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沈舒桓在院子角落研磨着药粉,眼角常不经意的划过那一桌在竹牌中热血厮杀的人们。
只见鸿歌笑得灿若繁花,挨着乔洛云一凳子同坐,帮她审牌的时候,更是贴着她的身体连一点缝隙都没有。
从七天前起鸿歌就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看来这天下间,最复杂和最简单的莫过于男女之情。当对方转身背离的时候,世界变得星光黯淡,日月蒙尘,当对方转回身笑意盈盈的时候,天空回复蔚蓝,碧水再度澄清。
前些日子还在借酒消愁、容颜憔悴的鸿歌,今日容光焕发、笑语清扬,媚态一如平常。他和乔洛云,先前互相避忌的两个人,转眼冰雪消融。在鸿歌的黏腻下,颇有如胶似漆的味道。
一时间,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浮上沈舒桓的心头,在为他们和好感到高兴的同时,还参杂着淡淡的失落感,以及对男女之情的轻悟。
“不玩了,天好热,浑身都是汗,大家歇了吧。”乔洛云推开手边的牌,站了起来。
“乔乔,你耍赖,我和小牧赢了呢。”沈舒扬不甘的抗议道。
“那下次我也饶你们一盘。我困了,睡午觉去了。”乔洛云说着伸了个懒腰,朝内屋走去。
“别忘了吃药。”角落的沈舒桓整理着药材,头也不抬的提醒道。
“乔乔,你去我屋里睡吧,我给你打扇,就不会热了。”鸿歌微笑的建议,引来沈舒扬不满的目光。
“喂,你干什么啊,老是叫乔乔去你那里,晚上我要听她讲故事呢。”
“去我那里怎么了?难道在这里可以,去我那就不可以?”鸿歌笑着刮了下沈舒扬的鼻子。
“她在这里是治病,去你家你会医吗?”小家伙不服气的嘟起嘴。
“你们。。。好吵,”揉揉发胀的太阳穴,乔洛云打算开溜,她并不想去鸿歌那里,这几天一直留在沈舒桓屋里,没有回山洞住,就是想避开和鸿歌单独相处,毕竟,心魔难纵。
鸿歌这家伙,似乎有点唯恐天下不乱。沈舒桓纯洁得象张白纸,龙三是个谦谦君子,这几天,他不避他们的粘糊着她,似乎在昭告天下她和他的关系有了明显的突破,搞得乔洛云很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候,院子外传来一阵嘈杂,几十个人一起发出的吼声,就象沙场点兵一般的雄壮。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是谁奇怪的问了一句,屋内的几个人同时涌出了门外,站在院子的篱笆旁,就能看见山顶平地热闹哄哄的一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众人朝平地的中央走去。
宽阔的山顶平地上,潮水般的围着一群人,一路上闻讯赶来的弟兄也是络绎不绝。
一副宏伟真实的画面,在众人眼前展开。三十多个年富力强的汉子,在陆文龙的指挥下,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困在平顶中央。
那少年一身蓝衣,面色沉静,目光似剑,凝脂般的肌肤,因为剧烈打斗泛起了潮红。面对三十几人的围攻,不停的变化着身姿方位,翻飞起落间,出剑又稳又狠,在惨叫声中,不时有人倒下。
“嘶~”陆文龙皱起眉头,那些场上的弟兄们,虽是壮年,但都不是什么高手,这少年武功高强,只怕师出名门。
凌晨张麻子下山劫了批货,这少年是肥羊中一员,他暗中追了上来,估计山势难寻,直到现在才找上门来。既然闯进了贼窝,就不能让他再回去。
眼见局势不利,陆文龙动了动身形,刚想下场亲自将其拿下,被身旁的军师用眼神阻止。
“不可!”葛长飞说着,朝围观群中的乔洛云身后一瞄,压低声音道:“有外人在。”
陆文龙点一点头,收回脚步,雷霆般大喝一声:“四方阵何在?”
“吼~”
几十人齐齐发出的吼声,从牙虎洞方向传来,随着一阵扬起的灰尘,一拨人小跑而至,原本围战的人群,立刻陆续退下,让出场地。
“布阵!”
只见场中人头涌动,分成四队,每一队的手中都持着一根碗口大的绳索,就象要拔河比赛似的。东南西北各占一队,围成一个“口”字形,将少年围在当中。
“斗转星移”
陆文龙发出指令后,四组拔河队伍跑动起来,有的顺时针,有的逆时针。每条绳子有二十米长左右,绳子上蚂蚱一样牵着十多个人,四组队伍气势庞大,沙土飞扬。
在少年周围的空间,渐渐狭小起来,绳索一圈一圈围向他,他几次纵身跳跃,最后还是被锁住了身影。
“哦呵~”在欢悦声中,蓝衣少年被螺旋捆绑,压到了陆文龙面前。
“杀了他~,杀了他~”
人群发出激愤的喊声。先前的战斗中,有牙虎寨的弟兄死亡。
陆文龙和葛长飞在复仇的呐喊中,沉吟思索,迟迟不发令。
“让我来杀了这人模狗样的东西,给小牙子报仇。”一声厉喝中,有个弟兄提着一把大刀含泪走出人群,大家纷纷给他让道。
眼看那人就要走到被捆绑着的蓝衣少年跟前,挤在外围的乔洛云等,有人发出了惋叹。
“唉,这位小哥马上就要死了,他武功那么好,真可惜啊。”小牧摇了摇头,“我要是有他那样的功夫,我娘就准我自由下山了。”
“是啊,他比我们大了没有几岁呢。”沈舒扬先前看着少年俊美的功夫两眼放光,一想到他马上要变成个死人,热切的目光变成了怜悯。
龙三站在乔洛云等得身后,眯着眼看着蓝衣少年,刚才的武功似乎是祁山一脉的,祁山派隐世多年,门中弟子怎么会擅自下山?若是牙虎寨和祁山派结下仇怨,只怕以后的日子也难得清闲。
正在看热闹的乔洛云,也觉得心中惋惜,不过那少年的命是命,雅虎寨兄弟的命也是命,以命抵命,这在**中无可厚非。
“乔乔,你能救他吗?”
感觉衣袖被人拉扯了一下,她低头,对上了沈舒扬一双睁得老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