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之冬,北风凛冽,或许凛冽的还有人心。何继鹏作为何家的后人,亲手捧着何尺成的骨灰坛默默的走在前方,何曲霞与袁绍康并肩走在后面,也是相顾无言。后边依次跟着袁义存,楚麟腾,袁梦玲。
想着多年漂泊的师父终于可以入土为安,楚麟腾心里升起一股凄凉的肃穆。
袁梦玲跟在后面一言不发,时而痴望远方,时而低头自思,时而又望着楚麟腾,引的楚麟腾难免尴尬。幸好袁义存时不时问楚麟腾有关于何尺成的事和学艺时的情况,倒也让楚麟腾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避免了与袁梦玲的正面接触。
走到城外时,听得后边一句:“大哥,我有事和你说,你过来!”
袁义存转头回去:“什么事?这样不能说?”
听袁梦玲言语,又见袁义存如此应对,楚麟腾不觉转回头去,见袁梦玲一脸急恼,见自己掉头望来,连忙低头催促道:“你先过来,快点!”
袁义存无奈的看了楚麟腾一眼,便停下脚步等袁梦玲。楚麟腾自然一步不停的向前走去。刚走不远,突然悠悠传来袁义存一句:“不行,别再任性了,你知道吗?爹娘···。”到这里,便再也听不到了。楚麟腾叹了一口气,仔细揣摩这半句话隐含的意思,不难想象袁义存今天这表现,背后也有袁绍康与何曲霞的影子。
一会袁义存回来,靠近楚麟腾说道:“楚叔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楚叔叔到底对梦玲是什么样的感觉?”
听袁义存问自己,楚麟腾沉思一会道:“我和他只不过是普通的关系,因为有辈分的差异,所以对于他更多的是类似于兄长对妹妹的感情,并非男女之间的关系。再加上我有私人恩怨未了,何师父的事一了,我就会离开迁城,你大可不必担心。”
袁义存叹了一口气道:“恐怕梦玲不会这么想,既然如此,梦玲有些话要和你说,你还是听一听吧。你放心,如果爹娘问起来,我会帮忙遮掩的”说完加快了脚步和楚麟腾拉开距离。
听袁绍康如此说,楚麟腾只能放慢了脚步,不禁感叹:“想躲的,总也躲不开!”
一时听袁梦玲道:“楚叔叔,等等!”
楚麟腾转头问:“什么事?”
只见袁梦玲整理着鬓角,半低着头走到楚麟腾身边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这些天来,给楚叔叔添了很多麻烦、困扰,心里有点难受,所以想和楚叔叔聊一聊!”
“你多想了,根本没有添什么麻烦、困扰。要说有,也可能是我给你们添了一些麻烦吧。如果想说什么,边走边聊吧,免的和他们落下太远。”
见袁梦玲点头,楚麟腾便转过身和袁梦玲并行:“聊什么?说吧!”
可能问的太直接了,场面一时沉默。楚麟腾不禁转头望向袁梦玲,只见袁梦玲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望向远方道:“楚叔叔,今天的天气真好。你看天边的那些云彩,全部向同一方向飘,前面的和后面的似乎相互追逐一样。不知道它们是不是亘古保持这样···或者永远都没有交接?”
听得这话,楚麟腾心里不觉“咯噔”了一下,细细品来,他岂能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此刻如何能再让她伤心,如何能说的出口?只得装傻道:“嗯,这些谁能知道呢,云本来就是飘渺的东西,无法预测的。”
袁梦玲听了,挤出一丝笑容道:“也是,本来就是无法预测的东西,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楚叔叔你说对不对?”
楚麟腾只能点点头,场面一时又陷入沉默。不一会袁梦玲又打破沉默道:“楚叔叔的身世,我从母亲那里听到一点。楚叔叔原来也有不能明言的苦衷,先前梦玲实不知情,一些任性妄为,还请楚叔叔原谅。”
“都说过没有什么,这些事不用再提了。”
袁梦玲赔笑道:“嗯,也是。楚叔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修道的?”
“十二岁时,因机缘遇到何师父,才开始修道的。”
袁梦玲听了,轻轻道:“十二岁!十二岁就开始修道了!你们修道的人真的对这个世界没有半点留恋吗?”
楚麟腾沉思一会方道:“不知道,修道因为有很多限制,所以讲究避世。至于对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留恋,我现在也说不清楚。”
袁梦玲悠然道:“是吗?原来你也不清楚···。”
接着一阵沉默,又听袁梦玲似低声自语:“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机会,怎么能在这是时候放弃呢?”又顿一阵,突然听到:“那****呢?我呢?你是不是没有半点留恋?”
不想袁梦玲问的这么直接,楚麟腾不禁转头望向袁梦玲,只见袁梦玲毫不讳避自己的目光,双眼泫然欲泣,似期盼,似幽怨。楚麟腾连忙闭上双眼转过头道:“梦玲,别这样!”
“别这样···是吗···梦玲又让楚叔叔困扰了,对不起···!”一语未尽袁梦玲已经哽咽不成声。
楚麟腾听了也心下凄然:“并不是困扰,而是···而是你的这种态度,这样你难受,我也难受!
“是吗?那我不哭了,楚叔叔请说···!”
楚麟腾见袁梦玲低头拭去泪水。叹了口气道:“有没有留恋我也说不清楚,但眼下家人的大仇未报,时时刻刻让我自责。根本没有余力考虑这些问题。”
“那报仇后呢?报仇后可不可以?”袁梦玲又急问道。
楚麟腾长叹道:“报仇后?我还没有考虑那么远,我的仇家都和修仙界的大门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还不知道何时能得偿所愿,更何况前途未卜,我又如何能敢应承报仇后的事呢?”
“只要楚叔叔一句话,梦玲愿意等楚叔叔回来!”
楚麟腾转头见袁梦玲一脸坚定的望向远方,缓缓道:“梦玲,你又何必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将来,任凭韶华虚度呢?你也未免太固执了!”
袁梦玲一转头,双眼含泪,神色凄然道:“固执?韶华虚度?那楚叔叔愿意带梦玲一起走吗?梦玲愿服侍楚叔叔左右!”说完泪若水注。
楚麟腾听完,眼眶也已湿润道:“梦玲,你这是何必呢?我此行祸福未知,如何能带你?你我之间辈分亦有差别,况且你母亲根本不会答应你跟我走的!还有我已经答应你母亲了,这事···”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我早应该知道!终究还是如此···我真傻。”
眼看袁梦玲眼泪不停,楚麟腾再也忍不住,低下头任眼泪顺着脸庞滑落:“梦玲,你这是何苦呢?想开点不好吗?”
忽见袁梦玲走到自己的正面,然后传来:“何苦?我不苦,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不过自己给自己一个答案而已。”
听袁梦玲如此说,停住脚步的楚麟腾一抬头望向袁梦玲,只见袁梦玲正痴痴的望着自己,不禁又低下头,这时耳旁悠悠传来袁梦玲的声音:“一朝春度生研媚,香丝无尽芳蕊藏。寄予东风香不卷,丝断红残自相忘···梦玲已经决定再也不会让楚叔叔困扰了,但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楚叔叔能答应我吗?”
楚麟腾点头道:“说吧!我答应你。”
“麟腾哥哥,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一次。不——或许应该是弟弟,请抬起头来。”
楚麟腾缓缓的抬起头,见袁梦玲还是痴痴的望着他,嘴角带着一丝凄楚笑道:“真是郎心似铁···这权当给我的回忆···。”话犹未尽,楚麟腾蓦的感觉嘴唇处传来一阵温暖,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带点淡淡的咸味,接着看到袁梦玲那泪痕未干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悲伤,一双红肿黯然的双眼中犹透出淡淡的幽怨,淡淡的痴情。猛然间袁梦玲转过身向前走去,清晨的阳光沐浴着她因哭泣而抽搐的娇躯,映射出的背影显的那么孤零,那么落寞,犹配上那不住因擦拭脸庞而上下摆动的双臂,看的楚麟腾心里一阵拗动,口中不觉喃喃道:“郎心似铁···郎心似铁···”
仔细咀嚼着这几个字,眼泪有如决堤的河水似的滑落下来,不禁自言自语:“郎心也并非铁,只不过我身上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责任,希望你将来能碰到一个胜我千百倍的“郎”。
看着逐渐远去的袁梦玲他们,楚麟腾连忙擦拭了脸上了泪水,追了上去。
追上袁义存时,袁义存转头问:“梦玲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楚麟腾缓缓摇了摇头,接着看到袁梦玲与袁绍康、何曲霞走在前面,萧然道:“怎么会是麻烦呢?为何会有此一问?”
“想必楚叔叔也知道梦玲的性格,刚刚看到梦玲一言不发低着头走到前面,看她那样子,心里担心她可能会口不择言,或有什么冒犯之处,因此相问。对了,你和梦玲之间`···?”
“没有什么了,都说清楚了。梦玲也想通了,想必些许日子,会抚平她心中的伤痕。”
“这样最好,爹娘也可以放心了。”
“也是。”刚说完,楚麟腾心里还回忆着刚刚的袁梦玲,心下不禁一阵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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