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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以朋友的身份

陆茹走了,什么都没带走,什么都没留下。

只有他知道,她留给了他一个孩子,带走了他的心。

这样的交易,已经令他痛到麻木。

“小茹……如果有来生,我爱你一个,只爱你一个……”这是他在走出那个房间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黎老爷子气的生病住进了医院,不过三天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是黎牧风第一次尝到那种难以名状的滋味,具体是什么滋味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不痛不痒,麻木至极。

因为他的任性,使自己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妻子,失去了莫婉嘉。

那种感觉,已经不能用后悔来形容。

俨然间失去了一切,黎牧风的世界就好像一瞬间崩塌了一样。

这也是造成黎洛航内心孤僻的主要原因,父亲是自私的,母亲八岁就离开了自己,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承受这些也实属不易。

他忘不了当初冲到卧室内看到的那一幕,肮脏的一幕。

他厌恶黎牧风,也厌恶莫婉嘉,厌恶黎家的所有人。

事后,黎牧风拿钱,让媒体封锁了那件事,这不禁让黎洛航更加恶心自己的父亲。

他恶心黎牧风的敢做不敢当。

所以,他宁愿选择要秦漫,也不愿意要黎家的东西,要黎氏,但是黎牧风逼他,他拿秦漫来逼他!

黎牧风脸色惨白,他竟然忘记了,黎洛航当时在场,他清楚当年的一切真相。

就算自己出了钱封锁了消息,但当时他已经八岁了,八岁,怎么可能会一点都不记得?……

“黎先生,我想,你一定忘了,当初我可是亲眼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呢。”黎洛航笑的有些邪肆,像极了一个魔鬼。

黎牧风蓦地感到一阵后怕。

“黎洛航,你别以为我现在动不了你你就可以大胆放肆的为所欲为了,我动不了你,不代表我动不了秦漫那个女人!”黎牧风毕竟是老狐狸了,他懂得怎样善用对方的弱点去要挟别人。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呵……”黎洛航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得有些诡异,让人看了心底就忍不住战栗,魅惑狂娟,桀骜不驯,“我现在都动不了秦漫一根寒毛,你以为你凭你剩下的那点本事,能动得了秦漫?别忘了,她的背后是谁在撑腰。”

黎牧风蓦地一僵。

秦漫的背后是……容爵……

他知道,别说是现在,就算自己现在一手掌握着所有权利,都不可能斗得过容爵。

他现在,根本就动不了秦漫半分!

“爸爸,千万不要再干涉我的任何事情,要不然,我可不能保证对自己的杀母仇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黎洛航坚韧的嘴角勾起的弧度忽然变得诡异,他倾身,凑在黎牧风的耳畔,满是讽刺。

黎牧风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一阵后怕,这个人……真的还是自己的那个儿子吗?

黎洛航一路狂飙出了黎宅,在交通拥挤的道路上不管不顾横冲直撞,最后,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哪里。

公司不想去,有家……回不得。

那个家,他也不想回。

停下车,靠在马路中央,黎洛航满心疲惫。

掏出手机,找到最上面的一个号码,想了想,还是拨了过去。

“嘟——嘟——”的声音传来,对方没人接通。

黎洛航烦躁的扔了手机,开车调转方向,朝着某个地方驾驶而去。

秦漫下了班,没有直接回家,先去了趟超市,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恍恍惚惚的,心里一直想着怎样把自己的手机就要回来。

“吱——”刹车的声音刺破了她恍惚的意识,似乎连耳边的风都停了下来。

秦漫的手一抖,手中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心里一惊,这才看清楚,自己竟然失神到了这种地步。

大路中间,伫立着一道瘦弱的身影,秦漫回过神来,想要道歉,可是在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又怔住了。

秦漫觉得自己像个越狱越了一半的逃犯忽然被明晃晃的探照灯照到,无所遁形。

“上车!”男人的声音愈加低沉,好似压抑着心口的汹涌。

秦漫朝着黎洛航看了一眼,转头欲走,并没有上车的打算。

黎洛航一横心,刹了车,三两步冲到她面前,打横抱起她,扔在了车里面。

“黎洛航,你发什么疯?”秦漫火了,他无缘无故的又来干什么?

黎洛航抿唇不语,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从黎宅出来后,他就跟疯了似的想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打电话又不接,只能来这里找她,却没想到在半路上就遇到了。

前面,是一个路口,但已经是红灯。

他沉默了几秒,红灯在倒计时中一秒一秒的过着,5、4、3、2、1……

已经到了绿灯,他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是一动不动。

脑海中,不停的回忆着那年那天那晚上,那个他想要永远都不要记起的一幕再次浮现于他的心里。

那一年,他还是个八岁的孩子。

那一年,他的妈妈生生的离开了他。

那一年,他亲眼目睹了他爸爸的背叛!

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刻,都是他这一生中最无法忘记的耻辱,都是他这一生中最无法忘却的东西!

他恨了黎牧风,恨莫婉嘉,那种恨就像是一颗未长成的幼苗,随着他的长大,一年年的累计在一起,一天天的,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其实,如果说之前他恨得无可救药的话,那么现在,对于莫婉嘉和黎牧风之间的事情,他已经没有多少心力去恨了。

一切都随便吧,从此之后,他不会再恨莫婉嘉,不会再恨黎牧风。

只希望,下一辈子,他妈妈不要再遇上这样的一个人。

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亲人,没有了她,没有了恨。

他也不会过得的奢求什么,只要还能再看她一眼,就够了,真的够了。

那年的往事,就像是一个深沉的梦魇,久久停留在自己心里,如今,终于得以解脱。

他不想回家,那个家的人早已经死的死离的离了。

黎洛航熄了引擎,直直的盯着秦漫,什么话都没有说,一味的沉默着。

秦漫看着他反常的情绪,心底划过一抹不解,眸底氤氲上一层薄薄的雾蔼,她有些不解,靠近他的身边,伸出手,想要拉住他的胳膊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没想到,她的指尖刚触碰到他的衣袖,他却忽然用力反手抓住了她。

他揽过她娇弱的身躯,将她紧紧的搂进怀里,紧绷着的下颚抵在她的脖颈间,将一张俊颜深深的埋在她的颈窝处。

瞬间,他觉得天塌地陷,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他的世界仿佛都要消失了,除了她,还在他的身边。

一刹那,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只有靠着她的支撑才能稳住自己的身体。

他的力量好重,似乎是把所有的力量都押注在了她的身上,秦漫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也有承受不住的事情,原来他也有脆弱不堪的时候。

一个男人的世界崩溃了的时候,谁都想象不到他究竟有多脆弱。

他紧紧的搂着她,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

秦漫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有些麻木了,随着他的呼吸,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他的气息明明是灼热的,可是她却还是莫名的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令人不易察觉却又明显无比的凉意。

时间流逝,过了许久。

她忽然感觉到项间有液体滴落在了上面,一滴一滴,彻骨的凉。

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的落下,落在她的身上。

泪水不是为了消除外在的悲伤,而是为了自在的呜咽。

他想要尝试着去不在乎,却因此而伤得千疮百孔,却因此而泪落成海。眼泪遍布全脸,仿佛在诉说着世间一件悲哀至极的故事。

她不确定那是什么,也不敢确定那是什么。

她不敢置信。

也许过去他在她的面前太过于强势,也许过去他在她的面前太过于坚强,甚至到了此刻,她也不愿意相信那是他的眼泪。

秦漫恍惚的抬眸,他的眼神就那样准确清晰的落入她的眸底深处。

漆黑如墨的眸子在灯光的反射下呈现出一种模糊的光芒,带着一股沉重的压抑感。

淡淡的水痕不是很明显,她却看得一清二楚。

这面无表情的世界容不下心碎,谁说那是眼泪,也许是因为灯光有点刺眼。

没错,那是他的眼泪,他哭了,她不知道他这一辈子哭过几次,也不知道在他哭的时候有没有人给他擦过眼泪。

都说不要太坚强,否则会没有人疼。很多时候,他不是真的要坚强,他只是被迫在坚强,谁不知道,再坚强的人心里总有块伤,不痛不代表没有被伤过。如果懂,请不要只看到一个人笑,要看到那个人心底的泪。

一种不自在的情绪在周遭无休无止的蔓延开来,她想推开他,最终,却是放弃了自己的动作。

秦漫知道,黎洛航现在并不是在纠缠自己,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依靠,她再怎么心硬,也仅仅只是限于心硬,现在黎洛航这么脆弱,她如果推开他的话真的就太过分了。

对于伤害别人这件事,她做不来。

垂放着的手缓缓抬起,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覆上他的后背,然后,回抱住了他。

黎洛航坚韧挺拔的身躯蓦地一颤,将她搂的更紧,像是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去。

在这样的时刻,仿佛只有紧紧的抱住她,才能使他空虚无助的心灵得到一丝慰籍。

英俊的脸庞五官分明,犹如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一般,浓密的剑眉下面,是一双空洞而寂寞的眸子,眸底深处涌现出一股复杂的光泽,如黑曜石般璀璨夺目,却还是隐隐约约的透露着一丝落寞与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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