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招呼下收藏,呵呵)“喂,你是夏媛吧,我是你父亲啊,还好吗?”一句苍老的颤音回旋在静寂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夏媛忽感一震眩晕,她虽然多年不曾见过父亲,但他的声音却依然留在记忆深处。没错,声音中含着特有的磁性,只是岁月的变迁增添了苍老的成分。
沉默,隔着话筒的两人均陷入沉默之中,夏媛不知是自己的梦幻还是可怕的现实,她攥着话筒一言不发。许是线路不好的缘故,屋子里现出可怕的沙沙声,这种噪音填补了沉默带来的恐惧。
“小媛,你在听吗?我明天就到星海,见一面吧,我在老房子附近的海边等你。”声音有些犹豫像是祈求什么。夏媛预感老父亲一定有事找自己,才忽然从地缝里冒出来认她这个被抛弃多年的女儿。想到她们母女俩早年的悲惨生活,夏媛不由火从心起气愤道:“不要见面了吧,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也请让我和我妈安静,别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夏媛说完这话,泪水夺眶而出,对小时候困苦生活的记忆闸门顷刻打开,悲戚让她难以控制伤心的情绪,对着话筒一顿喊叫后,倚在办公桌的边角哭泣起来。
“喂,喂,小媛,我明天就去星海了,把你弟弟也带去……”声音苍老而焦急,在屋里中无力的环绕。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又是一阵电话铃响,夏媛才从悲戚中缓过神来,她一看是内线电话,料想是何书记打来的,于是调整一下情绪,将流到嘴角的泪水擦干,眯起微肿的双眼应道:“好啊,有什么指示吗,我恭候着呢。”
对于自己情绪变化之快,夏媛自己都感到惊讶,她很庆幸没有人在场,不然会对她善变的嘴脸嗤之以鼻。望着办公桌上曾流淌父亲苍老声音的话筒,她有些战栗、自责,毕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有割舍不断的血缘。
“媛,今晚我要接待香港的客人,不能看你了,对不起,别生气,改天我补偿,你跟我说的事如果着急,就明天和我电话里说吧。”何书记一反常态地叫起夏媛的小名,柔情似水地跟美人解释。
用手揉揉微肿的眼泡,如释重负的夏媛坐在椅子上,刚才的一场意外让她对晚上的约会很打怵,一旦让何书记看出表情异样,不知要费多少口舌解释。如今何书记主动提出取消约会,还一个劲的道歉,夏媛在高兴的同时故意拿出一副心口不一的腔调道:“好吧,咱俩的事你说了算,我只有听喝的份了,哈哈,人家想你呦,我挂电话了,不理你。”
何书记无奈地撂下电话,美人的不满是对他情感的热烈,他神采飞扬地对着来接他的秘书道:“我们走吧,早点到宾馆也显得我们主动些,酒宴的事都安排了吗,王市长那边的情况如何?”
当秘书告知王市长还在从省城赶回星海的路上,何书记不禁涌现一丝得意,他不想让王市长单独接触香港客商兰奇先生,因为这个兰奇先生在澳门也有产业,是一位实力雄厚的实业家,这次来星海的目的是考察经营环境,他要从兰奇先生的手里抠出一笔资金,留作备用,为以后有合适的项目投资,或者美人夏媛有什么项目,他也好向美人显示能力……
抠出资金留作备用,这是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何书记决定采取感情攻势,主打亲情牌!
何书记到宾馆的时候,还不到晚上六点半,离会见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大堂经理一路小跑地将何书记到达宾馆的消息,通知给兰奇先生。
正在客房看电视节目的兰奇先生,听说星海市委领导提前来访,惊讶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边走边系领带在楼梯上喊道:“贵方真够热情的,百忙之中竟提前到达,不胜感激呀。”
何书记拿出惯用的拉拢人的手法,抓住兰奇的双手一顿摇晃,末了笑道:“欢迎来星海做客,见面就是缘分,难得,难得啊。”
何书记本来就是笑面,加上他的热情,整个脸盘如一尊如来佛,看得兰奇先生心花怒放,他做生意讲究的是眼缘,见何书记颇对他的眼缘,顿觉自己在星海一定能大展拳脚,于是他眉开眼笑对何书记道:“做生意讲求缘分啦,我们有缘分能做好啦,我决定投资啦,具体的项目再商量啦……
凭着先入为主的亲情牌,何书记很快与兰奇先生打的火热,等王天一市长风尘仆仆从省城赶到宾馆时,兰奇先生已经和何书记称兄道弟,打得火热。
第二天一上班,夏媛就神不守舍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她想躲开父亲的纠缠,但却担心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忐忑不安的她拿不准去不去海边见父亲。昨天她去看母亲,发觉母亲愈加瘦削,眼神也大不如从前,精力更是锐减,有风烛残年的凄凉感。
好几次,夏媛都想对母亲提起父亲来电话的事,但她怕引起母亲的伤感,加速母亲的衰老,最后还是将话头咽了回去。她要独自承担伤感与压力,不想扰乱母亲宁静的生活。
一直到午间下班,夏媛才姗姗地走出市委大院,悄然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小时候经常来的海边。
太阳被一大片乌云遮住,天空有些阴暗,冷风也丝丝地吹拂着夏媛纤细的身子骨,她在礁石间不停地转悠,以掩饰她紧张的心绪。
“小媛,你来了。”话音和昨天电话听筒里几乎一样,只是愈加苍老,甚至有些悲凉。
夏媛转身,见一位瘦削不堪的老人,佝偻着原本高大的身躯,站在她的身后,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她。
“这是父亲吗?是那个在舞台上风光无限的父亲吗?是让母亲思念伤心了几乎一辈子的英俊男人吗?夏媛似乎产生一种错觉,四下逡巡一番,除了不远处有一位英俊的年轻人外,并无其他老人。
呆滞地望着变化巨大的老人,夏媛努力从他的眉眼之间找寻她记忆中英俊的父亲形象,鼻梁依旧挺直,嘴角还是很有型……夏媛承认她的美貌承继父亲的基因。
“你找我有什么事?快点说吧。”心里温软的夏媛,拿出一副凛然的姿态,斜睨着老人问道。她此时最想做的就是尽快逃离,因为一旦心软抵不过伪装的凛然,她就会为母亲及她带来不可预料的麻烦。
老人听了夏媛的问话,立刻从枯萎的眼神里冒出一丝光亮,维诺地点头道:“小媛,我是有事找你,我喊你弟弟来,见他一面吧。”
老人说完,朝着躲在礁石后面的年轻男孩大喊道:“夏军,快过来,见见你姐姐!”
年轻人的身手极其凌厉,转眼工夫就来到夏媛的面前。
小伙子很英俊,也很高大,足有一米八的身高,眉眼很像夏媛,也是棱角分明,脸庞清秀。
小伙子的先是欣喜地叫了一声“姐姐”,见夏媛盯着他疑惑重重地看,忙羞涩地低头斜眼偷看夏媛。
“这究竟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有一个弟弟?不是开玩笑吧?”夏媛对从天而降的弟弟感到猝然,她似乎预感这次会面绝不是简单的认亲,父亲为何在这当口来星海找她?夏媛茫然地望着波涛汹涌的海水,气愤地质问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