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程浩回到家已经半夜,大哥今夜带着侄子和嫂子回家,陪父母吃饭顺便住在这边。他上楼时,书房的灯还在亮着,犹豫了一下,他抬手叩门。
“是老四吧?”大哥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大哥,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赵程浩推开书房的门,坐到书桌对面。
赵程鸣放下手里的书,给他倒了杯茶,“妈的70大寿就要到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抽个时间,我们几兄弟商量下,怎么给她老人家过。”
“三哥要回来?都定下了吗?”赵程浩最近因为罗苏的事,累心伤神,居然把母亲的生日,给忘记了。
“都定了,老三下个月初九到,老二把香港那边的事处理完,估计初三这样就提前回来了。”赵程鸣喝了一口茶,沉吟了一会接着说:“老四,你和小罗是怎么回事?爸妈年纪大了,想看到你结婚成家。”
“我跟她没什么,结婚的事我也想过,等二哥、三个他们都回来,我会把人带回来给大家认识的。”赵程浩握着茶杯,平静的说。
“你呀你!早点回去睡吧。你刚回来,原本想让你休息两天,不过最近公司的事多,要是没什么事,明天就过去帮我。”赵程鸣无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准备回房睡觉。
“好。”赵程浩知道大哥喜欢罗苏的性子,他也喜欢,可是现在谈这些已经太迟了。
兄弟两个从书房出来,各自回房。赵程浩洗完澡,却怎么都睡不着。他想起了罗苏的日记,那么长的日记里,没有半点理由是因为他生活优越,才喜欢他。那些充盈在字里行间的爱意,那么满那么的小心翼翼,难怪他没有一丝觉察。过完母亲的70大寿,自己也即将34岁了,从24到34,数字升长,岁月更迭,跟在他身后10年的尾巴,终究遗落。
******
徐戍同美美的睡了一觉,起床的时候,阿姨已经做好早餐,他把罗苏叫起来,陪她把早餐吃完才去上班。一年,父母给他的时间只有一年,他不知道罗苏,给自己的时间是多久,但是他会争取,努力的去争取她的爱。
罗苏等他走远,吃了药又回房补睡了一觉。醒来已是快中午的时间,她给赖雅去了个电话,探听公司最近的消息。赖雅先是慰问、安慰了她一番,然后才和她八卦说,她的旧情人现在是公司新老总,问她什么时候回公司,上演一出勇夺旧爱。罗苏心里咯噔一下,没了和她胡闹的心情,胡乱聊了两句闲话匆匆挂断电话。
原本罗苏打算,托赖雅去帮她问下辞职的事,既然赵程浩回来了,她想,还是自己去一趟比较好。有些话她不问明白,始终如鲠在喉。
随便找了套衣服换上,罗苏拿了包和钥匙,打电话交代阿姨中午饭少做点,就直接出门,打车回了公司。其实从家里走路到公司,用不上几分钟,无奈身体状况不允许她坚强。
一楼大堂的保安叔叔,见她进门,很热情的去帮她摁了电梯,她有些过意不去,为早前的事,客气的和他道谢。保安叔叔到是不计较,说是风波早过去了,保护公司员工,也是他们职责所在。罗苏温和的和他道了别,走进电梯。她知道赵程浩,现在肯定在办公室,但是仍然打了他的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听。罗苏不甘心,又拨了一次,这次只一声他就接了,“你在哪里。”罗苏直接问他。
“大哥的办公室,你有事吗?”疏离淡漠的语气。
“有!”罗苏的心又疼起来。
赵程浩忍住冲动,飞快的说,“我现在不方便见你,等我有时间再和你联系。”说完就挂了电话。
已经到了12楼的罗苏,站在电梯口进退两难。他竟然说不方便见自己,罗苏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愣在那里,又犹豫起来,他变了,变得如此陌生,如此绝情。罗苏气都喘不上来,她蹲到地上勉强撑住眼,不让自己昏过去。歇了好久,她扶着墙重新站起来,执拗的走向董事长办公室。
“叩叩。”抬手敲了两下门,她就不信赵程浩,能上天入地的避开自己。
“请进。”是赵程浩熟悉的嗓音。
罗苏推开门,快速扫了一眼,赵程鸣不在。她走进去反手关上门。赵程浩坐在大班台后,猛然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平静的望着彼此。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罗苏首先示弱,“不请我坐吗,赵总?”
陌生到让人生畏的称呼,成功的让赵程浩瞬间变脸,“八戒,不要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那应该怎么称呼?你教下我。顺便教教我,什么叫不方便见我!”罗苏倔强的站在那里,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眼睛。
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的赵程浩,语气软了下来,“乖,别闹了。你现在身体不好,别总生气。”
“谢谢关心,我死不了。”罗苏嘴巴虽硬,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晃了两下,她强迫自己站稳,接着说:“我今天来,是过来办辞职手续的,走之前我再问你一次,你爱沈瑶吗?”
赵程浩从大班台后面出来,脸上盛满怒气,一言不发的走向她。她刚才的样子,没能逃过他的眼睛,明明都站不稳了,还那么倔,可惜他才到罗苏跟前,罗苏就浑身一软,跌向地板。他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把她抱到沙发上,动作飞快的给她倒了杯水。
头晕目眩的罗苏喝了水,依旧虚弱不堪,惨白着一张脸靠在沙发背上,话都说不出来。她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忽然有些想笑。赵程浩什么时候演戏,也演得如此逼真了。既然关心她,紧张她何必又刻意疏远她呢。不是说把她当妹妹的吗?她都妥协了,他怎么反而不坦然。
“看够没?”赵程浩又气又急,幸亏自己反应及时,不然就她现在的这个样子,他真怕她一摔下去,就会碎成无数碎片。
“猴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罗苏不理他,执着的等着他的答案。
“我们要结婚了,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赵程浩避开她的眼神,狠下心,把酝酿了许久的话说出口。
“我知道了,麻烦你签下我的辞职申请。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和你见面。”罗苏出奇的冷静,她把包里的申请书拿出来,递到他面前。
赵程浩看都不看,转身回大班台拿了笔,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的名字。身后的罗苏没有看见,他一直在发抖的手。
“好了,我可以走了,后续的手续,我会叫人过来帮我办。”罗苏接过他,签好字的申请书,挣扎着站起来。
“我送你回去!”于心不忍的赵程浩扶住她。
罗苏看了他一眼,默许。
从公司出来,赵程浩开着车载着罗苏,在市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两人都不说话,仿佛彼此之间,已经无话可说。罗苏靠在椅背上,面色平静,既不反对他这样做,也像平时那样聒噪不休。她看着车窗外风景,想起第一次来C城,他去火车站接她,也是开着车,不停的在市里转,告诉她每一条街的标志,每一条路都有一些什么建筑,迫不及待的想让她,熟识这个城市。好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他还记得。
兜了整整四圈,赵程浩才把车,开回罗苏家的小区。他停好车子,把罗苏扶下来。
罗苏站在车边,淡淡的看着他笑,“猴子,背我上去,只此一次。”
赵程浩的眼眸,望进她的眼底,转身、下蹲,仍旧没有一句话。
罗苏慢慢的趴到他的背上,搂紧他的脖子,让脸颊贴上他的背,缓缓闭上眼睛。一颗眼泪落了下来,两颗,三颗……渐渐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打湿了他的外套,衬衣,贴向他炙热的皮肤,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短短的楼梯,很快走到尽头。赵程浩放她下来,转身用尽全力抱紧她,感觉像是以往的无数次拥抱,只是这一次,他的力道大到罗苏吃痛,罗苏的脸贴在他胸口,感受他的心跳。
只抱了一会,赵程浩松开她,转身冲下楼,没有迟疑,没有回头,没有只言片语。罗苏开了门,听到楼下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她靠在门后无力的瘫倒下去。
徐戍同等赵程浩的车子没影了,才从花圃后面走出来,面无表情的上楼。他中午下了班,满心欢喜的跑回来,想要陪罗苏吃午饭,阿姨却说她不在家,他打她电话,提示关机。匆匆吃了两口饭,他马上开车去她公司,却见她跟着赵程浩上了车。他跟在他们的车后,在市里不停的转圈,回来后,他把车扔在小区的公用停车位。躲到花圃后面,亲眼看着赵程浩,把罗苏背上楼,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窝囊透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罗苏家门口,徐戍同拿着钥匙的手,一直抖个不停。他想见罗苏,又怕再次听见让他心碎的话,站在门前思思疑疑了10分钟,最终感情战胜理智,他拧开门走了进去。
罗苏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挂有泪痕。他坐到床边帮她擦干眼泪,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