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变暖了,到了挖婆婆丁的季节,每年这一时刻,在北大荒原野上的千万种植物当中,婆婆丁是最先崭新露出头角,?最先给荒野上带来绿意。
那一片片紧贴在地表面上肥大的婆婆丁,也是人们饭桌上最先最美的绿色食品,婆婆丁医学名叫蒲公英,具有清热解毒、消肿散结之功效,永吉屯很多妇女小孩都在挖婆婆丁,她们不懂婆婆丁具有什么药效,只知道用婆婆丁蘸大酱,配上干大葱,吃着小米饭,指定把肚子撑的溜鼓。
??????婆婆丁有的开花了,黄色的花朵有股青草的芳香,于水仙摘了一朵戴在了头上,这个两三岁就没了娘的姑娘很少抛头露面,打小就干起了女人的家务活,她爹于得水和她俩哥哥的缝缝补补,一日三餐也够她劳累的了,如今已年芳十七了,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她把挖满筐的婆婆丁正在用河水洗了一遍又一遍,不远处,万贵正牵着马顺着河边走来,水仙看到了万贵居然心砰砰跳了起来,脸也发烧了,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菜筐,起身就走,头上那朵婆婆丁花却掉在了河水里,顺着河水漂去,水仙走了几步回头望了一下脸更红了。
万贵伸手抓起那一朵黄花,黄花滚着水珠,更加鲜艳了,望着远去的水仙,万贵想起了小时候和水仙一起玩时经常嬉戏的儿歌;“婆婆丁开啥花?”
“开黄花....”
“你老婆婆死了你当家.....”
一问一答,互相追打着.....万贵傻傻地看着水仙的背影,水仙居然回头向他挥了挥手就跑了,一股甜蜜的心情涌上他的心头,万贵兴奋地跃上马背,纵马飞奔,空旷的荒野上,策马扬鞭,抒发内心的喜悦,水仙的确和他是青梅竹马。
?????一阵疾驰飞奔,到了一块盐碱邋子地,这块地寸草不生,远看白花花一片,万贵急忙勒住马缰绳,因他看到了有几匹马在散放着,几个老农打扮的人在那里挖掘着什么,他慢慢地靠了过来,只见一个留着仁丹胡的人正拿着一带把的圆镜对着手里聚精会神地看着,另两个人握着小铲还在挖,到了近前,万贵才发现这几人腰里都别着武士刀,万贵下了马;“哎,几位是干什么的?挖啥宝贝疙瘩呢?”
几人愣了一下,看到万贵单身一人,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放下铲子,指着万贵吼道;“八嘎,什么的干活,快快的滚蛋.....”
“噢,原来是几个小义本子,不是你们是吃饱了撑的吧,没事跑我们永吉屯这瞎挖什么玩意?”
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突然拔出了武士刀乌拉哇啦地奔万贵就过来了,万贵也拔出猎刀;“好啊,想和我尚三刀对刀,来吧”。
只听那个仁丹胡哇啦几句,横肉武士急忙退了回来,一鞠躬;“嗨咦.....”几人慌忙上了马扬长而去了。万贵来到几个日本人挖掘的小坑面前细看了一会儿,也没啥啊,只是一些白色的砂子,以前还真没注意,这里破皮就是白砂子,难怪寸草不生呢?可这几个小义本子挖啥呢,走时只看到他们用小布袋装了几把白砂子,难道这砂子有文章,万贵也抓了几把砂子揣了起来,急忙回了屯子。
???????六爷的东厢房里,方桌上放一把白砂子,六爷和娄大烟袋等人盯着砂子百思不得其解,那一片盐碱邋子地六爷是知道的,可从来没发现有砂子,更奇怪的是砂子如同雪一样的白,听万贵说用脚一踢就能看见白砂子,真他妈巴子邪门了,原先咋没注意呢?娄大烟袋有学问,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史大先生用手指捻着砂粒皱着眉略有所思;“天啊,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一种矿砂,当年我曾去过具有几千年瓷器文化的唐山行医,那里瓷器民窑比比皆是,原料中有一种石英砂就是白色的,这个我还不敢肯定,须要行家鉴定......”
六爷一听高兴地直拍大腿;“若真是石英砂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北大荒物产丰富,没准就是矿产,你们想想,连小义本子都盯上了还能错了吗?这块肥肉咱们想吃怕咬不动,这是国有矿产,得麻溜报到县公署去。”
娄大烟袋闻听急忙道;“报到县公署理所应当,可千万别说这片肉我们咬不动,东家理应鸿鹄凌云之志,不可小富即安,我们可以派人去唐山取经,开办民窑也是未尝不可的事.....”
“呵呵.....八字还没一撇呢,先鉴定一下在说吧!”大家心里都挺高兴,难怪史大先生说这一带是风水宝地,事不宜迟,六爷带着万贵和几个团丁骑马直奔泰安城,到了县公署,六爷刚要迈步进屋,却和迎面出来的小林义雄撞了个满怀,小林急忙鞠躬;“对不起六爷,就此别过.....就此别过.....”
六爷看着这个蓬头垢面的小林义雄匆匆离去,心里在纳闷,这个小义本子看样是释放了,这一段时间泰安城里的日本商人越来越多,这些狗揍没啥好心眼子。这时王云鹤已经迎了出来,看到仁兄还在张望来接小林那一帮日本人,就拉着六爷的手;“大哥,你一定是在想我怎么轻易就放了这个小林了呢?呵呵....进屋说去.....”
六爷随着王云鹤进了屋,大家落了坐,卫士过来倒上茶,王云鹤接着说;“这个小林嘛,于公说是省里下了话保释出去的,现在中日关系很紧张,况且他的犯罪还没有构成,因为他在我们这个弹丸之地破坏了国际关系我看不值,于私嘛,他在泰安城确实也做了很多救死扶伤的好事,包括我那糟糠贱内,和史大先生中西医药结合,如今病早已康复,所以.....呵呵”六爷喝了口茶;“听说日本关东军蠢蠢欲动,一触即发,贤弟为国为民之忧确实值得赞扬,不过.....我总觉得这个小林义雄不是一般人,攻打清真寺时贤弟注意他的身手没有,听少帅说他是柔道七段,还会忍术.....柔道是啥玩意啊?”
“仁兄,你可真是孤陋寡闻,柔道就是一门武学功夫,和水泊梁山浪子燕青的相扑相似,说白了就是摔跤....”
“噢,你说秦始皇不没事闲的吗?吃什么长生不老药啊,整一帮小闺女小小子去东边岛上了,结果留下一帮祸害,我听说后期都叫什么倭寇什么了?”
“哈哈.....行了仁兄,你还是懂得的很多,别和我装象了,你来一定是有事儿,我可没时间和你侃大山,说吧,大哥一来准有好事儿....”
“你还真说对了贤弟,贴晌时有几个小义本子去我们那一撇子了,”
“噢?他们去你那了?”
“说的是呢,他们倒是没进屯子,却去了个兔子不拉屎、野鸡不下蛋的地方,我们都叫那盐碱邋子地,那地方鬼知道底下是砂子啊?还是白色的....”
六爷说着话打开了用黑布包着的砂子,这砂子在黑布的衬托下更白了,王云鹤接在手里细一看吃了一惊,他是学者出身,一眼就认出这是矿物质,这种砂子用处太大了,用于工业矿物原料,广泛用于玻璃、陶瓷、理石、耐火原料等,真要是有开采价值,泰安城有望了,王云鹤喜上眉梢,急忙让六爷带路,马上就走,他要亲眼看看这个兔子不拉屎、野鸡不下蛋的地方。
?????王云鹤带着他的警卫班和六爷、万贵及团丁形成一个马队,暴土扬长地奔向盐碱邋子,由于心急,快马加鞭,不足一个时辰就来到了盐碱邋子,盐碱邋子方圆十几里,真的是寸草不生,兔子和野鸡要是在这里生存恐怕就得活活饿死,这么个死亡之地是没人会光顾这里的,警卫班的士兵带来了铁锹,挖不到半锹深就是雪白的砂子,所有的盐碱邋子一挖几乎都一样,都会泛出亮晶晶的白砂子,王云鹤手捧着白砂爱不释手,连连叫好,仿佛捧的是金子,他已经认定了这座矿产,但必须要找专家鉴定,他要马上让省里派专家来,他一边准备回县公署,一面布置一组士兵和六爷的团丁,要昼夜看守这座白砂矿,让六爷以最快的速度把盐碱邋子四个角建上营房,一定死看死守这里。
??????王云鹤以军用发报的形势把消息传到了省里,省里极为重视,马上安排专家近日可抵达泰安城,王县长在专家没来之前,总是去白砂矿现场视察六爷建营房的进展,他完全把心放在了这座矿产上,并把盐碱邋子改名叫白砂矿。
????这天晚上,王云鹤回府刚要休息,卫兵进来禀报,县公署秘书耿大牙求见,王云鹤暗想,这么晚了耿大牙来见一定是有急事,就急忙召见,可耿大牙却带进了两个日本人,这两个日本人都留着仁丹胡,西装革履,戴着毛呢礼帽,其中一个提着一个密码箱子。
耿大牙点头哈腰的上前介绍;“王县长,这是从哈尔滨日本株式会社来的分会长井上一男先生,这位是该会秘书渡边四郎先生.....”王云鹤愣了一下,狠狠地看了一眼耿大牙,他是不喜欢和日本人打交道的,贱内的病让小林义雄用了几次西药,这个情像是总也还不起他似的,所以对日本人已产生了厌烦,这个该死的耿大牙怎么把日本人领家来了,真是看不出眉眼高低来,王云鹤强作笑脸;“哦,原来是株式会社的朋友,幸会,幸会.....”井上一男鞠了一躬;“王县长,请原谅在下的冒昧,深夜造访给您带来不便,还望王县长多多海涵,可我们生意人就是有和时间赛跑的习惯,因为时间就是金钱,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和王县长做笔生意。”
“你们找错人了吧,我不是生意人。”
“王县长不必客气,您先看看这个。”
渡边四郎急忙打开了密码箱,里面是十根闪闪发光的金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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