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很痛。
几乎快要让人失去意识的那种疼痛。
慕秋记得,自己小时候最怕痛了。每一次生病发烧,都不肯去医院打针。
但是,只要妈妈陪着自己,用手轻抚自己的背脊,用温柔的声音安慰自己,她就不觉得痛了。
妈妈很温柔,慕秋最喜欢妈妈了。
吃力地睁开被风沙迷蒙住的双眼,忍住体内撕心裂肺的感觉,慕秋已经没有力气去拭去嘴角残留的血迹。
极限的速度之下,她没有经过魔力粹体的身躯,早已受到了重创。但她却仍没有停下来。
只要意识还清醒,只要还有一丝精神力可用,她就不会停下来。
而前面的那个人,魔力似乎也快要告竭了,从他渐渐开始东摇西晃的身形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就快要追上他了!追上他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能再快一点,就好了。
慕秋半眯着失去焦距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个几乎可以称作是微笑的表情,接着周围的景物掠过的速度又变快了。
只见夜空下,两个追逐的身影中,后面的那个娇小的人影突然加快了速度,无限接近了前面那个逃窜的身影。
几乎就要触碰到安格斯的衣角了!
“啊!”慕秋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有些狰狞的极度痛苦的神情,“噗”的一声,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重伤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了。
精神被肉体巨大的痛苦冲击,慕秋有一瞬间的失神,紧接着,便看到她的身影从空中急速落下。
她喘息着,剧痛过后眼神又恢复了些清明,握紧双拳,慕秋不甘地咬牙,白嫩的手心被指甲划出了四道月牙形的血痕。
为什么,为什么她那么没有用?!连父母的遗物都保护不好!
飞起来,快点飞起来再追上去啊!慕秋!
急速下坠的身影在快要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渐渐缓慢了下来,但却并没有再飞上去。
“砰”,慕秋落在了地上,尽管她控制魔法元素进行缓冲,落地时已经非常的轻缓了,但她重伤的身体却受不起这样的折腾。
“咳咳咳咳……”慕秋剧烈地咳嗽着,但是身体上的痛苦却远比不上心里的。
手指颤抖着,用力的抠住地面划过,留下几道血痕。
父母的遗物,没有守住。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滑落,不想哭的,她不想哭的。
刚才在身体最痛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哭是懦弱的表现,从决定寻找父母死因,为他们报仇的那一刻起,慕秋就发誓不再哭了。
可是现在,该死的,为什么,眼里又流出了令人羞耻的滚烫的液体?
冰凉的雨点从空中滴落,打在慕秋的身上,慕秋却丝毫未觉。
她现在可以用精神力操控魔法元素让自己站起来,但是她却不能那么做。因为,她的身体再也经不起任何的一丝的动弹了。面对死亡的威胁,慕秋虽不愿承认,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逞一时之勇了。
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如果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慕秋这样告诉自己,但还是忍不住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也正从高空缓缓下落的身影,似乎在用眼神凌迟他。
安格斯终于耗空了魔力,此刻,就落到了慕秋身旁不远处。
只见他站稳了身体,便慢慢地走到慕秋面前,脸上挂着倨傲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正躺在地上的慕秋,眼里露出了一丝不屑,“哼,有这样一本书在手上,你都没能赢过我,看来这本书给你这种废柴也是浪费,还不如让我来发挥出它的价值,呵呵呵呵呵呵~”
他带着低沉阴郁的笑声,不再看慕秋一眼,挥袖转过身去。他每一步都踏的非常缓慢,却又好像是重重地踩在了慕秋的心上,他似乎就是要这样慢慢离开慕秋的视线,来折磨她的情绪。
慕秋从他落地后开始,就没有再流过泪。眼泪是为自己的无能而流的,不是为了失败的屈辱而流的。
看着他一步一步离开的背影,慕秋的心里叫嚣着,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快让他停下啊,让他停下,慕秋!
如果这个时候,能用安魂咒就好了。只是,慕秋微微抬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躯体,然后自暴自弃般的任由头再次落到冰冷的地面上。
画安魂咒需要动手,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画出安魂咒?
慕秋焦躁的闭着眼睛大声呼吸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样才能留下他!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突然,慕秋猛地睁开了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安格斯现在的心情非常的好,尽管为了摆脱那个女人的追击耗空了魔力,但是,呵呵……他摸了摸怀中的书,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说不出的阴森。接下去,只要学会了这本书中的秘法,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也不用总是被家族中的同辈人嘲笑无能了。似乎是预见到了自己的美好前景,安格斯脸上的笑容越咧越大......
不对,有危险!安格斯突然间皱起眉头快速回身,只看到了一个眼熟的白色符咒和仍旧躺在地上的慕秋泛着银光的双眸。
白色的符印涌入了安格斯的眉心,他身形晃了晃,便倒在了地上。
形式急速反转,躺在地上的慕秋松了一口气。
既然手指是用精神力来画符的,那么为什么不能直接用意念指引精神力自行划出符咒?刚才慕秋脑中灵光一闪,想出了主意。于是便有了眼前的这一幕。所幸安格斯以为书已经到手,放松了警惕,再加上他的精神力也耗得差不多了,所以慕秋才能轻轻松松地拿下他。
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慕秋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这种昏睡持续不了多久,过一会儿安格斯就该醒来了,到时候还不是一样的结果?不,有可能更惨,安格斯受到了慕秋的反抗,很有可能会再对付她,而按照慕秋现在这种状况,要弄死她,简直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那她,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