来,帝青如何能复活,只要将秋一心软,让自己出来,妨闲算什么,那罗菱又算什么。
只是,那个白痴,终究是心软的,即便被丢弃,被背叛,也不让自己出来,甚至选择将自己遗忘啊,那个白痴。
流离的手掌微微握紧,他血红的目光中,妨闲嚣张的身影越发清晰起来。
目的已经达到。淡岛笑,还差一点,到时,阻力可是大大的减少了哇。
凉风吹过,流离微微抬眼,将秋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旋即所有戾气消失,眼前一片清明。淡岛瞳孔收缩,目光仿佛一道利剑,直指流离的眼瞳,流离迅速闭眼,转开了脸。
原来,藏在那里。
淡岛笑,起身:“在下先告辞了。”
群星璀璨,天地飘忽,极致妖娆的红色花朵,蔓延成一片奢靡海。妨闲里里外外忙着招呼,一不小心撞上了罗菱,两人俱都是聪明人,一起废话家常说的好不快意,仿佛两天从来都是关系极好的。
“我听说,他回来了。”罗菱巧笑嫣然之后,忽然压低了声音。妨闲挑眉:“殿主说的是谁?”
“哎呀,原来阁主早就忘了,我倒是多嘴了。这次婚礼有劳殿主了,我非常期待呢。”罗菱一时不能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面上却是做足了样子。若妨闲知道,那她就是提醒,就算他不知道,那么自己这一点出来,他必然会去找。说实话,她多年不跟妨闲接触,也不能知道他对将秋到底持着什么样的感情,但是光是打听到的九轩颓败的样子,她却可以敏锐的感知,妨闲决然还没有放下。
人往往就是这样轻贱,拿在手里的时候,百般蹂躏,弃之敝履。等到真正失却,恍觉天空都暗了色调,心上终究缺了那样大的一个洞。
“不妨事。师兄大婚,做师弟的自当尽力。”他这话,分明是在告诉罗菱,他忙前忙后,为的不过是帝青,跟她罗菱没有半毛钱关系。
“阁主客气了。”罗菱闻言,却好似全不在意。目色中甚至有了掩饰不住的欣喜。这一****盼了几百年,若非当年帝青为了妨闲舍命,此刻,只怕她孩子都几岁了。思及此,目色又微微沉了几分,心上蔓延过阵阵醋意。每每想起此事,就觉得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竟然如此之低,低的比不过将秋这个师弟。心中越发的嫉妒。但是她拼命忍耐,这百年她都忍了,何必在乎这一时半刻。只要成为帝青的妻,她总有一日能离间他们。
丝毫不知道罗菱如此心思复杂,妨闲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对了,您说的那个他,师兄可知道?”
故意将话题牵了回去,罗菱的笑容终究是爬上了几缕枯萎之色。
“他刚出关,哪里知道这些呢,呵呵。”罗菱干笑,心上却是恨透了妨闲,死狐狸,这是在拿帝青威胁自己吗?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帝青言笑晏晏,一身黑衣,飒踏而来。
“青你来啦。”罗菱瞬时千娇百媚的缠上了帝青的胳膊:“妨闲这几天可是忙坏了啊,回头你可得好好犒劳一下他啊。”她说的再自然不过,帝青却是早就觉察到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稍微动个脑子,就知道肯定是说了什么不愉快的话题,偏生要在自己面前装作非常要好。
是怕自己担心吧。
帝青这样安慰着自己,看着罗菱盈亮的双眼,终究是心头舒坦了一分,笑着看向妨闲,妨闲撇了嘴角,算作回应。帝青心有所感,拉过妨闲的肩:“我这一生,最大的收获就是有个好兄弟,好妻子。”
他欣慰的开口,罗菱和妨闲却都是心理明白,这话是让请求他们和睦相处,莫要再生事端,否则,同样的重要,真要闹起来,他很难办。
“你高兴就好。”妨闲冷淡开口,虽然他不想争抢什么,但是罗菱那女人的心思可就不好猜了,估计到现在都怨念着自己让她晚结了这么多年。所以他已想好,若非情势所逼,再不回来九轩。等到找回来将秋,他宁愿跟那白痴,常住九轩,再不理这些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