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揉揉看东西还有点模糊的眼睛,白霜抬手打了个哈欠,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感觉浑身舒畅精神愉悦的她痛快地伸了个懒腰,还没等她抒发内心的感慨,肚子就不是时候地传来阵阵饥饿感。
火堆早已熄灭,看到周围黑漆漆的白霜只能借着洞口照进来的余光扫视四周,没有看到那两个人的身影,这两个人不知道去哪了,那个方姐的脚上还有伤呢,难不成林宇是偷偷带她出去了?
照着昨晚和方细露出去小解的记忆,白霜小心翼翼地往洞口方向走去,这里面有些地方不太平坦,一不小心就能绊倒,边走白霜边喊道:“方姐?”
“我在外边呢,你小心点走出来。”连续喊了好多声洞口外面传来了方细露的回应,怕白霜听不到,她特地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待到白霜磨磨蹭蹭地走出洞口时,一眼就看方细露正坐在离洞口不远的一块大石头上,一脸笑意地望着她,对上视线方细露便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过去。
“来,饿了吧,先吃点东西。”方细露笑着把事先准备好的早餐递给了白霜,白霜的肚子是真饿了,很大方地说声谢谢就接过来食物开始进食。
“方姐,你们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大病初愈的白霜胃口显得非常好,消灭不少食物感觉肚子舒服多了,她才满意地拿起水瓶喝了口水,歪过头向方细露问道。
说完话的白霜看向倚在远处一颗树下背对着她们的林宇,有件事她不得不说,那就是她在吃过自己烤的鱼之后,才知道这林宇烤的鱼有多香,要是有香料的话肯定更好吃了,如果哪天林宇改邪归正去做厨师的话,她肯定要去点这道菜尝尝。
“我起来有一会了,刚起的时候小声喊了你几下,看你没动静就没叫醒你。”方细露听着周围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清楚地回答着白霜。一开始她担心是病复发了,还摸了一下白霜的额头,发现没有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
“原来是这样啊。”白霜自己小声嘀咕了一下,才摆起笑脸甜甜地对方细露解释道:“下次方姐大点声叫醒我好了,我打小睡觉就比较沉,睡着了不容易被吵醒。”
“这是件好事。”方细露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对此她可是深有体会。她的大女儿还好,小女儿睡觉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轻,一点点动静都能弄醒她,为此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碰到大雨打雷的天小女儿就很难睡个安稳觉,小时候都得抱着她的手臂才能勉强入睡,为了让她改掉这种太过依赖别人的毛病。七岁的时候方细露就分房间让她自己睡,还记得那时候特地给她买了好多个熊娃娃,听话的她倒没有哭闹,只是天天晚上失眠,白天顶着黑眼圈神情憔悴的样子,可让方细露心疼了,最后只能让她去和姐姐睡,一直到大女儿上高中去了寄宿学校,她才搬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在那边干嘛?”白霜望着林宇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方细露很直白地表达自己也不清楚,她起来的时候感觉腿没有那么疼,便自己慢慢走出来。谁知道林宇已经在外面把早餐准备好了,有些意外的她只知道林宇真的起得非常早。
像是感受到她们的目光,林宇敏感地稍稍侧了下头,然后干脆转过身子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这是白霜第一次如此认真冷静地审视林宇,她站在他的面前估计只能够到他的下巴,但其实他的个子不算特别高,估计只有一米七八左右。
浅黑色的风衣几乎快把他整个人包住,不仅喜欢把领子立着,那风衣还特别长,一直盖到了膝盖处,再加上那不长不短没有刘海的黑色头发和红褐色的靴子。按理而言给人的感觉应该是不太好的,仔细想想白霜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怪异的衣服,但怪就怪在这里,不论其他林宇仔细看起来还是比较顺眼的。
值得称赞的是林宇的身材很匀称,风衣下宽上窄彰显出他的高挑,长相不算俊朗的他五官还挺端正,如果开心地笑起来应该会比较阳光好看,但他偏偏喜欢挂着一副淡漠的表情,搭配外在打扮的主色调。如果一个人和他素不相识在大街上擦肩而过,相信再转头的时候别人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刚才看到的人是什么样的。
另外就是林宇走路的姿势引起了白霜的注意,一开始看他走的时候还好,看久了白霜就敏锐地发现他走路的时候有种很不协调的矛盾感,仔细想了一下她才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一般人走路的时候身体和手臂都会随着双脚抬起而多少有些摆动,但林宇就没有这种摆动,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走路的时候好像只用双脚的部分,严格地把上下身区分开来。不过白霜倒也没有特别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在林宇冷血的在她面前杀人还聊了一番天以后,他在她眼里就不能算是一个正常人了。
“如果你们还想活下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无条件地服从我的命令。”林宇走到她们跟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冷酷地下着宣判,捕捉到出现在白霜眉间那疑惑不悦的神色,他微微转过头平淡地说道:“有什么想法你现在说还来得及。”
白霜在林宇平静的注视下,不敢吭声,他一开始那么凶完全不像是在和她们商量。
“说。”林宇显得很有耐心,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强硬的命令。
“其实你可以放任我和方姐自生自灭,如果我们将来侥幸得救也不会去告发你的。”白霜先是虚心提出自己的建议,然后信誓旦旦地向林宇保证道。这是白霜思前想后得来的最好方案,林宇想抢那些坏蛋的船就自己去抢,到时候她们可以躲起来。方姐和她说过这片区域经过的船只好像不少,她们只要能学会在这里生存下去的本领,迟早会获救的。
打好如意算盘的白霜还以为林宇会考虑她的建议,结果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被林宇一只手掐地死死的,林宇任由她两只手肆意地拍打自己的手臂,慢慢弯着身子把脸庞压向白霜那因为呼吸困难而满面通红的小脸,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满是讥讽地说道:“为什么相信我不会杀你?”
白霜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林宇,她很努力地在拍打想要推开林宇,但他的手臂如铁钳一般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纹丝不动,且力道越来越大像是要置她于死地。那双黑眸在凌厉地侵略她的心神,嘴边露出的笑容恰到好处地提醒她,她眼里的残忍在他心中只不过是个笑话。
“她快死了。”一直在边上冷眼旁观的方细露适时出声提醒林宇,她见到白霜拍打林宇的手越来越无力,眼球都开始有些泛白了,再不出声指不定就得香消玉殒了,
感觉到脖子一松的白霜身子一软便瘫倒在地上,嘴鼻并用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已经死了,脖子还巨疼的她感觉到脑子空荡荡地如置身云端,头晕目眩还有反胃恶心。眼角的泪水无声地流了出来,脑海中一片空白的她不明白自己这些眼泪的含义,到底是委屈还是害怕甚至可能是死里逃生的喜悦?
“大部分人都死于自己的无知。”林宇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倦在地上没有缓过来的白霜,面无表情的双眸中没有夹带多余的情绪,平淡的语气中泛着丝丝凉意,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白霜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那些都是和陈清留一样手上沾满鲜血的雇佣兵,如果不是发生那么多意外,像她们这样的女人不是浪费别人几颗无情的子弹,就是受尽百般凌辱后才被丢到海里喂鱼。
她的想法林宇又怎么会不明白,可是展开想象,那些经验丰富的雇佣兵和杀手在上岛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他们不能让陈清留死而复生告诉他们事先安排好的暗号。保持警戒的他们就算不采取地毯式的搜索,根据他们在岛上生活遗留下来的痕迹轻而易举就能推断自己想知道的信息,难道指望她们这种连躲猫猫估计智商都不够用的人能躲过那些人的追击?还不如祈祷她们和传说中的猫一样有九条命,这样或许能活得久一些。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白霜还保证她们不会告发他,这不就是在好心地提醒林宇,喂,你杀人的事情我一直记得很清楚,而且我还曾经想要去告发你。哪怕林宇十分清楚她说那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但无疑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威胁,还有一个他不能容忍的理由。
“如果你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么你对于我而言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林宇的话非常容易理解,一如既往冰冷的没有人性可言。
他必须要让白霜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昨晚的她能有那种视死如归的勇气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死亡,从她现在看他时那双充满畏惧的眼里,他想她稍微能理解其中的含义。蝼蚁尚且偷生,不能切身体会的人不会明白大脑中另一个只想活下去的自己多么有份量,那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求生本能。
还挂着泪痕的白霜只是心寒胆战地看着林宇,她知道正看着自己的林宇在等待她的回应,但惊慌失措的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半蹲而下的林宇凑近身子,白霜上半身随着他的接近下意识地想往后靠,林宇见状便停了下来,缓缓沉声问道:“明白了吗?”
白霜这才木讷地点了点头,像林宇一开始所问的,她在考虑那个提议的时候,还真的没有仔细想过林宇会不会杀她这个问题。从他第一次在海上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开始,她对他就产生了莫名的信任,昨天还从方姐的嘴里知道他特意给她找了草药治病,然后是可能因为她放了方姐一条生路,再有晚上扎针的事情之后,她对他其实已经相当的信任,如果不是刚才那快窒息的痛苦回忆告诉她这个残酷的事实,恐怕她很难明确地得出林宇可能会杀掉自己的这样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