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异世叫云和大陆,云和大陆四面环海。大陆上共有四个国家,南面的天尹、北面的大爵,东部的翰东,西部的西宛。四国皆有其优于别国之处,天尹是四国中最富有的一国,盛产丝绸茶叶,国民皆富足,但兵力积弱,而北边的大爵兵力强盛两国接壤处已经交战六年之久,天尹国内原本富裕经数年战火的烧灼也现出几分凋敝。大爵兵强马壮,国人皆英武好战,野心勃勃,国主最大的愿望就是扩土开疆,一统云和。翰东国国主赫连氏,是唯一女子当政的国家。西宛则盛产兵器,基本上其它三国的兵器,有百分之七十是从西宛国进口的。
天尹国都沧平郡位于国土东南面,卓家在天尹王朝南面的郎郡,而天下堡在天尹王朝西北的庭护郡。从郎郡到庭护郡骑马大约要走十多天,天下堡迎亲队伍六天前就到卓家了,这个谁都没向苏静雅提起过,可能是卓轻衣的意思。
出嫁这日静雅深更半夜就被钰莹拉了起来,睡眼惺忪的静雅粗略估计了一下,最迟也就凌晨三点半,感觉像还在梦里晃荡。钰莹要为她最后梳妆一次,那丫头,一直在流泪,任静雅怎么劝都劝不住,好像她不是出嫁而是去赴黄泉之约,对此静雅只有无奈摇头。
绯红嫁衣千般贵重,衬着静雅的如花容颜,有那么一瞬她觉得镜中女子如此陌生,仿佛九天之上的神人。静雅微微一声叹息,转眸见头上的蝴蝶玉钗有点歪,正想叫钰莹帮忙弄一下,这才发现身边的丫鬟却不知什么时候都退了出去。
镜中多出一张几分冷峻的脸,静雅轻笑转身,声音中透出几分冷冽,“哥哥是来向我道喜的吗?”
长身玉立的人身体一震,目中的疼痛与不舍是这样明显,仿佛要把她吞噬,“怜衣、怜衣”他伸手把静雅揽入怀中,静雅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慑住了双唇。在他的禁锢下她柔弱的反抗是如此可笑,只能沉沦在他的柔软中。
吻别吗?静雅在心里很是可怜这个男人,卓轻衣呀卓轻衣,你铸的金丝笼栓得住卓怜衣,却栓不住我苏静雅,天涯如此美妙,我怎能偏安一隅,当然要赏遍世间奇景美色!!
我苏静雅要对你说声抱歉,不为别的,只因占用了你爱的人的身体。
卓轻衣知道,出了这个门,他们就只能是兄妹,否则只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不知过了多久,卓轻衣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唇,眼中有浅浅的火焰,“怜衣,我终有一天要你为我穿上嫁衣,做我天下最美、最幸福的新娘”,刻意压低的声音有如誓言。
是吗?可是,我即将成为别人的妻,你的爱?你给我幸福?我又能等到哪一天?心中隐痛又发作了,静雅拽着自己的衣襟,深深地看着他,她知道卓怜衣想早已把这个男人刻入了骨血中,但现在主宰这个身体的却是她苏静雅,很快她就能把他从自己的生活中驱逐出去,不留丁点痕迹。对视良久,卓轻衣眼中的温柔慢慢变得冰冷,犹如千年寒冰,“怜衣,记住了,不能对君琦戎动情,他是我的仇人,总有一天我会毁掉天下堡,讨回属于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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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队由天下堡中的十大护卫组成,君琪戎的结拜兄弟枫冥带队。而卓家这边则由家主卓轻衣亲自护送,卓家业大,在庭护郡也有产业,所以他此去庭护郡,一方面是送妹妹出嫁,另一方面庭护郡那边的产业也需要打理。
什么打理生意,纯碎借口,估计是去庭护郡布置一番,为搞垮天下堡奠定良好基础吧!静雅腹诽地想,这卓轻衣真是个死心眼,成天挖空心思要搞垮天下堡报仇,真不知道如果复仇完毕后他会不会觉得人生无趣!
天光微亮,天幕边角还闪烁着几点星魂,迎亲队伍就踩着晨间清露出发了。
二十几匹轻骑,队伍中一辆华丽的马车。静雅躺在马车里,除了些微颠簸之外和床上一样,非常舒服。
迎亲队这样轻车简从很快就能到庭护郡,赶上预先订好的婚期。行李倒是不多,嫁妆什么的早在庭护郡准备好了,所以这次迎亲也就一形式,表明天下堡堡主有多礼遇这个还没过门的新娘子。
静雅脸上戴着绯色轻纱,路途遥远,这是她的坚持,否则岂不被盖头给活活闷死了。
枫冥是一个不大说话的冷冽帅哥,全身裹在一个黑色披风里,妨碍静雅审视帅哥身材的探索视线,她在心里狠狠批评了他这一‘不道德’的行为。
路途遥远,一队人马虽是走在较为平坦的官道上却还是颠簸无比。静雅窝在马车上浑身无力昏昏欲睡,偶尔清醒,拉开窗帘朝外看看,一路的风景倒是不错,到处都是零落的花树,远山如黛,浮云渺渺。生活在这里的又一个好处,没有电影、没有小说亦没有污染。但苏静雅还是想念地铁、高列、飞机。
卓轻衣骑马走在苏静雅的左边,沉默寡言,表情黯淡。众人都以为他是舍不得出嫁的妹妹,只有静雅知道,他是如何舍不得自己。假情假意,她心里冷哼,一路上不怎么理他。
在驿站歇息时卓轻衣会趁机抱她下车,而她亦是一声不吭,与他默默相对。卓轻衣倒是不过分越矩,整个车队大部分是天下堡的人,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有所顾忌。马车右面是陌生的冰块帅哥枫冥,苏静雅对他倒是蛮有兴趣的,只是她说十句话他也不答她一句话,受他感染静雅也开始执行沉默是金的准则。
行路难!这一天天下来,静雅的骨架仿佛要散掉般疼痛,但在这种年代就得能吃苦耐劳,静雅在心里给自己做吃苦耐劳动员工作。贯彻落实鲁迅爷爷的精神: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
静雅还以为就这样一路平平安安的就能到天下堡,只是她太天真了,这里毕竟不是21世纪那个“文明年代”!
一天傍晚,天空黑沉沉的,仿佛要压下来似的,一场暴雨即将来临。而这一带又没有歇脚的驿站。一队人马只好匆匆赶路,希望能找个避雨的地方,天不遂人愿,一路过来连一棵像样点能遮风挡雨的大树都没有。
一盏茶的功夫后,暴雨哗啦直下,大有冲尽世间污秽的架势!
官道因山体滑坡在一个峡谷口堵的死死的,如要疏通此道,就迎亲队伍的人力起码也要花个两三天,而这个雨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卓轻衣和枫冥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行人绕道而行,翻山过去。
山路崎岖无比,静雅从马车上下来,撑着一柄油纸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队伍中间。卓轻衣握着她的手,静雅想把手抽出来,但努力了几次没有成功,只好作罢。卓轻衣的脸很是阴沉,估计是恼苏静雅这一路上对他的冷淡。
那个桃花美男默默地在前面走着,静雅只看到他阴沉的侧脸,手心很暖,让她在冰冷的雨中亦安之若素。
一行人在山林里越走越深,远处隐约传来渗骨的嚎叫声。枫冥低声吩咐部下提高警惕,说是可能会遭遇狼群。苏静雅闻言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狼群?还真是原生态啊!要是在现代,狼都是保护动物。她感慨万千。
该遇上的怎么也躲不过,半小时后一行人终于被狼群围了起来。场面很是壮观,那夜色下一双双发着青光的饥渴眼睛,让苏静雅毛骨悚然。其他人看来都有几下子护身,很是镇定,而且他们在世道上历练了这么多年,并不把这一群长毛畜生放在眼里。
只是,狼太多。
漫山遍野都是那散发着青光的眼睛。
苏静雅粗略估计了一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而我方加上自己这个拖油瓶,也不过二十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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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眩!
卓轻衣紧了紧握她的手,“怜衣,不用怕!”他把她护在身后,静雅心里有点感动。虽然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她不是很看好,但目前为止他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他右手微动,身侧的长剑已然出鞘,剑气如虹,只听见血肉被洞穿的声音,一只狼已命丧黄泉,很快便淹没在饥饿的狼群中。静雅身体不停地颤抖,血淋淋的事实又一次提醒她自然生存的原则,这些狼饿得连吃自己的同类也不介意。其它没分到食物的狼则受了鲜血的刺激,向静雅一行疯狂地冲过来。
“快分开突围”枫冥声音无比冷冽,护在苏静雅身后。二十几个人很快分成五组,而苏静雅这一组由于和其他人离得有点远所以只有三人。血雨翻飞,油纸伞已不知掉到哪里去了,雨水淋下来打在她头上,浑身湿透。卓轻衣和枫冥的剑光翻飞,围攻的狼微惧,不少狼转而追逐其他人。苏静雅趁着这个空档,跑出狼群的围攻范围,双脚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机械的跑动,她发誓,平生从没跑得这么快过。以前老是去动物园看动物,现在可好,被狼当晚餐围捕了,这就叫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静雅就这样跑到精疲力竭,等她终于停下来,发现四周只有她一个人,狼嚎声亦变得远了。
无边的黑暗压在她头上,雨虽是停下来了,但浑身寒意透骨。万一狼遁着气味追来岂不是要葬身狼腹,静雅心里无比酸苦,看来没有一点防身之术在这个时代是混不开滴!
静雅在一棵大树下瑟缩成一团,微微发抖。晚饭没来得及吃,肚子早是饿得咕咕响,旅途的劳累外加刚才的一阵疯跑,每块骨头都在疼痛。无边的寂寥和恐惧慑住了她的心脏。
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静雅睁大双眼,双手在身旁摸到一块石头,摆了一个防御的姿势。既然躲不了那就直面惨淡的人生。那个黑影终是近了,好大一只狼,正前方一个黑影缓缓靠近她,她使劲扔出手中的石头,黑影敏捷地躲过。看来要是有命回去,那一定要好好学点防身的功夫,静雅又一次坚定要变强大的决心。
继续,苏静雅又扔出一块石头,呵呵,这一次命中目标,她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前面的狼说话了,声音凛冽如磁石“真是幼稚,卓怜衣!”
这是——
静雅愣了半晌终于松下心中紧绷的弦,双腿一弯跪了下去“枫冥——”,那一瞬静雅心里涌起深山遇故知的窃然。
枫冥走过来,蹲下身“有受伤吗?”他像拍一条哈巴狗一样拍静雅的头,真是岂有此理,静雅打开他的手,倔强的闷哼出声“没有!”
“既然没有受伤,那就走吧!”枫冥头也不回地转身向黑黝黝的林子里走去,整个人怪怪的。
静雅愤然,浑身无力,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心中暗自忿恨,这男人一点都不绅士,没见到我都走不动了吗?前面人仿佛有所觉察,稍微走得慢了一些,就这样走到天蒙蒙亮,湿透的衣服都干了,静雅亦力竭,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愿动弹。前面的人见此,转过身看着她。
枫冥冷漠而又英武的脸此刻苍白无比,寒星般的眉目间也有了说不出的疲惫,见此,静雅的心里缓缓涌起一丝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