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咱接着说。
不知何时风停了,雪却依然在下。天地之间忽然变得很安静,母玄狐那近似嘶哑的话语穿透了我的耳朵,在我的脑子里久久不能挥散。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重锤了一下似的,让我暂时忘记了寒冷,忘记了恐惧。是啊,我们平时餐桌之上不知牺牲过多少性命,人的一生到底吃过多少肉,是我们这辈子唯一记不清楚的事情。难道那些被我们吃掉的动物就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父母吗?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万物平等而论。可是如果万物真的是平等的话,那我们为什么就可以吃掉它们呢?为什么我们还吃得如此理所应当呢?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吗?还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是因为我们强大,我们就可以吃掉它们吗?那如果是比我们还要强大的东西想要吃掉我们,这也理所应当吗?不,凡是威胁到我们人类生命安全的,都是危险的所在,都是邪恶的所在。难道这就是我们人类平时总挂在嘴边上的“正义”?为什么这种“正义”是这样的脆弱无力?佛经有云:人无善恶,善恶存乎尔心。可是有时候善与恶,真的是我们这些人类所能评定的吗?什么是善与恶?我不吃你,我便会死,而你不吃我,那你也不会活,你我之间,孰善孰恶?难道就没有两全之法吗?
我望着眼前的三只玄狐,它们和我们一样,同样有感情,有家庭,难道我真的还要为那牵强的“正义”而消灭它们吗?就因为它们是妖怪?就因为它们不配生存在现在这个年代吗?我实在想不明白,也无法再为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于是我只能摇了摇头,对它说:“对不起,这件事……我也无法回答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任何生命受到伤害。”那母狐见我这个阴阳先生竟然对身为妖怪的它说“对不起。”它显然也很惊讶,这时坐在石头上的小玄狐忽然全身开始颤抖了起来。他手中死死的掐着那个已经栋硬了的小麻雀,身上紫黑色的血管开始慢慢的变淡,那公玄狐见了,马上把雪地上那个发着紫光的东西捡了起来,那像是一颗什么珠子,那公玄狐拿着那东西慢慢的在小玄狐身上摩擦,小玄狐的身体慢慢的颤抖。那母玄狐悲伤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然后转过头,我发现这个妖怪的眼睛中竟然喊着眼泪,它对我摇了摇头后,说:“太晚了,阴阳先生,一切都太晚了,我的孩子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离开了宿主这么久,已经没救了,它最多只能活三天了。”要是在一个小时之前,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定会十分的高兴,这害人的东西终于要死了,而现在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仿佛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那母狐望着我凄惨的笑了,她的笑声在这片树林之中显得那样的苍凉。她对我说:“阴阳先生,你也不用太过自责,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们妖怪和你们人是正邪不两立。但是现在,谁正谁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让我最后问你个问题吧。”如果你的孩子被杀了,你会怎么对待你的仇人?我望着它,此时心中百感交集,看来我们还是摆脱不掉所谓的天道,我们不过都只是天道的棋子罢了,而我们命中注定就是决一死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是此时我却实在没有心情全力一战,因为我不知道此刻的我要用什么理由来和它们战斗。那母狐望着我这副模样,它随手一甩,十只长长的指甲便长了出来,她对我喊道:“动手吧!你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是正义的吗?只有最后活着的人才配讲正义!你不用顾忌我刚才的话,咱们本来就是敌人,来吧,如果你今天杀不了我们。我们夫妻明天便到城市中大开杀戒!”听着她近乎于嘶喊的声音,我心中又是一愣,是啊,我们本来就是敌人。而且,所谓的正义恐怕真只是属于胜利的那一方。我始终还只是个修行之人。但修行之人也是凡人,凡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我今晚不杀了它们,我死了以后,京城也将不会太平了,会有更多无辜的生命遭到威胁,我不能再让悲剧上演了。
我苦笑了一下,我必须战斗。为了保护我的家园,为了保护我们这些自私的人类。但是我现在觉得,我并不是为了正义了。因为那种东西如同镜中花、水中月,只不过是属于胜利者的金冠而已。此刻仿佛没有了恐惧,也没有了寒冷,我右手凌空一划,轻声说道:“降魔剑,出。”只见金红光一闪,降魔剑出现在手中,这是我第二次使用降魔剑,缓缓地把剑拔出来,又把剑缓缓地指向母玄狐,我微微皱紧了眉头,淡淡的说吧:“来吧!”隐约看见那母狐竟然好像无力的笑了一下,然后便十分快速的向我扑来。我把眼一闭,我间横向一挥,紧接着传来一声“啊”的惨叫,我慌忙睁开眼睛,便看见母玄狐被降魔剑气劈了个正着,躺在地上不断地发抖。我愣住了,忽然我感到背后一痛,我忙转身便看见公玄狐恶狠狠地盯着我,原来它见自己的妻子动手了,自己也就绕到了我的后背给了我一爪子。我感觉到后背此时冷飕飕的,而且还钻心的疼,用左手探到后背上一摸,还好我穿的厚,只是皮外伤而已,不过羽绒服连同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抓了好几个大口子,冰冷的寒气不长眼睛似的往里钻。我暗道不好,如果不快速的解决战斗的话,只怕还没被它们杀死前,就完全有可能被冻僵了。于是我连忙举剑向那公玄狐挥去,但是没有想不到它的速度竟然快的惊人,我这一剑打空了,它往右边一跳接着向我发起攻击,好在我之前也有类似这样的经验,由于脚下都是积雪,我就顺势往后一躺,倒在了雪中躲过了它的一击,但是降魔剑却被我一不留神甩了出去,正当我准备捡回宝剑的时候,那公夜狐瞅准了时机一把抓住了我的右手,然后用力的往后掰!我感觉到我的右手似乎要被掰断了似的,我差点就叫出声来,危机之中也没想太多,只是知道如果我的右臂断了,可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于是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忍耐力,拼命把仙灵之气运到左手上,一巴掌向他拍去,好在老天爷似乎不愿意亡我,只听那公玄狐也是一声惨叫的放开了我的右手向后面跳去。落在了刚才飞出去的母玄狐身旁。我的刚才这一掌打在刚才抓着我手臂的那只爪子上,那只爪子估计已经被废了。
仅一个回合,我们好像势均力敌,但是那只母玄狐竟然又站了起来,她望了望被剑气劈开的肚子,又转过头望了望那快要还在微微发抖的小玄狐,竟然咬着牙用手紧抓着那小窟窿附近的皮肤,随着她猛然一声惨叫,竟然将那肚子上的皮肤给拧成了一个小团,就像包子似的,堵住了那个窟窿。望着她如此恐怖的举动,我的额头上不禁冒出了冷汗,我感觉到我帽子里的头发好像都被汗水给浸湿了。我们都受了伤,只不过她好像情况更惨一些,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后背刚才倒在雪地里,那些雪灌进了我被划坏的羽绒服里,后背好像已经没有了感觉。而且更倒霉的是我的右手现在竟然一动就疼,但是我感觉出并没有断,看来是手臂上的肌肉被拉伤了,整条手臂不自觉的颤抖着,这可怎么办?
现在又累又冷,体能也快到极限了,我又一次的感觉到了死亡,他大爷的,真是太折磨人了,但是我也不能就这么等死啊,对了,尹云鹏!这孙子说不定还傻了吧唧的等着我把这些妖怪勾引回去呢!我现在右手基本被废,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力了,只能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了。可是我要怎么才能把它们引过去呢?看来我如果大声喊的话,他应该也能听见,但是我来时看到他好像在树上绑着些什么,估计是某种阵法吧。如果我把他喊过来,他摆的那个阵也就基本报废了。不得不说,虽然他这人我才刚见过一面,而且觉得他有些不靠谱,但是我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他。想到此处我决定先占据先手,先拖延一下时间为逃跑做装备,于是我左手快速的捡起地上的降魔剑,并迅速朝它们一挥,一道金色剑气便打了过去,它俩刚才吃过我剑气的亏,于是不敢托大,各自跳了出去避过了剑气,这只是我逃跑计划的开始而已,看着它俩躲开了我的剑气,我又一次做出要挥剑的姿势,可是我这次却不是针对他们,而是对着那在远处的小玄狐。它俩见我要伤害它们的孩子,忙奋不顾身的又扑到了自己孩子的身前,想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我的剑气。可是我怎么会这么卑鄙呢?我只是想做个样子拉开距离罢了,眼见着我们之间的距离又一次的拉开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尹云鹏啊,但愿你别让本少爷我失望啊!于是我把剑一收,马上转身往后跑去,在我的印象中这里距离尹云鹏的所在地方也就最多五、六十米。但是这极深的大雪地,十分的不好走,我现在还可以说是半个残疾,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跑了。
三清祖师爷在上,保佑弟子能够逃此一劫!那两只玄狐见我原来是使诈,假意进攻其实是想逃跑,顿时气炸了肺,于是不再犹豫,迅速的向我追来,要知道我是两条腿的人,怎么能跑过那些四条腿的妖怪呢?好在本少爷我也早有准备,我边跑边把左手又往挎包里一伸,也不管是什么符了,随手抓了一把,大概能有十多张的样子,把这些符没头没脸的往身后一撒,同时手指着后面嘴里不停的念着:“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一口气念了十几声,那两只玄狐刚刚靠近就被那些我撒在雪地上的符又逼退了几步,我一路跑一路往后面撒符,一直撒到包里只剩了一张符的时候,我终于跑回了刚才那个地方,但是我却没有看到尹云鹏的踪影。他大爷的!他不会是跑了吧!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