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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怪物

艾德里安平日里跟女生走得最近,而男生里,艾德里安只挑那些稍有女孩子性格的男孩接触,他很少和大大咧咧的男同学们一起谈论足球、篮球……他也很少关注科比、詹姆斯、贝克汉姆……而当他听到美甲、做头发、彩妆、保持身材、减肥……时,他便两眼放光,自然而然地,艾德里安的世界里,只有一帮“女孩子”在围着他转,而他只扎到女生堆儿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不了解他的人看来,艾德里安根本就是个女孩子。毛茸茸的弯弯睫毛盖在绿宝石般亮闪闪的眸子前,细密浓黑的修长的眉毛将眼睛深刻的轮廓勾勒得恰到好处,鼻梁挺直锋利却尖巧而不失可爱,通常人们口中代表着薄情的“薄唇”在艾德里安的脸上却再合适不过,这给他增添了一分秀气,线条流畅而平直的下巴线条一直延伸,在耳根处做了个漂亮得体的收尾。

天生的金色卷发在艾德里安一直把自己当做女孩子的观念中,一天天留长,由刚开始漂亮的男孩版洋娃娃,渐渐变成拥有金色飘扬长卷发的女孩版洋娃娃;从刚开始由无数小女生给他送小零食,渐渐变成无数的小男生给他递情书、送零食;从刚开始和男孩在一起玩耍,渐渐变成和女孩子成为好朋友,或者“勾心斗角”。在漫长的岁月里,艾德里安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子。

他看到蟑螂会吓得跳起来;看到路边的小猫小狗会忍不住把它们带回家,而每次都在妈妈的强烈反对下才不得不把它们放回路边;看到饰品店里可爱的发卡会投以喜爱的眼神;看到甜品店的各种小蛋糕就会走不动路;看到爱情电影里煽情的部分总忍不住流眼泪;看到恐怖电影里的女鬼时总是遮住眼睛又忍不住偷偷地再看两眼。

其实,艾德里安有这样的性格也不能怪他。

从艾德里安的妈妈得知自己怀孕时,她就想象着九个月零十天后,生出来的孩子是个女孩儿。她的各种胎教素材都是女孩子最喜欢的,什么芭比系列动画片,什么芭比系列玩具,但是,当艾德里安出生的那天,医生告知她是个男孩时,她竟然不以为然,仍固执地认为艾德里安是个女孩。所以艾德里安的童年是在被妈妈打扮成各种小公主中度过的,妈妈总喜欢给他买各种亮色的细纱蓬蓬裙,各种可爱的公主鞋,各种蝴蝶结发卡,当然,艾德里安生就一副天使般可爱的面孔,所以即使是男孩,穿上那些只有女孩才穿的裙子也丝毫不觉得别扭,反而比女孩子更加漂亮可爱,讨人喜欢。艾德里安天生金色的卷发,看起来特别洋气,见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一直到五岁,艾德里安该上学前班之前,他都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是个小女孩。因为他和女孩一样留着长头发,扎着小辫子,穿着小裙子。

可是,五岁的那年,当艾德里安第一天背着书包从学校回到家时,他小脸上闷闷不乐的表情让妈妈一眼就发现了。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妈妈用手掌捧起艾德里安的小脸,耐心地询问。

“他们都说我是怪物……”艾德里安委屈的绿宝石般的眸子前隐隐泛着泪花。

“你才不是怪物呢!你是一个好孩子!”妈妈用手指轻轻擦去他夺眶而出的钻石般的一颗颗泪珠。

“真的吗?”艾德里安听到这句话后,紧缩的淡淡的眉毛悄悄地舒展开来。

“是啊!你是妈妈眼里最优秀的孩子!”

“可是可是……我在女厕所小便的时候,为什么那里面的同学会尖叫?!”

“……”

“为什么为什么?”

“艾德里安。”

“嗯?”

“你应该去男厕所,而且,你以后只准去男厕所,不准去女厕所,听明白了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信的话,你明天可以去男厕所,看看里面的同学还会不会尖叫,我保证他们不会尖叫的。”

“真的吗?”

“妈妈不会骗你。”

“好……”

第二天的一个课间,当艾德里安半信半疑地走进男厕所时,他看到的一幕让他惊呆了,他发现自己和这里面的同学居然这么相似,相似程度甚至超过了他自认为的同类——“那些去女厕所的同学”。

艾德里安从小养成的女孩子的性格,一时之间很难改过来。这使他在学校里,成了唯一一个成天和女孩子打打闹闹,玩得好的男生。

艾德里安所在的大班里有一个“班花”——小美,她是艾德里安的同桌,这是小美主动要求的,因为她和艾德里安是好朋友。两人关系好到,上学放学天天在一起而且要手牵手,喝水的杯子可以互相用,带的零食总是彼此分享,心里的小秘密总是第一个而且只告诉对方,双方的家长甚至开玩笑说艾德里安以后是要娶小美啊,艾德里安却反驳说,小美是他的好朋友,大人们的世界真是奇怪,而他们的世界大人们也不懂。

艾德里安和小美的关系让其他男生很是不爽,其中有个喜欢小美的小男生名叫壮壮,他是班里最高也最壮的男生。

壮壮要和艾德里安约战。

壮壮用铅笔重重地在从作业本上忍痛撕下来的一张小纸条上写道:“放学别走,校门口不见不散!”,最后的那个感叹号甚至戳破了那张可怜的纸。壮壮写完后,郑重其事并歪七扭八地折了折那张不规则的纸条,并在上面写道“艾德里安收”,另一面则写道“请看背面”,之后托几乎全班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传到了艾德里安的手里。

首先映入艾德里安视线的,是“请看背面”这四个丑丑的字体,于是他看了背面,而“艾德里安收”着实让他吃惊不小,还没有人给自己写过信呢,好奇而欣喜的他想也没多想,就打开了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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