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嗅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五体投地趴在轻水之上的祸斗突然抬起不足巴掌大的小脑袋四处哼哧哼哧的闻着,然后舌头一卷,几滴鲜血就落入它的口中,之后还吧砸吧砸嘴巴,像是意犹未尽似的。
“哟,它还吃上瘾了,话说怎么你的鲜血对妖兽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呢?”张乾晨看着祸斗一副贪吃的样子,脑中暮然想起了当初黑岩蛇劫杀李相忘一事,脑子一抽开口就说了出来。
“咦,李师侄,你的血还有这妙用呢?”
“极阳师伯,您别听张师兄胡说,没有的事情,我就是在回去的路上碰见那条黑岩蛇了,绝对不是它劫杀的我,就凭它那两百年的道行,还真不够我出手的。当时我我看它身负道韵,就问它愿不愿意去崂山做个护山灵兽,之后的事情就是那样了。我的血就是普通的血,如果非要说比较奇怪的话就是它好像能让蛇类妖兽产生垂涎之感”,说完,还暗地里给张乾晨打了个颜色,那意思分明是说你就别给乾岩招黑了,这好不容易进了崂山派,找了个铁饭碗的工作,你在给人砸了,有点忒缺德啊。
“现在来看,好像不止对蛇类妖兽,对灵兽也颇有吸引力啊”,极阳真人微微一笑,知道他是在给黑岩蛇开脱,反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去翻它又有什么意思呢。
“额,我也不知道,灵兽我也没见过,平时见的都是些虎妖啊、狼妖啊,居然有一次还让我碰上了一只山精,他们好像对我没什么兴趣,不过还是想杀死我”,李相忘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实在是没想起自己与什么灵兽接触过,嗯,眼前的祸斗勉强算是半只。
“你们天机道门人个个都是妖孽,当初的玉玑子能独挑仙兽,今天你的血又让灵兽爱不释手,果然不能用常理揣测”,极阳真人抚须而叹,一脸复杂的看着李相忘,心中感叹着他们的妖孽手段。
铁老头轻身而下,落在几人身边,眼睛却还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半空之中那小小的身影,嘴里说道:“不要讲闲话了,赶快说说怎么办吧,再这么下去,这把好剑就要成为那小东西的私人收藏了”。
铁老头的话顿时让几人陷入沉默之中,几人心里想法纷杂,却有唯一的共同点,那便是解决眼前之事。但面对这样一个厉害的对手,谁又能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定能行呢,毕竟是祸斗,而不是一条野狗。
“我来试试吧”,极阳真人最终还是发话了,作为几人之中实力最高的修士,他决定冒险一试。
“我在一旁为你掠阵,察觉不对就立刻退后。只要你一退后,我会在第一时间启动玄冰湮火阵,虽然没有什么大用,但能挡一时是一时啊。不过就是可惜了这柄绝顶灵剑了,用了那么多好材料,结果到头来却是一场空”,铁老头的话里流露出了浓烈的惆怅意味,那一抹失望任谁都能听出来。这也难怪,作为一名炼器宗师,难道会有比铸出一柄绝世法器更能让自己高兴的吗,但如果这柄灵剑在刚出炉时就被抢了,那你不让炼器师失望,难道还能让他强颜欢笑吗?
“铁前辈,切莫悲观,我看这祸斗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要不然早就将我们打的落花流水了,有我师父出马,,事情肯定会圆满解决。其实就算解决不了,凭您这位炼器宗师难道还不能另外铸一柄灵剑吗,李师弟不是送给您拳头大小的一块角金吗,正好用它再炼一把不就好了”。
“.......”
“好了,这事稍后再说,现在还是专心的收拾眼前的小家伙吧。铁道友,接我一件水寒属性的法器,让我对敌”。铁老头随即从乾坤袖中取出一件器物,递到极阳真人手中。那器物全身水汽朦胧,初接手时还感觉到一阵冰寒,极阳真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颗千年鲛泪炼成的玄珠。
“好,有了这件东西,成功的几率又加了一成”,极阳真人对这件法器十分满意,脸露喜悦。
“师傅,那您现在到底有几成把握?”
“一成半”
“啊?!!!”
“啊什么啊,这已经不错了,神游期对付灵兽神魂,这可是需要付出很大的决心的,去一边呆着,在这儿乱我道心”,极阳真人一个真元大手就将张乾晨打翻在地,动作迅速,连李相忘都没来得及捞住。
极阳真人示意几人退后,而他自己却不退反进,甩手一扔,玄珠朝着半空的祸斗狠狠的砸去,一道浑厚的真元紧随其后,为的是补充玄珠因为激烈对碰而损失的能量,时间把握分毫不差,正是对碰之后玄珠内部力量难以为继之时,这一切早就被极阳真人计算好了,不过可惜,事与愿违。
半空中的祸斗还在摩挲着,小脸在剑身之上蹭啊蹭的,得亏是神魂之体,要不然非得去两层皮不可。它没有把心思放在底下的几人身上,对它来说还是怀里抱着的东西对它吸引力更大。专心致志的祸斗丝毫没有注意到朝它飞来的玄珠,还在剑身之上来回蠕动,就差在剑身之上荡秋千了。祸斗一个翻身滚到剑身之下,像猴子抱树一样,四肢紧紧的抱着轻水,这个姿势让它的眼睛正好朝向了玄珠飞来的方向,就这么阴差阳错,极阳真人就是去了先发制人的机会。
祸斗好奇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泛着白光的那颗大珠子,就差也伸出舌头去舔一舔了,最终它还是没能压住心中的好奇,小嘴一张,就将飞到近前的玄珠一口吞下,还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七窍之中冒出阵阵白烟。
极阳真人大惊失色,之后便是一阵咬牙切齿,“妈的”,极阳真人破天荒的骂了一句脏话,当然是在心里,表面上他还是一位大能宗师,嗯,一位面容扭曲的大能宗师。
真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玄珠丝毫没有发挥出它出奇制胜的作用,就被祸斗当糖豆一样的吃掉了,连带着那股真元都没有发挥出它真正的作用,只当是一记普通的真元大手,狠狠的击打在了祸斗身上。
“哇唔,哇唔...”几声凄厉的喊叫自祸斗口中喊出,它一幅痛苦不堪的样子,抱着轻水剑上下滚动。这铁老头也是缺德,在这个时候突然就散掉了维持灵剑飞行的真元,哭闹不止的祸斗就猛地坠落下来,这一下连它自己都愣住了,小小的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几息过后,一声震人魂魄的喊叫声透体而出,震的炼炉左右摇晃,震的山体簌簌作响。
“还惨,这么欺负小朋友不太好吧,你看它都哭了,哎吆,哭的好心碎啊”,张乾晨手捂心口,一幅又怜惜又心疼的表情。李相忘白他一眼,心道:“刚才好像喊打喊杀最响的就是你吧,还问极阳师伯有没有把握干掉它,好吧,这会儿又开始心疼了,这脸比六月的天变的还快啊”。
“师兄,省点眼泪吧,待会儿如果祸斗发狂了,该哭的就是我们了”,李相忘淡淡的说道,心中也略有不忍,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灵剑被它占为己有,心中的信念不禁又坚持了几分。
“唔啊,唔啊”,祸斗似乎是在哭声中寻找到了某种安慰,这一哭起来居然就没完没了了,还翻着花样的哭,让人听的是百转千回,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听着听着,李相忘就有点感觉不太对劲了,他居然从祸斗的哭声中听出了浓浓的委屈,还听出了千百年来的孤单。李相忘看着众人,发现他们皆是皱着眉头,一幅拿它无可奈何的神态,唯独没有自己心里的那种同情。
“师兄,你难道不同情它吗?”李相忘拉了拉张乾晨的衣角,附耳过去轻声问道。
“同情啊,咋会不同情,都被师傅打成那样了,能不同情吗,哎哟我说,还以为它多么厉害呢,结果就是个纸老虎,中看不中用啊.....”听着张乾晨的话语,李相忘默然无语,心道:“人家都说的那么直白了,你还这样嘲讽人家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斟酌了一下语句,李相忘说道:“师兄,祸斗本是此地土著,使我们占了人家的地方,现在还要对它赶尽杀绝,况且它也说了,它不想伤害我们,我看我们还是有好一点,想个法子把剑要回来,别再喊打喊杀了”。
“谁说的谁不想伤害谁”?张乾晨被李相忘的话问蒙了,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
“祸斗说的啊,它说它正睡着觉就被咱们叫起来了,想出来跟咱们玩耍,咱们居然要打它,所以它很委屈”。
“真的祸斗说的?我怎么没听到啊”说罢,还像模像样的侧耳倾听了一番,“没有啊,不就是在那里干嚎嘛,哪里有说话”。
“它明明就是说.....师兄你真的什么都没听出来”?
“真的没有,就光听它在那儿哭了”。
“铁前辈”李相忘转身说道:“你听见祸斗在跟我们求情吗”?
“额,没有啊,不是只在那儿哭吗”
“它哭的什么您可知道”?
“这?不就是被我们打疼了吗,我也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这么脆弱,才三两下就已经哭成这样了,这是愧对它的一世凶名啊.......”
但它明明就是在说话啊,李相忘看着痛哭流涕、不能自已的祸斗,心里似乎有哪一块被触动了,眼睛里面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