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平正走在村里的小路上。
“有狗!”宿平忽然想道,可他又发觉有些古怪,此时自己既未见到有狗,也未听见狗叫,如何就会有了这么一个想法。
正思索间,突然从旁边的黄泥墙胚下蹿出一头与自己一般高大的黄狗。
那畜生狗势汹汹,一见宿平便将两只前爪按在地上,左右疯狂地摇晃着牛犊般大小的身体,撕咧的大嘴里正是犬牙交错。只是宿平却一点也听不见往常一般发出的低吼与犬吠声。
“是王癞子家的大狗!”
宿平的胸口仿佛被什么重物锤了一下,震得里头的那颗心脏就像跳了出来一般,凑到自己的耳边咚咚地颤个不停。他平日所见,除了那山间田野偶遇的毒蛇之外,最畏惧的便是村里各家的狗了,而眼前这头凶货,正是他的怕中之怕。
见那恶狗作势就要扑了上来,宿平吓得差点哭出了眼泪,拔腿就要逃跑,却发现两只小腿软软的提不上一丝气力。
这危急的当口,宿平的身边又是突兀地跳出一头活兽,来的也是一般的无声无息。
那活兽刚一出现,宿平也不知怎么地,整个人就平静了下来,眨眼就忘记了所有的恐惧,竟有心思细细地端看起来。
这头不速之兽通体连蹄都是雪白的颜色,只余背脊两侧缀着九色火焰般的图纹,熠熠生辉,煞是好看。特别是那头顶着的金色杈角,平添了一份古老祥和的气韵。
“九色鹿!”宿平欣喜地叫了一声,竟伸出手去摸了摸那九色鹿的背部,只觉得触手一片柔软,温温的很是舒服。那神鹿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回头看着宿平,眼里居然带着一丝笑意。
再说那头恶狗,像是见到了命中的天敌克星,夹着尾巴扭头便逃窜了开去。
那神鹿用头拱了拱宿平的手臂,宿平突地觉察到手中便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琥珀流离的七彩弯弓,腰间也别上了一袋白色尾羽的箭矢。他福临心致般地抽出了一根羽箭,搭在那神弓上面,轻轻一拉便是一记漂亮的满月。
顺着铮光发亮的银色箭头望去。宿平视野所见,那夺路而奔的恶狗却是如何也逃不出他箭心所指的方位。他只觉自己吃吃地笑了一下,那箭矢便似随了他的心意,一头扎向恶狗黄白相间的后臀之上,打得那畜生跳起三丈多高,跌在地上胡乱扑腾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宿平见自己为村里除了一大害,便将那神弓挽了一个弧圈,潇洒地插在身后,轻轻地抚摸着边上神鹿的毛发,那九色鹿似乎也极为开心,不断地将自己的前额蹭向宿平的手臂……
……
这是一个山脚下的村庄,静月的光辉透进窗台洒在一户农家小屋的床头,那里放着一张发黄的画纸。
画纸上面所绘之物中,正有方才的那一头九色鹿,只是那神鹿的旁边站着一个头顶赤冠的男子。此人虽说只见一面侧脸,却是有一股说不尽的威风脱尘之气。那画中的男子弯弓搭箭,也正是方才所见的那张琥珀流离七彩弓,只是箭头所指,却是比王癞子家的大黄狗更要狰狞千倍的不知名凶兽,张牙舞爪地似要跳出画纸,择人而噬。
“宿平……宿平……”床上一个男人的声音唤道。他正轻轻地推开放在自己胸口的一只手臂。男人的旁边躺着一个少年,正是这只手臂的主人。此时不管男人如何动作挣脱,那只手总是能够摸将上来,在自己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地抚摩着。
“九色鹿……九色鹿……”那少年不只手上动作不断,就连口中也是念叨有词。
男人见自己躲避不开,又不想打扰了少年的美梦,终于还是平躺了下来,任由少年去了,只是神色间有些哭笑不得地哀叹:
“这娃是入了魔障了……只是可怜了我这人见人爱的绝世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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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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