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戒空间内,小萝莉卷缩着小小的身躯,紧张的睁开了眼睛,周遭那黑白未分的虚空令她呼吸骤然急促下来,她蹲坐在空间内,双臂抱着膝盖,头深深的埋进膝盖中,身躯瑟瑟发抖着,隐然有着一道呜咽的声音。
“唉!”
脑海内骤然响起一声轻叹,小萝莉身体一颤,旋即疑惑的抬起了头,一双晶莹的眸子游目四顾,然则却是一无所获,没发现期待中的任何身影,她的眼眸不由得略微黯淡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了勇气,怯生生的道:“哥哥,是你在吗?我好害怕——!”
“别怕。”那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再度响起,虽然只有两个字,小萝莉眼眸眨了眨,却是骤然明亮了起来。
短暂的交流就此作罢,神识由纳戒空间内退了出来,回归到了识海,虽说早就以一些小动物试验过了,生灵能够在纳戒空间内生存,但这毕竟是首次将个小女孩儿收摄其中,他还是蛮不放心的,待得用神识观察后,这才松了口气。
这刚松了口气,就听得张子云一声暴喝,只见陈婶,大叔两人骇得面如土色,身子如筛糠般颤抖了起来。
萧禅很不爽了,虽然他对陈婶,大叔这一家子未必有多深厚的感情,但到底是对他蛮不错,要说没有一点的感情的话,那也很是扯淡。
萧禅这个人素来都是恩仇必报,这一点在萧潇和李怜花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不过前者是报恩,后者却是报仇,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了解恩怨!
对他坏的人,他只会是不屑一顾,大不了寻个机会斩草除根就是,而对他好的人,萧禅却是会将这份情谊牢牢记在心里,最终以十倍报之。
当下他看了看骑在骏马上,居高临下的张子云一眼,以他的眼力,轻轻一扫间就将张子云的修为看了个通透。
三品武徒!
仅从真气浑厚程度上来说,后者胜过他十倍以上,但争锋生死之间,可也不是谁修为强就一定能胜的,倒是张子云身旁的黑衣中年令萧禅多看了两眼。
这个人的修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单凭眼力居然看之不透,以神识查探倒是轻而易举,但距离相隔过远,神识却是无法触及了!
但,萧禅断定此人尚未突破六品,而是在七品武师之下!
九品武道内,六品与七品之间是最大的分水岭,其间差距可用天壤之别来形容,这之中真气浑厚程度尚在其次,最为关键之处在于力量性质的差异,一旦修炼者跻身七品行列,真气将会在极短时间内产生一次异变,异变之后的力量跟真气相比已然是似是而非,怎么说呢,品阶远胜于真气,但却还没彻底脱离真气本质。
为了与真气区分开来,武修通常将其称为玄气!
玄气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哪怕是最弱的七品武师都能以一成玄气击溃起码三成以上的真气,而若是更厉害的佼佼者,或是修炼了极为上乘的奥妙法诀,这种对比更将继续拉大,萧禅就曾亲眼目睹过,一位七品上的高手只用了不足一成的玄气击溃了十成真气。
正因为这种巨大差距,修炼者们才一致认同惟有七品上才能算得上强者。
在这聂师傅身上,萧禅并没有感应到玄气的流转。
言归正传,却说张子云瞧得陈婶两人惊骇之色,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冷然道:“看来我猜得没错,你是真的知道点什么了,说!那小丫头在那里?说出来不单饶你不死,更是重重有赏,不说的话——!”
张子云冷笑一声,极为恰当的打住,他清楚很多时候不明切的威胁远远比知道了更为可怕,这种手段他已然用得得心应手,果然陈婶脸色唰的变得惨白,几乎就要软倒在地。
“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就在此时,一只手扶住了她,萧禅看着那张子云,笑了笑:“杀鸡之时沾染了几滴血罢了,何必大惊小怪呢?”
“杀鸡?”张子云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低声笑了片刻,脸色突然一变,指着萧禅冷喝一声:“好,既然是杀鸡,那我今日就来一场杀鸡儆猴的把戏,来啊,给我将这小子手脚都给折了。”
当场就有两个大汉应诺,狞笑扑来,一左一右的朝萧禅双臂抓来,瞧那迅猛的力道,几乎没有人怀疑他们只要轻轻一扯就能将后者那细胳膊细腿全给撕碎了!
萧禅神色却是变都不变,看着张子云依旧微微笑着:“很有趣吗?”话音未落,也不见他如何作势,那两张抓来的大手突然咔嚓一声脆响竟然全部折断,两个大汉仰天狂吼一声,旋即双腿又遭遇重重一击,直接碎裂了腿骨,瘫倒在了地上,抢天呼地!
“放肆!”张子云眼中冷芒一闪,单手一扬,唰的一声,长长的铁鞭哗啦啦狂卷而起,劲气一催就化作了蛟龙毒蛇一般,横空激射过来。
这条长鞭足足有着五米之长,完全是由精铁铸就,小小的圆环一环扣一环,别说是以真气催动了,纵然是随手一挥打在人身上都能轻易将人骨骼打得粉碎,眼下张子云一鞭挥出,尖锐的破风之声,顿时引空而起。
萧禅脊背一弯,探爪朝下一抓,一手抓了一个大汉,两个汉子加起来不下四百斤的重量却轻若无物,如风轮般在面前旋转起来。
砰!
铁鞭巨大的撕裂力量重重地撞击在两个大汉身上,这两个黑虎帮成员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浑身骨骼都在撞击下粉碎,强大的力量如浪涛一般依旧后力十足,顺着他们的肉身就转移到了萧禅身上。
萧禅巍然不动。
此时此刻,他连续数月在瀑布之下承受巨浪冲击的修炼终于见到了成效,铁鞭之上虽有千钧之力,他的身形却更如磐石一般,纹丝不动。
“你找死。”
一击无功,反将自己的两个手下击杀,张子云脸色蓦然一沉,杀意暴涨,冷哼一声,稳坐骏马之上的身形冲天而起,直直飞腾有十米之高,扬鞭而动,身体倏然与长鞭合二为一,银亮的铁鞭抖得笔直,如一柄穿云利剑指着萧禅的头颅,凌空穿刺下来。
“跳那么高,你当耍猴呢。”
萧禅翻了翻白眼,盯着那凌空刺下的铁鞭,神色很是轻松,即便修为远无法与对方相提并论,甚至相差足有十倍以上,但他的战斗意识却并未因重生而消磨,反而因近来神识在灵液中的屡屡滋润,使得战斗意识更为的敏锐起来。
那铁鞭虽有粉碎金石之力,但落到他的眼里却是破绽处处,简直是触目所及,无处不存在破绽,他所要做的就是在这众多的破绽中找最关键的一点,以最微末的力量将其击溃。
体内真气鼓荡,化为一道尖锐的剑气,倏然冲摄而出,气劲延伸如箭攒射至右手食中二指之间。
骈指为剑!
阴煞宗三大绝学之首,玄阴剑指!
一指点杀!萧禅突然涌起一种奇妙之极的感受,心意里流淌着酣畅淋漓的快慰,前世他以第七品灵脉潜质强修玄阴剑指,曾有近二十年的光景每天足足演练三千遍以上,而后忘却剑指口诀,随意而动,心意所至,即是剑指所向,无不随心所欲。
但哪怕是最为巅峰之时,自问也没有此刻的锋芒。
这一指点出已然是真正化为了剑!
神剑!
锋芒毕露,锐不可挡!而在锋锐无匹的剑气内,更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灵动气息,充溢着令人心惊的灵性变化。
“我服食了灵液,经过这段时日的淬炼,灵性力量已经逐渐融入真气了……。”
萧禅了然。
张子云脸色狂变,大感不妙,这一指内蕴含的力量虽弱,但那股锋锐的意志却是萧杀如剑,一触之下,铁鞭哗啦啦狂响,竟然连抵挡一刹那都不行,顿然崩溃开来。
聂师傅也是脸色凝重,泛起惊疑不定之色。
“这一指……。”众人之内,一位穿着宽袍青衣,形容古板,仿佛一个老学究模样的老人沉吟着,缓缓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不对,应该说这一剑,就算是老夫抵挡起来,恐怕都要费一些力气。”
“这小子的真气也甚为诡异,似乎比玄气都要更俱灵性变化。”老人很是费解的摇着头,手掌按在额头上,隐隐有着一道黄芒闪动。
这是玄气的波动,但却无人察知。
而此时那抖得笔直的铁鞭在空中崩溃起来,萧禅五指连连弹动,一缕缕尖锐的气息在指间盖上浮现,吞吐不定,但却是引而不发,如密接的蛛网缠绕着那条长长的铁鞭,升腾而起。
绕指柔剑!
上一辈子萧禅自知天赋有限,七品灵脉说起来不算差,但肯定也不算好!天赋上佳之辈,奇才精绝,即便兼修诸般武道,也有尽数大乘的可能,但一个天赋就比庸才稍微好那么一点的人若是也妄图兼修诸般武道,这不是好高骛远,这是蠢货!
萧禅当然不是蠢货,因此上辈子他将玄阴剑指练了近二十年,已然抵达出神入化之境,纵然是阴煞宗内少数几个老古董在这门武道的造诣上也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不过这不代表他不懂其它武道,事实上他还懂得两门功法的,一是师傅萧潇的绕指柔剑,二是师姐素天心的千幻万劫丝!
只是懂归懂,并不代表他能领悟其中精深部分,而实际上呢,也的确是如此,别说领悟其精奥了,真的施展出来,怕是谁都能瞧出其中的生涩之感。
可方才看见了那铁鞭崩溃的趋势,萧禅心中一动,随即这绕指柔剑竟自然而然的就用出来了,不单很熟练,他还发现随着每一道柔绵的剑势倾吐,心意里就多了一分的领悟。
待得这剑势演练一遍后,他已然觉得对这绕指柔剑的领悟不下于玄阴剑指了!
这是很荒谬的感受,但在萧禅此刻的心里却深信不疑,而后指间一吐,五道剑气在指掌间升腾而起,哗啦啦狂响之中,那铁鞭蓦然一转,竟斜划而上反击在其中段部位,而后啪啪啪连响,待得声音落下时,整条精铁铸就的铁鞭已然化成了一段又一段。
张子云身形踉跄倒退,手掌横空一拍,一道劲风鼓动下好不容易才落地站稳,脸色蓦然阴沉下来。
“我说这位爷啊,你这是耍猴呢,耍猴呢,还是耍猴呢,求求你告诉我什么叫做杀鸡儆猴吧。”
“牙尖嘴利的小王八羔子!”
“见笑,可比不得你那猴戏精彩啊。”
“混帐!”
“少爷何必跟他逞这口舌之利?”聂师傅摆了摆手,阻住了暴怒的张子云,森然一笑:“乡下小儿,想不到也通晓武道,倒是有趣,可惜却不懂礼数,不识教养,就让老夫来替你爹娘教训教训你吧!”
说话之间,聂师傅朝前一跨,仿若移形换位,身形如风飘,右手一掌按出,一道漆黑如墨的气息缠绕指掌之间,他的一双肉掌上就在这刹那之际,弥散开炙热无比的气息。
这气息真若火山喷发,滚烫如岩浆烈焰,饶是相隔数米之远,这一掌按下,萧禅竟觉得身旁的空气都在一刹那间引爆,汹汹燃烧起来。
“炼铁手!接不得,接不得哟!”
一个悠然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面前清光一闪,一个古板老者将那宽袍大袖一挥,黄芒迎风而动化为一道匹练,轰然一声巨响,那聂师傅整个人倒飞了出去,身子一撞砸到了后面的枣红大马上,那马长啸一声,随后直接四分五裂,化为了一团血肉。
“唉!可惜了一匹好马!”古板老者叹了口气。
萧禅摸了摸鼻子,脸上带着一抹古怪之色:“您老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你以为老夫想出手吗?”古板老人,吴学究翻了个白眼。
“玄气!七品上高手!”此时,张子云面色狂变,那聂师傅踉跄着站起,又吐了一口血,浑身犹在颤抖着,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异变突起,众人尽皆失了颜色。
惟有吴学究依旧风清云淡,袍袖悠悠而动。
“留下一千两白银和炼铁手心法,然后,不想死的话,有多远就给老夫滚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