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洛云惊恐不安的看着那张金色的面具,三更半夜被抓来练功了?
说起来回牙虎寨近十天来,她一次都没练过功,幸好已经进入定玄境,玄气没有发作过。对她来说,如果玄气一辈子不发作,她恨不得一辈子不练功。
“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淡漠的声音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思,流枫俯视着坐在床上不知所措的人,略带不悦的说。
乔洛云一咬牙,自觉的盘膝坐好,吐息引气。
一个时辰过后,热汗蒸腾气归丹田,她动下双腿,弱弱的问道:“练功完毕,我可以回去了吗?”
“你说呢?莫非今日你打算和沈舒桓圆房?”流枫眼神玩味的看着她问。
“我这就去寒池。”乔洛云抽了下嘴角,连忙摇摇头。
“不必了,为了尽早进去澹玄境,我已经让宇文崎在门外候着了。”流枫说完,转身离去。
“等一等,我去寒池,我会勤加练习的。喂,你这个独裁分子,你给我回来。。。。喂。。。。。。”
乔洛云喊着快速跳下床,追赶着流枫的脚步,盘膝坐了两个小时的腿,很不合时宜的拐了一下,眼前一花,那抹暗红色的身影就从她视线中消失了。
眼看就要和地面亲密接触,腰上一紧,落入一个宽阔的胸膛。
“殿下,小心。”宇文崎眼疾手快的将她一把捞进怀中。
朝宇文崎愤愤的一瞥,乔洛云推开他径自转身,没有看见站在她背后的‘贴身’侍卫,嘴角牵起一个无奈的弧度。
那张曾经让她无比留恋的柔软大床,此刻看来形同一块大烙铁,只要不是玄气发作,练功过后她依然清明,宇文崎的一声‘殿下’,已经在乔洛云的心口划上一道伤痕。
金色的面具出去了,换成了银色的面具,乔洛云捏紧的拳头,狠狠的咬着嘴唇,她还能不能得到一点尊重,难道她仅仅是一个以最有效的手段,获得最大效益的工具?
乔洛云悲叹一声,一天活在流枫的眼皮底下,就一天身不由己,看着宇文崎惴惴不安的站在床前,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迁怒于他吧,也许人家也是身不由已。
罢了罢了,她活得任人摆布,他活得任人差遣,何苦彼此为难?
石室里,没有说话声,只有滴漏钟还在不知趣的滴答作响。
罗纱帐里,两具沉默的躯体,有裂痕的心还冷着,帐幕的温度却已经逐渐提高。
面对乔洛云一直不曾舒展的眉头,宇文崎进退两难,都说伴君如伴虎,坐困牢笼的虎自然更是情绪欠佳,他轻轻的触摸着她,安抚她的情绪。
其实乔洛云原本并不与他见气,只是宇文崎的生疏的称呼,让她觉得依附在他身上的感情从指缝中流逝了,她被他拥着,手自然会落在他的背部,忽然,乔洛云浑身一怔,指腹下摸到的是什么?
一个微微隆起的十字形疤痕,在左肩胛下三指处。这里,在曾经受过伤,伤愈后结痂脱落,但是伤痕犹在。
上次他们接触,她处在半昏迷状态,没有留意到这个疤痕,随着玄功的深入,她的意识开始清晰起来,指腹的触觉,让她回忆起曾悄悄跟着陆文龙下山打劫,在他背后放的一支黑箭,而这个疤痕。。。。。。果然呐。
一下子,陆文龙胡须满布的脸,和宇文崎带着面具的脸,在乔洛云的脑海合二为一,那胡子是假的,面具只是为了掩饰和欺骗。
她的指尖在不由自主的颤抖,脑子空白了,心却扭痛起来。
她一直在怀疑,但解开现实后,竟还是这样的心痛!
她仅存于心的亲情,已经彻底的灰飞烟灭。
爱情遥望不及,亲情只是摆设,在辉煌的帝王道路背后,她活得可笑而可悲。
“哈哈哈哈。。。。。。。”乔洛云比哭还难听的笑声,打破了室内的安静,急剧膨胀的泪腺,刺得眼膜深深的痛,“宇文崎,你到底算是我的什么人?”
银色的面具后,宇文崎的双眉拧在了一起,在她触摸到疤痕的一刻,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发现。他们迟早要面对这个事实,她迟早要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她的情绪会这么激烈。
看着乔洛云下了床,跌跌撞撞的跑出石室朝寒池奔去,那个抽泣的背影,带起宇文崎沉重的心痛。他没有追赶上去,她,也许需要一个人静一下。
乔洛云一路疾跑,没有一丝犹豫的纵入寒池,从来没有这样期待彻骨的疼痛快点将她包围,因为,身体痛了,心就没那么痛了。
静静躺在寒池深处,再次感受地狱般的死寂和折磨,今后她赖以生存的信心是什么?
原来陆文龙就是宇文崎,宇文崎就是陆文龙。
他对她如兄如父殷厚,不过是职责所在;他守她护她,仅仅是因为是她的属下。可是,属下是流枫的,不是她乔洛云的。
所以,乔洛云你清醒吧,你没有兄长,没有爱人,只有敌人向你伸出的魔爪!眼中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溢出,转瞬就做了冰水,冷冷的环绕在她周围。
寒池只有她一个人,这个世界也只有她一个人!
脑中再度出现沈舒桓的影像,只是那张俊颜上,不再有笑容,而是眉宇间一缕抹不掉的的忧心和惧色,以及想抽身而去却不得离去的悲哀。
寒池底部,乔洛云笑了,笑得犹如一朵凋零在冷风雨中的泣血玫瑰。
冰冷的池水,侵蚀了她的身心,胸口很痛,但是已渐渐麻木。
黎明前回到沈舒桓的小屋,中了安神香的兄弟俩,还昏昏睡着,乔洛云默默的收拾好东西,回了牙虎洞。
象一尊石像般的坐在自己的房间,对这里的一切,乔洛云都不再留恋。
周围的人,不是心存目的,就是各怀鬼胎,再不就是把她当傻瓜一样的骗着耍着。
也许,她本来就是个傻瓜,说不定连个傻瓜都不如,只是个木偶娃娃,一个不配拥有独立思想和自由行为的傀儡。
乔洛云开始思考一个以前她从未思考过的问题:我还有必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