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万道金光从女子的伤口处射出,再看那女子,哪里还有人形?只见一朵朱红的冶艳的花朵在半空之中袅袅盛开,又匆匆干枯落下,一时之间,偌大的室内落花缤纷,在漫天花雨里,有小小的纯金的一点,从半空掉落,落在琀姬雪白的摊平了的手掌上。
琀姬见状,微微挑眉,这才将视线,转到了另外两个柱子上——
白衣、青衣二女顺着琀姬的视线侧头望去,却不由的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惊叫出声——
只见那里,同样缚绑着两个女子。
衣衫褴褛,破碎的衣服下隐隐约约显露出还没有愈合的伤口,沉黑的长发从前面垂下来,遮盖住苍白的、无血色的面孔。
可是,最让人惊讶的,却是这两个女子的身形:那是全然不似正常人的微微透明感,甚至轮廓都是模糊的……那、那分明是……
“这两个灵体,都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呢。”琀姬嘴角微勾,漾开了一朵笑花,“最近才找到的……算是,我最好的藏品了。”她说着,脸上忽然又浮现了不舍的表情:“就要这样把他们用出去,实在是,舍不得啊……”
她说着,含笑转身,看向身后的白衣青衣二女,笑容里不知怎的,突地浮现出一丝阴霾:
“……但是,我知道,你们两个,是我现在,最值得信任的,手下了……”
“所以,这一切,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猛地门口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女子一惊,手一抖,便想要将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去。但是来人的脚步声已经传到了门边,同来的是那个人清脆的声音:“梁小姐,您昨儿晚上可休息好了?”
梁璐璐见藏已经来不及了,索性也就将刚刚想要藏起的素面云纹银钗拿在手中,装作正在把玩,又一面懒懒地靠在床柱上,闻声抬起头,脸上泛起一个温温润润、好无敌害地笑意:“还好呢……也不知怎的,人老是容易困,好像一闭上眼,人就睡着了。”她说着,掩嘴打了一个呵欠,眼角的余光却是看着那个才走进室内的粉衣俏丫鬟。
“那是自然,”那丫鬟随手将端来的托盘并饭菜都放到一边的酸梨木八仙桌上,一边就替梁璐璐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您先前多有劳累,大人吩咐我,要好好照顾您,如果您还没有休息好,就要拿我问罪了呢!”她的声音越是甜美殷勤,梁璐璐就越是心生警惕,可偏偏——
想起刚刚在银钗上看到的画面,梁璐璐不由得心中一紧,知道现在看似平静,谁知道下一瞬间就会出什么事情?心里这么想着,梁璐璐索性就接过了茶杯,也不避开琀姬化成的俏丫鬟,另一只手就握着银钗往茶水里探了探,待伸出来,只见上面什么变化也无,只是比刚刚似乎要光亮了些。
难不成,真没什么事?
梁璐璐按下心中疑惑,抬起头来看着对面那俏丫鬟沉黑的、看不出心理活动的颜色,脸上忽地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似乎才刚刚发现她还站在这里一般:“抱歉,我并不是怀疑你或者你家大人……只是,这行走在外,小心些……”
“是奴婢疏忽了。”那俏丫鬟也不等梁璐璐话说完,随即就端端正正福了一礼,甚至连声音里都听不出丝毫不快:“是奴婢思虑不周,还请梁小姐勿要见怪。”她说着,已经回转过身,站在桌边,一样样将饭菜从托盘里拿出,又从腰间的小包里摸出了一根银针,当着梁璐璐的面,一个菜一个菜地试下去,直到最后将那银针插入装着米饭的青花瓷小碗里又拿起,这才又走过来,把银针递到梁璐璐跟前给她看过了,方才道:“一桌饭菜都无异样,还请梁小姐用餐。”
梁璐璐见俏丫鬟居然全无反应,又瞧见她方才举动,这要不要吃,她却是犹豫了——她梁璐璐一不是以为银针无事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吃下去的古人,二来么,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看那琀姬的为人处事,不说她下的毒银针测不出来,就让她把毒下在银针上,这么一样一样过来,只怕不是试毒而是下毒了!再者,那银针又是琀姬自己拿出来的,可信度,是在堪忧。
这么一想,梁璐璐也唯有说道:“无妨,我现在还不饿,阿萝,你先把东西都拿下去吧。”
“这……这怎么能行?”阿萝脸上,头一次出现了身为一个尽职尽责地奴婢应该有的担忧的表情。
梁璐璐却也只是笑笑摇头:“不要紧的,索性我想吃的时候让你再热热就好。”
“可是……”
梁璐璐摆摆手打断阿萝的话:“就这样吧,我又困了,让我先睡一觉,等我醒了,你再来伺候,好不好?”她嘴里说的是好不好,实际上哪里容阿萝不答应?话还没有说完,梁璐璐早已经是掩着嘴打了好几个呵欠,话一说完,就索性顺着床柱滑了下来,身子陷在柔软的棉絮里,阖上眼,看也不看阿萝,挥了挥手,道:“这儿不用你伺候了,走吧。”——声音里,倒确实是睡意朦胧。
阿萝——不,琀姬,看着梁璐璐的动作,脸上神色变了几变,终还是咬了咬唇,不动声色地收好了桌上的东西,一转身,捧着托盘自去了。
听着琀姬的足音远去,梁璐璐一咕噜从床上爬去,凝视着琀姬远去的方向,半晌捂着自己的肚子苦笑道:“胃啊胃,现在可要苦了你了……只是,”她神色忽的又变得凝重,看向一直握在手里的那根银钗,“那琀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我现在被软禁在这里,这情况,我能够告诉谁?”
而另一边,也就在梁璐璐还在叹息苦笑的时候,昀照大陆,帝都,一园的地下冰室之内——
一道白光一闪。
冰室正中央的白玉床上,一个身着锦衣的女子,悄悄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