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不知为什么,纱绫忽然想起了夜阑。她把这个交换生的事情告诉了巫谢,然而对方却立刻下结论道:“此人很有可能就是露宗派来的。”
“将乐也这么说过,可是我觉得她……”
“叶将乐也来了?”巫谢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
纱绫皱眉:“难道不是符闻让他来的?”
“不是……”巫谢无意识地用指尖叩击着桌面,“舒远本来想让他过来,他说有私事便回避了。舒远还有别的事要做,也不能总是围着你一人……所以才派一个原先不认识的人过来。”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连他也……”纱绫拖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既然如此,叶将乐也是不可信的了。”巫谢叹了口气,语调却是淡淡的,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纱绫咬了咬嘴唇,半晌才缓缓说道:“其实我……也没有把真相全部说出来。”
“你现在愿意说了?”巫谢挑起眉毛,“你怎么确定我就是值得相信的呢?”
“就算不信又怎样?”纱绫冷哼一声,“反正对于我来说,你们这些人到底怎么样,其实与我无关。你以为我追求的是什么呢?报仇吗?”
“真是……突然说出这种话来,是为了颠覆以前的形象吗……”巫谢嘲讽道。
纱绫摇头说:“等你听完就知道了。以前我一直自称顾纱绫,因为这确是是我的名字……而非什么假名。”
于是她说出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和经历,并总结道:“以前我还希望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现在……只要能让我回去我便满足了。真相与我何干……”
“就算观家与你无关,议会与你无关,我也与你无关,那么……纪先生呢?你对得起他吗?当初你来帝都,到底是为了什么?”巫谢问得毫不留情。
纱绫一震,扭头强笑道:“与我的家人相比,他并不重要……即使他对我亦有教养之恩,但若是我真的无法得知当年之事,便也不会强求。这个世界,我说了,与我无关。”
“你在犹豫。”巫谢直白地指出,“你放不下。纪先生去世时发生的事情,舒远对我说了。你现在还在自责,所以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你只是在害怕罢了……你觉得自己形单影只,力量微薄,而现在又毫无进展。不过没关系,大家都是棋子,在达到权利的顶峰之前,只能被差遣和玩弄。你总是觉得自己是最可怜的那个,可别人何尝不是如此呢?”
纱绫被他这么一说,忽然沉不住气。眼眶微微湿润起来,她恼怒地搁下杯子,过了一会儿,又道:“也罢……走一步算一步吧。”
“现在说起来倒也没什么用了,但之前我就觉得,你和观东仪,其实并不一样。虽然你看上去也什么都不懂,但到底性格外向,与她那种大门不出的世家小姐,是不一样的。所以我说……”他的语气松了松,“当时就告诉你,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
纱绫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道:“丰收节那天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历?”
“她可能是宫里的人,那串钥匙上,有宫廷的图样。我查了查露宗的登记册,但当天并没有安排她的任务,可能是宫里的人让她来的。那串钥匙似乎是王子那边的,可光凭这些也不能怀疑。”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巫谢顿了顿才轻声说:“她那天见过你,所以不能留。”
“嗯。”纱绫知道自己不好说什么,便默默点头。她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一道漩涡,在这股激流之中,生命这种东西,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值钱。此刻她冷眼旁观,可下一秒说不定就成了亡魂。
“这样吧。”巫谢站起来,打量着房间,一边问,“叶将乐有没有问过你之后的安排?”
“问了,我告诉他周末会去医院参观。”
“那么你争取换一个时间再去。至于你的那位同学,暂且不好说。但一定不要把你的地址告诉她。”
“我知道了。”纱绫也站起来,“不过,你能不能帮我再布置些寻踪粉?说不定能查出点什么。”
“这倒没问题。但是,你倒是提醒了我。你画那些魔法阵,是为了做什么?”
“寻、寻踪术呀!”
巫谢苦笑一声:“不,我是说桌上的那个微缩魔法阵。寻踪术并没有这么复杂的图案。”
“那个……”纱绫避开对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说,“是促进做梦的……之前你说,我可以在梦中看到往事,所以我就……”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倒不必这么紧张。不过,你现在居然还好好地活着,倒真是一件让人庆幸的事。不知道该不该表扬你,这种魔法虽然操作简单,然而对精神能力的要求却也不低,难为你刚刚入门,倒也没有出错……”
“是的!”纱绫轻轻击掌,“非但没有出错,实际上,我梦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