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从长途汽车站出来,江渡云才发现自己连坐出租车的钱都不够。因为平时在岛上上班根本花不了什么钱,所以她身上也没有带大钞的习惯。
不过那又怎样?坐不了出租车,大不了坐公交车,反正她是一定要找那家伙问个明白的!
用所剩无几的零钞坐上了去晴空山庄的公车。一上车,她就开始拨电话。
———哼,居然还是关机!
江渡云一咬牙,又按下另一串数字。
她就不相信,那家伙会把家里的电话线也一起拔掉!
嘟———(快接)嘟———(快点接电话)嘟———(怎么还不接)嘟———(真该炒了李婶的!)嘟———(……不会是没人吧?)嗒。
“你好,哪位?”
江渡云第一次发现,原来听到李婶的声音也会觉得如此高兴。
“喂,李婶吗?麻烦你,我想找阳关彻听电话。”
李婶沉默片刻,“江小姐吗?少爷不在……晓竺小姐也不在。”
不在?真的假的?
还有,李婶的记忆有这么好?居然一下子就听出她是江渡云?!
她忍不住冷笑,“我不相信他们不在!”她迟了这么久才追过来,现在还坐着慢吞吞的公交车,那两个人会在她后面?她真相信才见鬼了!“李婶,麻烦你转告阳关彻,我正在去晴空山庄的路上,他知道我江渡云是什么性格的人,你让他想想,是不是可能躲我一辈子!”江渡云气得连礼貌也维持不下去了。她转过头,瞪大眼睛盯着车窗外,努力让眼睛不要眨,因为这一眨,有什么东西便可能再也关不住,会一直一直往下掉了……
手机忽然振动起来。江渡云擦了擦眼睛,看向手机屏,却意外发现这号码如此熟悉……分明就是晴空山庄的电话号码嘛———
“喂?”她忙不迭地接起。
是阳关彻。
“你还是跟过来了……”他像是在叹息。
江渡云倔强地咬着嘴唇,等他继续往下说。
“原本我想自己解决的,不过你既然来了……”阳关彻的声音变得平静,“我等你过来。”
江渡云完全傻了。
在晴空山庄的大门口站了好久,江渡云一直在整理情绪。还有,她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是那么有勇气,因为她真的不知道,阳关彻到底会对她说什么……
不断地深呼吸着,直到确定自己准备好,江渡云正准备打电话让山庄里的人给自己开门,一抬头,却发现蜿蜒而上的公路上,有人慢慢地走下来。
冬日难得的阳光下,身着高领毛衣的阳关彻显得分外冷峻,而他出色的五官将这种冷峻更鲜明地衬托出来,让人难以逼视———
江渡云没想到他会亲自走出来,她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他走近。
阳关彻站在山庄大门之内,与江渡云忐忑的目光对视片刻,忽然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然后调转目光看着保安,淡淡道:“请她进来吧。”
保安立刻放行。江渡云笔直向阳关彻走过去,离他三步远的距离,又停下,忍不住带着委屈地冷讽:“怎么这种表情?不想见到我?”
阳关彻静静看着她,忽然轻轻笑起来,带点无可奈何的样子,“怎么会呢……”在笑的同时,他也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江渡云的手。
江渡云的表情立刻就呆了,她茫然不知所措地任阳关彻拉起她的手,往山庄里走。
阳关彻的表现确实出乎江渡云的预料,不过是出乎她预料的好。老实说,她以为自己这次又会被赶走呢,虽然她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发出了什么事……
“阳关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突然丢下我跑回来?还有晓竺……你为什么会打她?”她忍不住急急追问。
阳关彻沉默了片刻,转头苦笑,“对不起,因为今天早上的事太过突然,我的脑子一下子没能转过来……让你担心了吧,很抱歉。”
什么?只是这样啊……江渡云大大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他想分手呢……
看来阳关彻的突然离开,并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可到底什么事让阳关彻如此反常?“是……因为晓竺吗?”她只能如此猜测。
“对,”顿了一下,阳关彻回答,“是因为晓竺。”
啊?难道晓竺真的很反对?“她闹得很厉害吗?”
阳关彻突然握紧了江渡云的手,渡云皱了皱眉头,正当她留意阳关彻的这个小动作时,才发现阳关彻的脚步已经停了下来。
她愕然抬头。
阳关彻的表情很严肃。
“今天我一起床,就发现晓竺站在我床头。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哥,你把杜杜让给我吧’。”
什么意思?江渡云的脑筋打结。
阳关彻吸了一口气,咬咬牙,道:“她说她喜欢你!”
“……喜欢我……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不明白……她也挺喜欢晓竺的啊。
阳关彻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跟我一样的喜欢,你说有没有问题?”
江渡云望着他,把他的话在脑子里重新组织了一遍,然后脸色突然变白。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咧嘴扯出一丝僵笑,“你开玩笑吧……要不,就是晓竺跟你开玩笑……”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阳关彻一而再、再而三地拿那种奇异的眼光看她了……
“我也希望她是在开我的玩笑,但事实上,我打了她一巴掌。你知道吗,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打她。”
江渡云呆呆地收回目光,垂下眼,然后猛地收回手,背在身后。
她再次抬头,紧迫阳关彻,“我懂了……你今天一大早就拉着况晓竺逃跑,是不是觉得那是我的错?”
阳关彻叹了口气,很沉痛地闭上眼睛,“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面对你而已……”
“王八蛋!”江渡云才听不进他的这些借口,想起从昨天到现在的担惊受怕,想起这一路上的心酸委屈,眼圈立刻就红了,“不知道如何面前我?骗鬼去吧!”退后一步,“明明是晓竺她、她……的原因,你垮着一张脸给我看做什么?拉着晓竺像逃命一样,一句解释没有……”再退一步,“关机不接我电话,打来山庄居然骗我说不在家……”愤而转身,“是我倒了八辈子的霉!我江渡云就是一个超级大傻瓜!”才会遇上这么一对自私自利的兄妹!
阳关彻一把拉住她,奈何江渡云憋了一天的怒火此刻到达最高峰,根本不想理这人———“你放开我!放手,听见没有?”
阳关彻从背后抱住她,一脸痛苦,“杜杜!我能怎么样呢?那是我妹妹啊!她叫我把你让给她,如果是弟弟,我还能发怒打他一顿,可、可这种情况,叫我怎么办才好?”
阳关彻压抑而嘶哑的声音总算让江渡云稍稍平静了点,她也不回头,咬着嘴唇,一字字道:“那你让,还是不让呢?”
“……你是女生,她也是女生,怎么让嘛……”
“如果可以让呢?”
阳关彻呆了呆,被江渡云挣开,面对着江渡云晶晶亮的眸子,哑言了。
挥开他的双手,江渡云失望至极地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如果她不是你妹妹,而是兄弟,恐怕就可以让了吧。”
真是兄妹情深啊!
“……不。”
阳关彻看着她,目光由迷茫变成坚定,嘴角却是苦涩的笑,“杜杜,你对你自己太没信心,对我也太没信心了。你忘了让我发烧的那一个晚上了吗?等在你家门外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清楚,我对你……是再也不可能放手了。”
江渡云微微启嘴,模样有些呆呆的,好半天,才想起要脸红。阳关彻温柔地看着她,将她鬓前乱翘的短发平了平,叹着气道:“我不是想躲你,我只是没找到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因为我知道,晓竺的个性看似软弱,但对某些东西,却非常坚持和执着。杜杜,我不知道你会如何看待晓竺,可……”
“白痴,我才不会拿异样的眼光看她!”江渡云打断他,知道阳关彻担心的是什么,“而且,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根本不明白自己所谓的喜欢到底是什么,让我去跟她谈谈,我想,我才是最有资格跟她一起解开心结的那个人。”
阳关彻看了她好久,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那你去吧。晓竺就在她屋里,早上回来以后,她就没出过睡房一步。”老实说,他除了担心妹妹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同样也担心她的身体。
江渡云忽然狡黠地一笑,“你不怕我被晓竺打动,把你给抛弃了啊?”
阳关彻一呆,啼笑皆非,“胡扯什么!”
江渡云吐吐舌头,倒退着一步步向别墅方向走去,然后回头,丢下阳关彻跑起来。
“……杜杜!”阳关彻看着面前女孩子纤细的背影,还是有些不安,“你没问题吧?”不会在晓竺面前就心软了吧?说起来,平时江渡云都是更袒护晓竺的……
江渡云在前面哈哈地笑,挥挥手,忽然,她又转身,笑盈盈的,“阳关彻,我很高兴,你什么东西都可以让给晓竺,除了……我。”说完,不等阳关彻回过神来,她就转头,加快了脚步。
轻轻推开那扇门,屋里洒满一室阳光,阳台前,白色的羽纱被轻风吹拂着,漾出别样温柔的幅度,轻抚着小女生精致的面孔,而小女生似无所觉,目光沉静,抱着双膝坐在地毯上。
眼前油画一般的景致落入江渡云的眼中,令她忍不住眨了眨眼,迟疑片刻,那声“晓竺”终是哽在喉里,吐不出来。
况晓竺缓缓抬起眼来,望着江渡云,无视江渡云的尴尬,微笑,“你来啦?”
———刚才还跟阳关彻说,没有问题,她能处理,现在倒好,一看到况晓竺,原本的胆子也不知跑哪去了……江渡云暗骂自己,脸上却扯出笑容,走了进去,“嗨,你在晒太阳啊?”切,好烂的开场白……
况晓竺笑笑,眼睛一直不离江渡云的脸上,拍拍面前的地毯,“过来坐啊。”
江渡云耸耸肩,依言走过去坐下。她来可是有任务的,怎么能被一个小女生吓倒?
虽然这个小女生此刻一点也不像十三岁。
江渡云伸展双腿,身子后仰,微微偏头,“我听你哥说,你都没吃午饭,小孩子不吃饭长不大的喔。”
况晓竺的笑容淡去,“我哥就告诉你我没吃饭吗?应当还有别的吧?”
“晓竺……”
“杜杜,我知道什么是GL了。”
江渡云哑言,她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脸上飞起一朵红云,“晓竺……”
“杜杜,你知道那一次,我为什么被那三个女生打以及我恨过你的事吗?”
况晓竺的表情一下子转变,看见江渡云惊讶的神色后,她又笑笑,“其实那次不是单纯的校园暴力———我是主动挑起来的,是我跟她们打架,只不过我一个人根本不是对手,结果变成单方挨打而已。”
江渡云皱起眉,“……为什么?”
况晓竺还是在笑,那笑容却有些缥缈,“因为她们骂你,呵呵,只是因为她们骂了你一句……我从没打过架,也从没想过有胆子冲别人挥拳头,那是第一次。”
江渡云咬着下唇,原本的笃定,现在却变得不那么确定了。
“那天,也是我第一次隐隐约约地觉得,你不仅仅是朋友……杜杜,在你突然决定离开重庆的时候,我确实从心底怨恨过你,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当哥问我你到底是谁的时候,我会回答不知道了吧?可你很快就报复了我,也报复了我哥。”说到这里,她轻轻一叹,带着她那个年纪不应当有的伤感,“于是我只好赌一次,赌我哥对你……不会那么认真,结果我输了,他立刻就飞奔去了长寿,而你,明明那么久都不肯打一个电话给我的,哥一到,你就打了电话给我……”
江渡云闭了闭眼。许多不明白的事,况晓竺过往那些奇怪的话,现在,都有了解释。
如果跟她说,这只是每一个小孩子都会经历的青春期,对自己感情的一种迷茫,应当就能拒绝这一份纯真却无法承受的感情了吧?可是这样说的话,她连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杜杜,我明明比哥先认识你的,我甚至比他先喜欢你,哥却跟我说,你绝对不可能接受我,是吗?杜杜,你是不是绝对无法接受我?甚至我改掉胆小怕事的个性,学着变得勇敢坚强之后,还是不可以?”说到后来,况晓竺的声音已忍不住开始提高,她爬到江渡云面前,黑曜似的眼眸闪出激烈的光,本就苍白的瓜子脸更是白得透明。
江渡云忽然睁开双眼,注视着靠近的况晓竺,片刻后,露出温柔的笑意,“晓竺,”她坐起来,双手拉住况晓竺的手,反倒是况晓竺被吓得愣了一愣,“其实,在认识你之前,我就先认识你哥哥了,不过感情这东西没有先来后到,而且会轻易受外界事物所影响的,也不是真正的感情了,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的,对不对?”
况晓竺凄楚地连连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是我,为什么非得是我哥?你明明最疼我的啊……”
江渡云无声低叹,轻轻拥她入怀,“现在也一样,我最疼的人,仍然是你。可是这种喜欢跟对你哥的那种喜欢不一样,晓竺,我离开重庆,不是报复,而是因为你哥哥一个冰冷的眼神,就可以让我的心很痛很痛。我们分开了那么久,却一直没有忘记他,甚至每天都在想他。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那种怨,也不可能会那样轻易原谅,你懂吗?”
况晓竺的身子还是很僵硬,“……也就是说,我哥他说对了,你永远不可能接受我的,对吗?”
知道这个回答对于况晓竺来说,可能会很残忍,却不能不说。狠狠心,江渡云咬牙轻声道:“……对。”
怀里的身躯一下子虚软,江渡云抱着况晓竺,担心地低唤:“晓竺……”
“……杜杜,早知如此,你就不该对我这么好……”颤抖的声音让江渡云以为她在哭,可晓竺抬起的脸上并没有泪痕,只有非常悲伤的表情。
“我一直记得第一次看见你时的样子,真的好漂亮啊……会发光的眼睛,完全无所畏惧的表情,闭上眼就能看见……那是第一次,除了哥以外,有人把我护在背后。”况晓竺推开了江渡云,“虽然不应当忘记别人的恩情,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会把那一幕慢慢淡忘的。”
“晓竺?”江渡云有些不明白,又有些担心地喊。
况晓竺慢慢站起身来,走开两步,“你的‘最心疼’,还是给我哥吧。不是绝对唯一的感情,我不要。”况晓竺的目光里带着坚定,然后她笑了,“别这么看我,也许我现在做不到完全心无芥蒂,但总有一天,当我看见你和哥哥站在一起时,我能献上最真心诚意的祝福。”
江渡云呆了一会儿,总算是明白况晓竺的意思。她同样站起身来,望着面前只到她胸口高度的小女生,却觉得面前这个,已不是她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况晓竺了。
或者,在她离开的那段时间———甚至更早,况晓竺就在悄悄地蜕变、成长,她却一直没有意识到。
就在她深深打量况晓竺的时候,晓竺转过脸去,“……突然觉得肚子饿了,去楼下看看有什么可吃的……”况晓竺一边自语自言,一边向门口走去。
“晓竺。”江渡云叫住了她,有些忐忑。
“怎么?”况晓竺没有回头。
“无论如何,我希望,我仍然能够被你信任……”江渡云有些含糊地说,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想表达什么。
“……当然。”奇怪的是,况晓竺却似乎明白。她回头,看了江渡云一会儿,嫣然一笑,“一直。”
在况晓竺跨出房门的时候,阳关彻恰好也走进来,晓竺的身子顿了顿,江渡云清楚叫见她听了一声“哥”。望着妹妹静静穿过走廊的背影,阳关彻转脸,望着屋里的江渡云,慢慢绽出一个微笑。
尽管仍然有所遗憾,但这样的结局……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尾声
江渡云有个习惯跟别人不太一样……那就是过生日的时候,她许愿,再不敢随随便便地胡乱说话,就算是朋友过生日切生日蛋糕时,她也是紧闭双眼,在心里把“心想事成,身体健身,全家平安”翻来覆去地念。被老天爷戏弄的事这辈子经历一次就好,多来两次肯定会心脏出问题……
“嘿!你嘴里念念有词的在干什么?还不快吹蜡烛?”
听到未婚夫语带嘲笑的声音,江渡云猛地睁眼,却被眼前骤然放大的脸孔吓住,合十的双手往上一抬……结果正中阳关彻那张漂亮的脸。
“……你干什么?”呆了片刻后,阳关彻有点恼羞成怒,特别是当着旁边诸多亲朋好友的面,更是有些下不了台。
“没有没有!”江渡云一边瞪旁边看笑话的人,一边给未婚夫赔笑,“我一个不小心而已……抱歉抱歉哦!”
阳关彻当然也不可能就真的生气,他揉着下巴,小声抱怨:“总是这样毛手毛脚的,像男生似的……”要真是男生也还罢了,他直接休掉这个男人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恼也不是爱也不是。
呵呵呵呵,江渡云傻笑,调转目光,恰好对上已女大十八变的况晓竺。她站在人群外,看着她和阳关彻,一脸似笑非笑。
够了够了,目前她就已经很幸福了,许不许愿也没关系,人要是太过贪心也不好啊,会遭天谴的……
只希望,今后每一年的今天,都像此时此刻这样幸福……
她微笑,深吸一口气,朋友们哄叫着围上来,一起吹熄了蜡烛。
第二天。
江渡云连滚带爬地跌进盥洗室,半分钟后,里面响起惨烈的叫声。
果然太贪心是会遭天谴的,可是,她不过是想了一想“今后每一年的今天都像此时此刻这样幸福”而已,也算许愿,也算贪心吗?
好吧,就算是贪心,可是———
“我不要当男人啊啊啊啊啊———”
老天爷这次也未免将她,哦不,现在是“他”了———耍得太过分了点吧?
二十八岁的江渡云,欲哭无泪地迎来了她/他生日的第一个早晨。
也许,新的故事,会另外开始。
—全文完—
后记
一直在想要不要补这个后记,其实只是想说说,关于况晓竺“喜欢”江渡云这个问题。
不知大家有没有类似经历,在小的时候,特别特别喜欢甚至崇拜一个人,一看见这个人就会很开心,脸热心跳,然后偷偷烦恼:我会不会是喜欢上这个人了?
懵懵懂懂的感情,不想对任何人说起,也许会记在日记里,把关于这个人的点点滴滴全记下来,边写边脸红,心里会很开心很开心……
其实等我们长大之后,回过头来看,那种喜欢,未必就是“爱情”。要是拿给青少年心理专家一分析,无非是年纪太小无法分辨自己的感情啦,移情作用什么的。他们说的可能是事实,但我以为,不一定非要将那些感情冠上如此冷漠的专业术语,毕竟我们都纯真过。
况晓竺的情况,应当也差不多。冷静分析的话,无非是一个胆小懦弱温室里长大的小女孩,十来年的生命里,除了相依为命的哥哥,从来没有感受过另一种感情———友情。突然有一天,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带着她完全没有的特质,如此生动地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看到了更多的世界……她心甘情愿甚至是满怀心喜地接受了江渡云带来的一切,然后慢慢误会了自己对江渡云的感情。她以为这种喜欢,跟哥哥对江渡云,或是江渡云对哥哥的喜欢一样……直到江渡云告诉她,这两种感情,不一样。
其实是不是真的不一样,江渡云在跟况晓竺的一席话后,她自己也不敢保证。
她只是尽量地不让自己伤害到况晓竺,可惜伤害始终在所难免。
在成人的眼里,况晓竺的感情,要么可笑,要么可耻。
但我在写《天降横爱》的时候,并不是想写可笑或可耻的感情,只是单单想写一个小女孩,纯纯的感情而已。
无论你喜欢不喜欢况晓竺,只希望你不要讨厌她。
也许你还记得,自己坐在课间的教室里,在阳光下,托着腮,想念一个人并脸红微笑的样子。
况晓竺跟我们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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