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搞成这样啊?”悦然赶紧让雾儿回去取些自制的药膏来。
“他自小儿习武,我又没学过的。”常子乐几分委屈的说道。
“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悦然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常子乐攥了攥拳头道:“我也要像大哥一样习武,明儿我就跟爹说去。”
“算了吧,你还是好好习文吧,恐怕武功还没学完就先累趴了。”
“不会的,我一定会好好学的,然后像大哥那么厉害。到时就不让人欺负三姐,还有家里所有的人。”一双熊猫眼里黑白分明,乌溜溜的眼珠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你三姐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能欺负住我的人还没出生,你还是顾好自己吧。好好考个状元回来光耀门楣,奶奶不就盼着这个呢吗,爹也不会同意你去学什么武的。”
常子乐狡黠一笑道:“不,三姐,这回你错了,爹他会同意的。”
“哦?”
“你知道爹他为什么罚我跪祠堂吗?”
“不是因为你和人打架吗?”
“是也不是,爹他是因为我打输了才罚我的。他说:‘老子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废柴,他老爹今天都被我打的还不了手,一个小不点你都对付不了,也太丢我们常家的脸了,还不痛快给我跪祠堂去。’”
说到此两人相视一笑,雾儿这时扑棱棱的跑了进来,“小姐,药膏拿来了。”
“你来给他好好涂涂吧,”悦然起身理了理衣襟,临走又随手甩了包药粉丢在常子乐身上“下次打不过直接用这个。”
午饭悦然是在自己的卧房吃的,沫儿高兴的不得了,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三个人一起吃的倒也尽兴,尤其是雾儿撑的直接栽倒在椅子上说什么也不动了。按习俗最主要的正餐是晚上那顿,这会儿该忙的都在忙着估计也是各自草草的吃过。
常正凛正在前堂招呼着过来送礼的远亲近戚,常子德不在了,常子乐那张脸目前是见不得人的,只好怡然和孙简帮忙接待。
悦然也没闲着,先是好好慰问了一下自己过去种的药草,想来是自己离开这段时间被沫儿照料的不错,一个个精神饱满的。然后选了些临走前晒好的药材一头钻进药房就不出来了。
每当沉浸在个人感兴趣的事情上,就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雾悦然从药房出来,是因为那门都快被雾儿砸得摇摇欲坠了。
“敲什么敲,要催命啊。”
“小姐呀,你可算是出来了,家宴都快开始了。”雾儿给沫儿打了个眼色,两人不由分说的擒获悦然然后默契的一番雕琢。蓬头垢面的人很快变为端庄高贵的大家闺秀。
天色渐暗,府上的大红灯笼被全部点起,红得一片一片的。珍馐百味被陆陆续续的端上桌,许是气氛不对,悦然觉得这些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反而不如中午沫儿那手艺更能激发她的食欲。
看着空空的原属于常子德的座位,悦然更是觉得食不下咽。怡然也是望着曾经欣然的位子神色间感慨良多。柳芙若招呼着众人品尝特色的菜式,尽力的调节着气氛。老夫人和悦然之间似乎因上次的事彻底撕破了脸,同席而坐却是谁也不理谁,尤其是老夫人一直拉长了脸,不经意看向悦然那边也定要满是不屑的冷哼一声。
不论府上装点的多么温馨祥和,丝毫不影响餐桌上的沉重气氛,各自抱着饭碗静默的吃着,间或有常正凛和柳芙若布菜给老夫人,孙简和怡然偶尔互相照应一下,柳芙若照顾着果然,时而不动声色的给常子乐添菜。至于悦然是没人敢惹的,比较默契的心照不宣,谁也不知道她的口味如何,万一弄巧成拙惹怒了她反而不安生。忽然常正凛筷锋一转,一块醉鸡落入悦然晚里。
“多吃一点儿,你小时候不是最爱吃这个么。”常正凛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用餐其实也没什么底。老夫人又是冷哼一声,其他人也都没有做过多反应,只是心里还是提吊着。
所说的小时候自然是悦然六岁以前,那时候她最爱吃娘亲做的醉鸡,至于长大后的口味常正凛也没有把握,似乎没听她说过喜欢什么或是讨厌什么,因为悦然自那件事以后就避开和众人一起用餐,甚至有一段时间都是自己做东西吃。常正凛还记得悦然六岁以后一共给她夹过两次菜。一次是她还小的时候,结果她当场搁下筷子拂袖而去。另一次是近几年前,结果她当场把碗摔了然后从容不迫的让下人再拿个新的过来。
还好这次悦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还夹起来尝了一口,柳芙若赶忙小心翼翼的把整盘醉鸡都挪到悦然跟前。
“好吃吗?我还没尝过呢,三姐夹一块给我好不好?”常子乐厚颜的把碗伸过去。在场不知道多少人为他捏了把汗,同时心里哀叹一句,这傻孩子没救了。
只是众人眼中找死的小子竟然真撞了大运。悦然回了一句“一般”,悦然看了那张被打的几乎面目全非的猪头脸和执着的伸过来的碗迟疑了一下,终还是夹了一块放进去。
不管刚刚那一幕有多诡异多不可思议,无可否认的是餐桌上的氛围热络了一点。站在一旁的老管家满心的激动,今年说什么也得给二少爷报名参加科考,这么好的运气可不能浪费了啊。
满圆节一过悦然马上回宫,她可没忘了自己那一月之限,再查不出头绪岂不是要白白填命。谁知偏偏又有拖累,皇帝给她安排了个小监工。唐大人说什么也不放心让悦然插手此案,最后好说歹说才同意,条件是必须有一个他家的人监督。可是唐家只唐迟一个独女,总不好把自己的夫人或是姨太太弄到宫里啊,最后派出了九岁的小儿子,别看只有九岁但是天资聪颖很让人放心。
悦然看着眼前这个个头不大的小孩儿,小大人儿一样的站得笔直,绷着的小脸左边还有两道抓伤的痕迹,不太重,额头上缠了一圈纱布不清楚伤得如何,悦然心道:看来常子乐那小子也不是全然被打的,还是有得手的。
“你就是唐小豆?”悦然问道。
小孩儿气鼓鼓的道:“不是唐小豆,是唐霄斗,云霄的霄,北斗星的斗。”
“哦,可是小糖豆啊,你都跟了我大半天了不累吗?”
“不是小糖豆,是唐霄斗,霄斗。”小孩气的大声吼道。
悦然打了个呵欠道:“吼的这么有力气看来是真的不累啊,你不累我可累了,回去睡觉。小糖豆还是唐小豆的,你自便啊。”
悦然转身回屋,唐霄斗就站在她门口装门神,毕竟是女孩子的房间,小小男子汉是不会随便跟进去的。
悦然理了理满桌子的卷宗,继续查阅起各秀女的档案,恨不得从其祖宗十八代中挖出些漏洞来。嗖的一阵风声刮入,悦然抬头,雾儿已经坐在椅上拿起茶杯了。
“没被门口的小鬼发现吧?”悦然继续埋首卷宗。
“切,连个小鬼都躲不过的话那我还混不混了。小姐啊,你要对我有信心。”雾儿晃着手中的茶杯,忽然啪的一声茶杯掉落在地上。
悦然闻声再一抬头就看见原本待在外面的小门神,正站在屋中央满是桀骜的看着雾儿。
悦然放下手中的文卷道:“雾儿你真的不用混了。”
“哼,就知道你有问题,爹说的没错你果然就是害死姐姐的凶手。现在被我当场抓了个现行,你还有什么好说?”小孩儿凝视着悦然眼里是化不开的恨意。
“你抓住什么了就认定我是凶手?”悦然也不急。
小孩儿抬手指着雾儿道:“她,就是你的帮凶,一起害了我姐姐的,否则你干嘛无缘无故藏了个人。”
“放个花脚蛛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两个人联手吗?小看人也是要有个限度地。要想查明真凶让你姐姐死得瞑目,就乖乖的一边儿待着别跟我捣乱,不然我就用我的方法让你乖乖的待着,看在小池塘的面子上不到万不得已我还不想对你出手。”
“大言不惭。”小孩儿说着就要向悦然出手,雾儿哪能容他近悦然的身,小孩儿惊讶的看向雾儿,“怎么可能这么快?你刚刚明明还在那边的。”
“小娃娃功夫底子果然不错,就是还太嫩了点儿。”雾儿戏弄起小孩儿大概是为了挽回先前轻敌丢的面子。
几招下来雾儿明显的占上风,小孩儿还是不依不饶的缠斗。雾儿飞身一跃两指一挑摘了他额头上的纱布然后稳稳的落在了小孩儿的身后道:“还打?”
这时悦然清楚的看到小孩儿额头上的伤痕,那分明就是牙印,想来常子乐也真是被逼急了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小孩儿一手捂着额头一手伸向雾儿,“快还给我。”
“就不给,怎样?”雾儿还故意的把纱布凑近然后猛地一收手让小孩儿扑个空。
“行了,雾儿,先说说你今天有什么发现吧。”悦然出言阻止了这场无聊的追逐。
雾儿甩手把纱布丢给小孩儿然后坐回椅子上道:“嗯,还是有些收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