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怎么又把这些畜生引回来了!”张引一边没命地狂奔一边大叫道。
此时急于奔命,叶归尘没有细想张引这话的含义,随口道:“这些畜生动作实在太快了,把我给堵回来了!”
原来刚才叶归尘见尸面秃猿忽然全部向自己冲来,当即不顾一切逃去。但在树林中尸面秃猿异常灵活快捷,叶归尘没有跑出多远,便被一部分抢在前面堵住了去路。
他正打算拼死一搏忽又想到,两个人对付这些畜生总比一个人对付要好得多,当下奋力折回。他不跳上树枝,只在地上疾奔,尸面秃猿想要攻击他就得跳到地面上,这样一来动作不免慢了几分。
而叶归尘也不与它们缠斗,只借着树林地形左躲右闪,倒是给他硬生生突出了包围,但肩膀后背却也被抓出几道伤口。
张引大骂一声,不再说话,只一个劲地狂冲。他本就是第一个跑的人,加之修为又高于叶归尘和那女子,这一路狂奔下已将二人抛在身后。但当他回头看向身后时,仍不禁心中一颤。数百只尸面秃猿怪叫着追来,一副不将他们撕碎决不罢休的样子,此时距他不过二三十丈的距离。
他一边跑一边暗自思量,尸面秃猿在树林中动作迅速快捷,这片树林又十分广阔,凭现在的速度只怕没有跑出去便会被它们追上。到时数百只秃猿一齐扑来,怕是难逃死命,这该如何是好?
他正自想着,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尸面秃猿似乎离自己又近了一些,内心更加焦急。忽然看到身后三丈左右的距离,那女子兀自奋力奔跑。由于身上没穿任何衣服,可以看到那对傲人的双峰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地跳动。
张引想起不久前那销魂的时刻,双眼不禁露出迷醉的神色,但随即被阴狠所取代,他已想到一个暂时延迟尸面秃猿行动的办法。
那女子似有所感,抬眼向张引看去,却见他只是狂奔,并不曾留意自己。
叶归尘心中也是惊慌得紧,三人之中他离尸面秃猿最近,仅有三丈多的距离。偶尔间还有一两只突然冲到他身后,要不是见机得快及时闪避,只怕已被拖入猿群中了。
身后又传来一阵风声,他想也不想,急窜到前面一颗大树后,随即脚踏树干,往前跃去。正奔跑间,听得前方传来一声惊呼,抬头看时,见到那女子不知何故竟被张引夹在腰间急往前冲。
叶归尘正自疑惑,忽听张引道:“小子,若是这番逃得了性命,你需得感谢我。”
叶归尘原本与张引便无仇隙,只是见他欲害人命才出手阻止。此刻听他如此说法似有逃生之计,当下便道:“若是能脱了这危机,这份恩情定当谨记!”
“好!你等着感谢我吧!”张引大声说了一句。
叶归尘正欲应答,一物突然砸了过来。他侧身避了过去,却听身后传来一女子惊恐的呼声。
叶归尘心中一震,朝张引看去。只见他仍快速疾奔,哪里还有那女子的身影。他当即明白过来,想要掉头回去救那女子,张引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尸面秃猿吃素亦吃肉,见血后理智全无,暴虐更增,以你的实力非但救不了她反倒白白丢了性命。现在有一血肉之躯暂时吸引它们,你还不全力逃命。”
叶归尘心中十分不忍,朝身后看了一眼,果然见到尸面秃猿全都停住了身形,将那女子围在了中间。
只不过停滞片刻,随着一只尸面秃猿扑向那女子,所有的尸面秃猿都发了疯般扑在那女子身上,一声凄厉的惨叫刚一传出便戛然而止。
叶归尘脸色惨白,内心惶惶,边跑边回头看向身后,不自觉间已奔出了很远。
待他最后一次回头看去时,发现一只尸面秃猿正面对着他,双手拿了一根血淋淋的肠子,放在嘴边大嚼几下便吞了下去。然后看着他,似乎在微笑。满嘴的鲜血布在那死灰僵化的脸上,说不出的恐怖诡异。
不知跑了多久,尸面秃猿争食的声音终于消失不见了,但叶归尘与张引还是没有停下,仍然全力疾行。
又行了一段,二人感觉这昏暗的树林变得明亮了不少,显然是到了边缘。强自打起精神,一口气冲了出去,尸面秃猿带来的恐惧让他们一刻也不想待在树林里。
这是一片地势起伏的草原,此时两人刚从树林出来,站在高处放眼望去,入目尽是一人多高的茅草。这片草原十分辽阔,即使目光尽头,仍然看不到边际。
二人刚从树林里死里逃生,此时看到这等辽无边际的天地,心中爽朗了不少。张引一屁股坐到地上,深深叹了口气,道:
“妈呀,总算活着出来了。”
叶归尘在他身旁较远处坐下,却不说话,只是闷闷地看着远方,似乎还在为那女子的事深感愧疚。
刚才只顾着逃命,张引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看了叶归尘一眼,心中念头百转,口中却道:“怎么,心中有愧?”
叶归尘并不答他,只是道:“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
张引哼了一声,似乎不以为意,道:“在这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叶归尘此时心中郁郁,一时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深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谢谢你救了我。”
张引想不到叶归尘会这样说,随口道:“顺带的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
他这话倒也没错,但叶归尘本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纵使张引不是刻意救自己,但能逃得性命总归是因为他。
当下便道:“你救了我一命,算我欠你一份恩情。日后如果有所差遣,必当竭力以报。”
张引正想着要不要把叶归尘杀了,以防他走漏自己的行踪。此刻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怔了一下,心中念头转了转,忽然道:“你之前说的话是骗我的是不是?”
叶归尘不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疑惑地看向他。
张引继续道:“你说你们还有其他同伴,其实你根本就不认识那女子,对不对?”
叶归尘点了点头,道:“你早就看出来了?”
张引道:“那倒也不是。最初我以为你跟她是一伙的,但不相信你们还有后援,结果证明我是对的。后来你被尸面秃猿追击的时候那女子显得漠不关心,再联系你们两人前后的表现,我便断定你只是一个偶尔路过想要英雄救美的无知少年罢了。”
叶归尘被他这么一说,脸上一红,不由道:“救人有什么不对吗?”
张引冷哼一声,道:“错!简直就是大错特错!”
叶归尘心中不服,分辨道:“错哪了?”
张引不答他反而问道:“你来到这里多久了?”
叶归尘不知他这么问是何意,只道:“大概四个月。”
“没接触过其他人是不是?”
“我这四个月来见到的人便是你和那女子了,本想着问你们出去的路,没想到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出去的路,嘿嘿!”张引声音忽然变得奇怪起来。
叶归尘听他话语有异,追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这里只有一条路出去,一条死路!”张引立刻道。
他语出惊人,叶归尘心中一震,道:“什么意思?”
张引沉默了半响,抬头看了看天,道:“你既然来到这里已有四个月,应该发现这里有所异常了吧。”
叶归尘点了点头,道:“不错,自我从一处山谷醒来至今,白天从未见过艳阳,晚上除了四颗微弱的星光外,更无其他光亮。这里一天到晚总是阴沉沉的,一场雨似乎随时会到来,但却从未下过,这样的气候确实十分奇怪。”
“若只是奇怪就好了,嘿嘿!”张引的语调更加奇怪,飘忽中带着恐惧,继续道:“等你看到刚才所说的天气的时候,怕就会希望永远这样阴沉沉的该有多好了。算来上次下雨已是五个月前了,再有一个月,你就可以见识到这里的雨天是多么美妙了,嘿嘿……”
这一番对话下来,叶归尘已然想到此地只怕不是一般的荒野深山,却是一处凶险诡异的所在。当即问道: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张引侧头看了看他,复又抬头看天,声音如呓语般传来。
“我也不知道。三年前我也和你一样,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身处山谷之中。这三年里,我走过了大部分的地方,山区、森林、荒原,但总也无法走出去,这里就好像是一座巨大的迷宫。后来我终于发现,这里就是一处绝地,根本没有路出去。”
叶归尘脱口道:“那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张引淡淡道:“人倒是不少,都是像你我这般年纪,当然有活的也有死的。”
叶归尘心中一动,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张引摇了摇头,继续道:“从我这三年所接触过的人来看,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曾经都在极武盟中接受过淬体而不死的人,想必你也是了。”
叶归尘听到这心中已然十分震惊,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已经相当清晰。
张引的声音继续传来,道:“说到这,你应该能想到了,是极武盟那些人把我们囚禁在了这里。”
叶归尘心中一阵起伏,各种情绪一齐上涌。他茫然地看着这片天地。只见虽然天高地阔,但却是一个无形的巨大牢笼,将他囚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