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戍同站在门后,直到听不见脚步声才返回餐厅。许泽默默的跟着他,一时想不到安慰他的词。
昨天晚上,赵程浩骚扰了他一夜,威胁他不帮忙把罗苏劝出来,就跟他断绝兄弟关系,还发誓要骚扰他一辈子。不堪其扰的他,只好打电话向徐戍同求救。徐戍同回复说他考虑一下,到了早上才点头答应帮忙。
于是他们合伙唱了一出戏,围魏救赵。故意拿许泽和董眉闹矛盾当借口,在罗苏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叫赵程浩等在门外。等到罗苏入戏,许泽趁机给赵程浩发信息,赵程浩收到后立即群发短信,以此逼迫罗苏出门。罗苏心软,肯定不会拒绝他们的‘好意’。
倒是委屈了徐戍同,亲手把罗苏推进赵程浩的怀抱。
回到餐厅,许泽无言的拍了拍徐戍同,叫过董眉相携离去。
原本热闹的房子安静下来,空荡荡的餐厅里,徐戍同食不知味的把那碗粥喝完。内心不断的挣扎着,他想打罗苏的电话,想叫她回来。让所谓的绅士风度,哥们情谊通通去见鬼。
然而他不能,罗苏从头至尾都没应允过他的追求,一直是他在一厢情愿的喜欢她,想要守护她。
心如刀割的徐戍同,回到自己的卧室。他心底很清楚,罗苏踏出这个门槛,从此往后将永无机会再回来。回来安静的陪他看电影,陪他说无聊的话,陪他讨论小说。
翻出存在手机里的,那天在母校帮罗苏拍下的照片。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罗苏的一颦一笑浮现眼前,他仿佛听到她在喊:书童,你想吃什么;书童,男子汉大丈夫,你让我一颗棋又死不了;书童,你欺负女人;书童……。
整个脑子里都充斥着她的声音,她的身影。想要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徐戍同沉浸在痛苦中不能自拔,木然的放下手机,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许久没登陆的邮箱提示有新邮件,他扫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邮箱发来的,发送日期是昨夜凌晨。他的心突突的加速跳动起来,飞快的打开邮箱查看。
邮件的标题是一长串的省略号,连他自己都没注意,握着鼠标的手竟在微微颤抖。点开邮件正文,真的是罗苏写给他的。
信写的很长,徐戍同看到一半,已经不能自已,颤抖的合上电脑。
他靠在床头,窗外阴沉沉的,随时会下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吧,生命中出现的三个女人,没有一个陪他走到最后。罗苏在信上说,让他放下执念,寻找真正的,属于他的幸福。可他没有那样自由,从他18岁就知道,唯有心可以自由选择,人生却不能。
又想起大一被她打的情形,是他太现实,太以貌取人。看不见多年后罗苏的改变,看不见她善良而柔软的内心。
罗苏的信上最后一句话是,不说再见,我们各自珍重。她那样的为他着想,没有直白的把话说绝。他岂会辜负她的好意,罗苏请给我点时间,让我学会面对,面对你未说出口的,再也不见。徐戍同喃喃的说着,缓缓闭上酸涩的双眼。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徐戍同醒来时,有点恍然于世的感觉。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下午6点多。浑身无力的爬起来,窗外的雨下得正稠。
保姆阿姨,把早上罗苏交代买的菜都买齐了。她见罗苏不在家,于是自作主张,拿来给徐戍同烧了晚饭。鸡翅炖口蘑、牛排冬瓜汤、肉末蒸蛋。
徐戍同看了一眼,胃口全无。他抱歉的跟阿姨说,晚点再吃,让她先回家。
阿姨走后,徐戍同打开冰箱,找到自己藏在冷冻箱里的一桶方便面。随便冲了点开水,端到客厅。冰冻过的方便面泡了很久,还是有些硬。他吃了一口,随即吐进垃圾桶里。
把方便面扔掉,他不停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总想要做些什么,好让自己能暂时不要去想罗苏。
大半年没有联络过的顾铭,突然给他打电话,约他出去喝酒。正好他心里烦,回卧室随便拿了一件外套,开车去往顾铭定好位置的餐馆。
进了包房,里面除了顾铭,还坐着另外一个人,韩思彦。
徐戍同一句话都没说,自顾脱下外套,坐到他俩对面。
顾铭知道这样骗他出来,确实有点不厚到。无奈,韩思彦打电话求他,他不得已才帮的忙。
韩思彦通过顾铭的关系,早已拿到了护照,学校也申请得一直很顺利。过两天就是圣诞节,过完国内的最后一个圣诞节,她就要走了。很多的不舍,很多的矛盾。父亲晋升了,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最近一直尽量呆在家,想多陪着父母。她知道自己这一走,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回来,或许不会回来也不一定。
今天,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自己和徐戍同的合影。她不甘心就这样走掉,立即央求顾铭,帮她约徐戍同出来。她只想问他要个答案,虽然这样的举动很幼稚,很白痴。但她控制不了自己,就想走的时候,不再对他存有任何幻想。
反正所有需要办理的手续,都办妥了。已经没有任何顾忌的她,盛装打扮,让他这辈子都记得自己最美的样子。
终于又见到徐戍同,她怔怔的看着他的脸,心莫名的痛起来。倘若最初的时候,答应他的求婚,将生米煮成熟饭。他的父母再强势,也不会忍心毁了自己儿子的婚姻吧?
那时刚刚得知他的身份,可笑她还妄想欲擒故纵。用分手来刺激他,企盼他能勇敢的站出来,捍卫他们的爱情。到底还是爱得不够深,他甘愿与父母作对,跟罗苏同居。却不愿意名正言顺的,向自己提出质疑,他明明知道,自己是被他母亲所要挟,都不肯挽留。
顾铭见他俩都不开口,他有些为难的站起来。拿着自己的外套,走到徐戍同身边,“你们慢慢聊,帐我已经结了。”
反正他是仁至义尽了,徐戍同不是个气量小的人,不然今天也不会出来见他。至于徐戍同跟韩思彦的事,留着他俩自己解决去吧。他还没闲到想要当月老,更何况他也惹不起罗苏,那只恐怖的母夜叉。
“几时走?”徐戍同没有动,语气淡漠的看着眼前的碗筷。
“27号。”韩思彦回了一句,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顿了一会又说到:“你,爱过我吗?”
徐戍同的眼皮动了两下,没有抬头,“很重要吗?”
韩思彦的眼里,慢慢涌起水雾,“对你来说无所谓,但是对我很重要!”
“爱!”徐戍同拿起外套穿好,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前他停下来,背对着韩思彦幽幽的说:“再见了,一路保重。”
温热的泪珠滚落下来,滴在韩思彦的手背上,徐戍同的背影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