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忘的龙气对于蛇类妖兽是最好的补品,才一会儿功夫,黑岩蛇不光恢复如初,修为还有了一点增长,最重要的是它的本源内丹因为沾染龙气而产生了些许变异,这种变异让它能突破族群血脉桎梏,有了问鼎妖王宝座的可能。
“乾岩,感觉怎么样,这次我可是豁出命去帮你了,可不能一点效果都没有啊”。
“大人,你就别取笑小蛇了,您的龙气对我族类可是大补,怎么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呢,现在小蛇的本源已经恢复如初,而且血脉越发精纯,想必能在一百年内化形,这全是您的功劳啊”,乾岩盘成一圈,头颅低垂,一副谦恭之色,言语里也尽是感激之情。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我们道家不讲因果,但还是要讲功德的,何况你与我有缘,倘若我要是作壁上观,岂不是坏了道心吗”。
“小蛇我活了两百年,像大人这样宅心仁厚、古道热肠的,我只见过两位,一位是当初点化我的那位前辈,另一位就是您了”。
“千万别这么说,我才十六岁,被你说的都快成长胡子老爷爷了”。
“大人,那我怎么称呼您,也不能直接叫您的名字吧,这好像有点不太尊重您”,乾岩诚惶诚恐的说道。
“额,你是乾字辈的,与我算是同辈,那我们就以师兄弟称呼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大人可是几次施恩于我了”,乾岩表情颇为为难的说道。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要一直叫我大人,那我还怎么在众师兄弟面前抬起头呢,不要让我搞的很特殊似的,再说我迟早都会将我体内的蛟龙珠取出来的,到时候如果你需要,赠与你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大人这个词还是不要再叫了为好,你我师兄弟相称即可”。
“那小蛇就承您的情了”。
李相忘听着乾岩客气至极的话,心里并没有很舒服,相反的却带着一点叹息,他正色道:“乾岩,你已经有两百年的道行了,两百年的经历应该足够让你体会修行的酸甜苦辣,那我且问你,你渡过的两次百年雷劫,对你可有什么改变”?
乾岩不知道李相忘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刚才还在说称谓的问题,怎么一转眼就开始说起渡劫来了,不过他也没有在意,实话实说道:“我只是一条极其普通的黑岩蛇,只因为在饿极之时,无意中吞食了一枚山中的野果,却没想到那是一枚开人灵智的菩提子,这才踏入了修行之路。初入修行时我已经迫近第一次雷劫,不过幸亏第一次雷劫威力甚小,全靠着我这皮糙肉厚的身体才撑过去。在我一百二十岁的时候,我在捕食一头野鹿时碰见了外出游历的第五代崂山掌门,他见我灵智已开,怜悯我还处在茹毛饮血的野兽思维,便传了我几句崂山心法,凭着这几句话,我顺利的度过了第二次雷劫”。
“那你可有什么感悟”?
“也算有吧,当初掌门的话点醒了我,让我踏上修行之路,虽然妖兽修行要比人族艰难的多,但却比人族有更长的寿命,一切皆为天意,一切皆有定数”。
“那好,那我问你,你觉得我当初点化你和今天救你,是不是也是一种定数”?
“这?小蛇不知”。
“佛家崇尚因果论,种什么因,就会得什么果,而我道家则推崇道法自然,恪守天道,今日你得到的一切全是你尊崇天道换来的,也就是说你该谢的人是上天,而不是我。我也只是这万千俗世之中的一人,我当初遇见你也是上天让我了却一段因果”。
“师。。。师弟,你都把我搞糊涂了,什么因果,什么该谢的是上天”?
“哎呀,跟你说了也不懂,你就记住,一定不要在心里刻下我是你救命恩人这样的字眼,我只有一个身份,就是你的师弟,要不然你下一次渡劫的时候,很容易陷入执念之中的”。
“既然你已经痊愈了,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吧,这几天门中事物太多,连我这个客人都不能够歇着,真是麻烦啊”,李相忘说着便朝在灵泉中嬉闹的祸斗招了招手,招呼它回来,却没想到那小家伙似乎是玩上瘾了,一直在水里撒泼,直接就把李相忘当成了空气。
“唉,你个小家伙,还反了天了,快给我过来,要不然打你屁股啊”,说着便扬起右手,作势要打,祸斗却眨了眨小眼睛,一头钻进灵池中不见了。
起初,李相忘一位是它顽皮,躲到池水中了,但与前沿又说了一会儿话却还没见它出来,这才连忙走过去查看,这一看差点没把自己笑喷了。
只见祸斗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池底,两只前爪在使劲刨着,脑袋也是一拱一拱的,看那样子像极了世俗里的犬类刨坑。李相忘大手一捞将那小家伙提溜出来,手指弹了一下它的小脑袋,说道:“小家伙,说过多少次了,你虽然长的像狗,但你本质上还是一只灵兽,能不能不要干这么掉价的事情,我都替你丢人”。祸斗眨巴着小眼睛,一脸的无辜,身子在李相忘手中也不安分,一扭一扭的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还不安稳?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李相忘将祸斗举到自己眼前,祸斗非常配合的呜呜叫了几声,算是给了他一个交代。
“你说灵池底下有东西?”李相忘与祸斗签订过契约,可以说得上是心意相通,当然这种心意得在对方想让你知道的前提下你才能听到,要不然就只能叫窥探别人隐私了。
李相忘有点好奇,自己在这里呆了那么长时间,如果灵池底下有猫腻的话,自己没理由不会发现,而且乾岩在这里呆的时间更久,连他也没有发现,这会不会是小家伙戏弄自己呢?为了一探究竟,李相忘将神识投入到池水之中,沉下心神,仔细感悟着。
李相忘分离出的一丝神识,一入水便感到了阵阵凉意,起初他以为是因为山洞之中气温本来就比较低,但待他更加深入的探查灵池底部的岩石时,他的这个结论就被自己推翻了。
整座山洞,包括池底全是一种石头,洞中也全是刀劈斧砍的痕迹,不难断定这座灵眼是崂山前辈修士无意中探查山脉的时候发现的,后来用大神通开辟了这一方洞府,供门下弟子修炼,这也就能够解释了为什么这一汪灵眼不再崂山门内,而是在山体内部。
龙脉,就是快要成了精的灵脉,而灵眼则是龙脉宣泄自己体内多余灵力的出口。李相忘估计,这方灵眼至少已经存在了万年,而一万年的时间足够一条灵脉生出神智,渐渐的向龙脉转化,但是李相忘却没有在灵气中感受到与自己体内龙气相契合的气息,反而有种大海的咸腥味。这个发现让他有点糊涂,到底是哪位大能修士能钳制住一条龙脉呢,于是他收回神识,将问题抛给了乾岩。
“奥,你说这条灵脉啊,好像是第三代还是第四代掌门在位时发现的,但这里地势极为险峻,无法建造房屋个,供人居住,所以历代的掌门并没有将这里纳入崂山的山门之中,只是在这里布置阵法防止外人闯入,同时供门下弟子修炼。师弟你看,这穹顶置上有许多小孔,小孔之上千百丈分布着许许多多的小型洞府,供弟子门人打坐修炼时使用。因为灵眼的出口就在这里,无法供给所有的门人,所以前辈们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在山洞中布下引流阵,将灵气借着阵法引到小孔之中,这样在上面洞府中修炼的弟子就如同在灵眼旁边修炼一样,效果很是明显,等师弟以后突破金丹的时候,也会用到的,灵眼的灵气可是比天地元气要浓郁不少呢”,乾岩洋洋自得道,那神情就像是再说自家的什么好东西似的,明明才加入崂山派没有几天,但这种归属感就是李相忘愿意看到的,他明白无根浮萍的滋味,所以他不愿意看到别人流离失所、骨肉分离,这样的感悟造就了心地善良的李相忘,也让他能够去帮助更多受苦难的人。
“那这个灵验的来源呢,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吧”?
“灵脉本身就应该是在这儿的吧,要不然初代祖师也不会把崂山派建在这儿”。
乾岩的回答让李相忘十分抓狂,他恼怒的喊道:“你这个呆子,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话呢!我当然知道名门正派多建立在灵脉上方,但我想问的是一条万年灵脉为什么没有化龙的痕迹,为什么这灵气中让我感受到了一丝咸腥味,这可不是灵气该有的味道啊”。
“师弟,有话好好说,道心,道心啊。”乾岩用蛇尾将李相忘卷起,来回轻晃着,像哄小孩子入睡一样。
李相忘被气的都没脾气了,无奈的说了一句:“师兄,将我放下来吧,我没事。但我觉得不应该让你修行,而是让你去带小孩,留你在崂山太屈才了”。
乾岩当然听出了他话里浓浓的调侃味道,蛇脸一红,身体整个都蜷缩了起来,只留下一颗蛇头露在外面,它羞恼的说道:“师弟,你不要老是欺负我这条老实蛇,我很单纯的,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不知道的我也不能胡诌不是,所以你消消气,大不了我去问问乾罘师兄嘛,他入门最早,应该知道这些事情”。
“好吧,只能这样了。我来的时间也够久了,还得去找铁前辈给祸斗炼制一个能栖身的小玩意,所以出去以后应该就不会返回这里了,乾岩师兄,你是随我一块出去,还是再在这里巩固一下自己的修为”?
“还是一道出去吧,我好久都没有见到阳光了,真怀念在阴凉下乘凉的日子啊”
“额,师兄,不是我说你,既然是乘凉,整个崂山哪还有比这里更舒服的地方”?
“师弟这你就不懂了,所谓乘凉绝对是在阳光下才够滋味,就像你渴了才知道水是多么好喝一样,算了,跟你说你也不会理解我们这种妖兽的思维”,说着扭动着身子率先走了,独留下李相忘默默的在心里流泪,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被这条傻蛇鄙视,这种感觉真是比挨打还要难受啊,这,也许就叫做憋屈吧。
乾罘依旧据守在山壁之内,忽然听见甬道内有沙沙的声音,由远及近,知道这是蛇类滑动时发出的声音,心底不禁对李相忘又高看了几眼,这才短短半个时辰,他居然真的治好了重伤的乾岩,这份本领真可谓不凡啊。
乾罘起身相迎,分别与两人施了礼。李相忘年纪小,心里瞒不住事,一开口就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他刚才的疑惑问了出来。乾罘也耐心的为他解释了一番,他这才明白原来崂山这个地方居然还有上古遗迹,不禁对初代掌门的眼光又高看了几分,这等寻龙看风水的造诣不比自己的师傅差啊。
对了,刚才他说初代掌门叫啥来着,叫剑东去,怎么跟天机道第二十九代掌门名字差不多呢,那个掌教叫剑西来,额,不会是兄弟吧。
李相忘又多嘴问了一句,却没想到乾罘还真知道,他道:“的确,初代掌门兄弟四个,分别是剑东去,剑西来,剑南飞,剑北归,如果所料不错,你们那个先代掌门还真有可能是我崂山始祖的兄弟”。李相忘心中暗自点头,心道:“这就说得通了,也许当初那位前辈开山收徒,还是让老祖帮着选的址呢,这亲戚可算是续上了”。
一人一蛇与乾罘有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告辞。乾罘还要再此守卫半月,暂时无法出洞,但他答应会在明日出去观看他们与汉河等门派的比斗,李相忘又谢过乾罘,这才与乾岩一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