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数九寒天季节,北大荒千里冰封,银装素裹,放眼望去,广阔无际的白色世界越发是那么纯洁和完美。
冰雪虽然覆盖了大地,但覆盖不了北大荒得天独厚的丰富资源和物产,乌裕尔河面上,一些渔民在穿透了一个大冰窟窿的同时,一股河水穿出几丈高,数不尽的大鲤鱼和大花鲢被抛在河面上活蹦乱跳着,河面上的男女老少欢快的呼喊着捕捉扑扑楞楞的大鱼,装进了同一个鱼篓,水面平静后,就把旋网撒进河水里,有时也会捞出一些蛤蟆、泥鳅、鲶鱼羔子来。俩岸的雪原上不时的传来狩猎者零星的枪声,人们把捕来狍子、野兔、野鸡等野味和鲜鱼运到泰安城里,也是一项不菲的收入。
??六爷和娄大烟袋骑马踏着积雪从泰安城回来,两人边走边唠嗑,这次县公署召集的保卫团大会人数可不少,四个保卫团的团总和保懂、警察署、商会、防军第六骑兵独立连,这是在高佩功的骑兵排基础下扩充的骑兵独立连,顺其自然,高佩功自然就是连长了。
六爷和王县长拜了把子已是公开的秘密了,所以与会者自然恭维六爷了,尤其是县长贤弟拉着他的手不放,六爷更是春风得意,可令六爷心里纠结的是遭遇了袁老六,六爷做梦也没想到袁老六是第二保卫团的团总,看来这个袁丙祥在袁家围子那一撇子挺有实力,因为庙地那点事袁六子和金雕寨里勾外连,险些要了六爷的命,六爷打破门牙肚子里咽,有苦说不出,两个看押他的小土匪已被南蛮子姜四和于氏弟兄做掉了,金雕又被兑命拐子刘砍下了脑袋,没人能够证明袁老六给他点了捻子,六爷犀利的扫了一眼袁老六,袁六子长了一双世界上最小的眼睛,眼睛虽小,可他看到六爷时把那眼睛瞪个老大,急忙一溜小跑凑近前来一抱拳;“张六爷!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哦,袁六爷,托您的福啊,六爷我愧不敢当,倒是袁六爷声名显赫,北大荒乌裕尔河水旱两路码头脚下水平趟,连啸聚山林的绺子也会给袁六爷几分薄面的....”
“六爷过讲了,兄弟惭愧,怎敢和六爷相提并论,方知六爷和王县长已结金兰,兄弟更是佩服,以后还需六爷关照。”
六爷还想刺激几句袁老六,会议开始了,王县长通报了几处屯落遭受胡匪的抢劫,地方秩序较乱,保卫团要加强联保,开展团丁大练兵,抓好防御工作。然后高佩功又讲了泰安城的军事部署,骑兵连已兵强马壮,随时箭在弦上,预防突发事件。白大胡子也吭哧憋肚地讲了泰安城内的治安工作,自从新县长到来他就感到伸不开腰了,他知道死对头高大牛犊子一定在他舅舅面前给他揍了醋,王县长始终没给过他好脸,他感到心里酸溜溜的同时更是小心翼翼了。
???六爷憋的这口气娄大烟袋是一清二楚的,这一路上娄大烟袋一直给他顺气;“东家大人有大量,毕竟是咱们有错在先,也算东家一步登天是袁丙祥给你垫了一步,因祸得福,东家若不是被绑了仕途也不会这么顺畅。”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去磕头感谢袁六子那个王八犊子了.....你是明公,你明天备点礼物去谢谢他去吧,趁是的!”六爷说罢啪的抽了玉狮子一鞭,一马当先的进了永吉屯,娄大烟袋笑嘻嘻的催马紧撵,东家还是头一回和他急眼.....
???进了家门,梨花拎出个扫炕笤绍,给六爷打扫飘在身上的清雪,娄大烟袋摘下狗皮帽子拍打着鞋面,乔二牤子牵着马匹瞅了瞅六爷欲言又止,六爷发现梨花也没有往日的笑容;“咋的了,咋都这个熊样呢?”
六爷心情不好,说出的话自然挺臭,乔二牤子看了一眼梨花才说道;“六爷,可操蛋了,你这两天没在家狼群偷袭了咱的羊圈,咬死不老少,把大母羊肚子掏开了,羊羔子都掉出来了.....”
六爷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他也是猎户出身,自然知道狼的习性,狼群对他是采取了报复行动,屠杀羊群泄愤,这可麻烦了,六爷火上浇油,指着刚进门的尚氏兄弟和于氏兄弟等人发了火;“你们手里都有家伙,干什么吃了,妈拉巴子的,那尿性劲都哪去了....”
乔二牤子急忙说道;“夜个狼群又来了,万贵捉到一只狼....”
“在哪呢?”万贵急忙上前一步举起一个踩夹子,夹子上居然夹着一节狼爪子,“这是怎么回事儿?”万贵摆弄着踩夹子说;“六爷;这群狼可真够有尿的,羊圈四周我下了好多炸籽,居然一口没吃,夹住这只狼挣脱不了,竟然咬断自己的爪子跑了,够狠的。”
“妈拉巴子的,都是些完蛋玩意,指定都在家睡懒觉了,拿个狼爪子来显摆了,都滚犊子....”
六爷也是心情不好,乌嗷的绝了一通回屋生气去了,大伙都矗那了,万贵脸红一块紫一块的,倔达下子转身走了,谁也没注意他。
??雪的世界,大气层一尘不染,天瓦蓝瓦蓝的,万贵那只矫健的猎鹰在天空盘旋,俯瞰着雪原,伺机寻找攻击的目标。
???猎鹰在一千米高空往下巡查一览无遗,哪怕是一只田鼠也逃不过它那犀利的眼睛,乌裕尔河两岸的雪兔多如牛毛,厚厚的雪层底下几乎被它们掏的溜空,里面储存了大量的粮食和白菜叶子,雪洞相连,首尾呼应,这里成了它们生存藏身的冰雪大世界,这季节专有那掏鼠洞和兔子洞的人叫“溜蛋儿的”,溜蛋儿的就是那些没啥能格的人,捡到狼吃剩下的猎物叫“狼蛋儿”,捡到鹰吃剩下的猎物叫“鹰蛋儿”,一个冬季无论是粮食还是半拉可几的野味也不少弄。
???动物的王国有生存就有杀戮,一只雪兔钻出了雪洞,机警的立起四下观望,然后顺着兔道走过来,猎鹰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一个俯冲用翅膀把雪兔打了个跟头,雪兔想返回洞口,无奈猎鹰的两个铁翅驱赶着它直线狂奔,跑出很远,猎鹰打了个旋子,雪兔一咕噜仰面朝天躺在雪地上,仿佛死了似的一动不动,猎鹰沾沾自喜,以为一击得手,就直接扑向雪兔,哪知道雪兔蜷着的后腿猛地弹出,正击中了猎鹰的腹部,猎鹰一个跟头摔在了雪地上,疼得抽搐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兔子蹬鹰”,张三丰创立五形拳时观察动物大战,就演练了这一招败中取胜的绝招。兔子一击得手便箭一般离去,猎鹰缓了缓气猛地站了起来,闪电般的追上了兔子,赶在雪兔前面一记迎头痛击,铁翅击得兔子一咕噜晕了起来,猎鹰瞅准了机会一口啄瞎了兔子的一只眼睛,受了伤的兔子士气大落,很快猎鹰又啄瞎了他的另一只眼睛,雪兔被猎鹰踏在钢爪之下,钢钩般的嘴一顿狂啄,一时毛血四溅,洁白的雪地上斑斑血迹,点点血花,猎鹰饱餐起来。
??鹰兔大战并未引起万贵多大兴趣,他在搜寻那只瘸狼的足迹,码踪是猎人必须具备的技术,更何况是条三只腿的瘸狼了,从狼的脚印看,瘸狼已被狼王赶出了狼群,那三条腿的脚印和狼群的脚印分开了,并且还有新鲜的血迹,瘸狼在重疮之下还要受到狼王的惩罚,孤单而又伤痛地离开了群体,当万贵穿过榆树毛子找到它时,它的血几乎耗尽了,奄奄一息地躺在蒿草棵子里,原来那凶残的目光已经暗淡了,看到万贵提着猎刀来到面前,它缓缓地闭上了眼,仿佛只求万贵给它个痛快。
万贵举起了猎刀想一刀结果了它,猎鹰的一声鸣叫使他停住了手,远处的大岗子旁猎鹰不停的鸣叫,万贵冲着瘸狼呸了一口急忙奔向大岗子,大岗子下面就是王爷墓,还有很多刻着蒙文的石碑,这些墓地由于长年没人经管已一派荒凉,加上狼群在此栖息,是没人敢来这里的,坟墓均已被狼掏空形成狼穴,洞洞相连,是群狼的大本营。万贵潜伏在高冈处,透过那一丛丛蒿草往下观看,只见一只母狼在洞前嘴里吐出一口口兽肉,几只半达子狼崽吱吱地叫着挣抢食物,母狼吐完了狼食四处望了望,就又去觅食了。
万贵闪身从高冈往下飞奔,几个跳跃来到了洞前,那几只狼崽子见状慌忙钻进洞里,万贵寻视了下洞前,洞前的空地上满是残骸,一个还没有啃净的羊骷髅头令万贵怒火万丈,掏出几个炸籽撇进洞里,只听咣咣几声爆炸,洞里真是狼哭鬼叫了,一只受伤的狼崽刚跑出洞口就被万贵一刀斩下了头,随手又捡些干柴和蒿草塞进洞里点燃,火一着,烟一起,就等于给群狼报信了,点了狼烟烽火,烧了狼巢,这无疑又激起狼的凶残和怒火,万贵是个犟汉,六爷的一通臭绝,他的脸一点也挂不住了,他要证明给六爷看,哪怕是把命丢了,万贵真是玩命了。
果然,那只出去觅食走出不远的母狼回来了,它似乎知道了所发生的一切,发疯般奔来,万贵沉着迎战,右手紧握那把猎刀,以静制动,母狼看了一眼那只狼崽的尸体仰天一声长嚎飞扑过来,万贵后退半步居然被埋在雪里的一个树墩子绊倒了,猎刀摔出很远,母狼已抓住了机会,落下时已对着万贵的前胸张开了大嘴,那锋利的牙齿完全露出了口外,万贵左脚一磕右脚鞋帮如兔子蹬鹰般地弹出右脚,正踢在狼的腹部,立马就踢开了一道血口子,狼的腹部被踢开了,嚎叫着滚在雪地上。
万贵的双脚鞋里都安有带机关的月牙刀,加上手里的猎刀,狼怎么会知道他就是尚三刀呢,万贵一咕噜爬起去捡猎刀,母狼忍着剧痛又扑过来,它是不给万贵一点机会的,照着万贵的后背搭上双爪,只等万贵回头,它就会毫不犹豫地咬断他的喉咙,万贵怎能不懂母狼的惯用伎俩呢?他伸展右手从自己的胯下摸向后面,一把抓到了狼的尾巴,很命的一拽,母狼被拽到跨下,万贵猛地使足劲往下一坐,就骑在了狼的肚子上,像是张果老倒起毛驴,这一坐狼的肋骨几乎断尽。
万贵的坐功很少有人知道,在六爷的场院里,万贵总是双腿夹个石头滚子翻来翻去,只有史大先生知道他练的是硬坐功。母狼可能是被断裂的肋骨刺穿了心脏,临死时还使了最后一招,从****里喷出一股稀屎,万贵急忙一甩脸,还是被喷上了一点毒屎,滚烫滚烫的,钻心的疼,万贵顾不了许多,急忙爬起寻找有利地形,他知道狼群很快就会攻来,必有一场生死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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