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觉得自个儿这段时间似乎着了魔或是被鬼附身,晚上失眠,白天上班脑袋晕沉走神,一次烤盘掉落地上咣当作响,她竟然不自知,看得一旁的迪恩直摇头。“曹,你应该休个假,好好放松一下身心。”迪恩好心建议道。苏菲回过神,木然地拾起烤盘,我这是怎么啦,魂不守舍的,难道真的是看不得他和她在自己面前亲昵温存吗?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自己是希望他两走在一起的,而这更是自己一手安排促成,怎么可能看不得他们的幸福呢,一定是其它什么原因,或许真是更年期提前了,可自己不到四十岁啊。
虽然苏菲想不明白自己内心躁动不能平静的原因,但她绝不相信自己情绪波动跟梁皓和吴雪溶的有关。这毫无疑问,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愿意看到他俩的幸福了,苏菲再次肯定地对自己说。
吴雪溶打来电话约请下班后一道去试穿婚纱。挂了电话苏菲才想起吴雪溶和梁皓的婚期不到十天了,下个周日就是他们携手走进教堂的日子。
忙完手上的活,苏菲与已经等候半个多小时的吴雪溶一道驱车去了繁华的市中心央街。虽然是中心广场,但央街广场并不宽敞,整体看倒显得小巧,除了众多现代气息浓厚的广告牌外,央街更像是精致唯美的传统角斗场,林立央街四周的死现代商铺、大厦写字楼。在一家婚纱店,吴雪溶已经不亦乐乎地试穿了几件婚纱。
“姐,你觉得我穿这件白色的和刚才那件粉色那件比,哪一件穿得更漂亮?”
“这件白色无肩带吧,你的肩纤细,无肩带穿着好看,白色是传统经典的颜色,很适合你……”
苏菲静静注视着这一袭洁白无暇的婚纱,眼神慢慢变得茫然,眼前幻化出一幕场景:在遥远的国内,福州乡下的一座老房子里,宽敞的厅堂被一片喜庆的红色,四周是熟悉的陌生的面孔,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微笑,他们或点头赞许,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眼睛不时望向厅堂正中的新娘。新娘一袭白色婚纱,脸上洋溢幸福笑颜,身姿款款,落落大方,拜天地,礼高堂……
“姐,别愣着,帮我看看腰贴身不,我觉得这段时间腰粗了点。”
遐思被打断,苏菲回到了现实中来,她瞄了一眼吴雪溶的小蛮腰,心想现在的女孩子对自己的身材要求总是那么苛刻,瞧她的腰围绝对不会超过两尺,怎么就粗了呢。
“挺好的,就这件吧。”
“姐,我还想多试几件,一辈子就一回,总是要挑一件最好最合适的。”
“那你挑吧,我累了,想到那边坐一会儿。”
“姐,那你去坐会儿,喝杯咖啡。”
苏菲走到一旁休息座喝咖啡去了,吴雪溶继续挑选试穿婚纱,苏菲不在身边做参谋评价提供建议,她一下少了试穿的热情,虽然婚纱店店员在一旁发表相对专业的看法,但她还是决定不再试穿了,就选刚刚苏菲认同的那件白色婚纱。
姐这是怎么了?感觉怪怪的,自从告诉她自己要和梁皓结婚的事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她有什么心事?莫非病情发作身体不舒服?可是看她的样子不像呀,难道是……不会的,怎么会呢,姐一直怂恿自己跟梁皓走在一起,这是她几个月来的夙愿,正因为如此,自己才去认识梁皓,了解梁皓,最后走到一起,姐不会前后自相矛盾的。可是,种种迹象又似乎表明是这种意思。
我怎么能质疑姐呢,没有姐哪有自己的今天。吴雪溶努力把这些杂乱的思绪从脑海中剔除,她收拾一下心情,信步向苏菲走去。
“姐,就选刚才你建议的那件,你累了,我们走吧。”
付完账拿上包装好的婚纱,两人走出了店门。
“姐,你拿上婚纱先回去吧,我想去公司,与梁皓一道回家。”吴雪溶想起梁皓还在公司折腾他的3D,于是想让苏菲先回家。苏菲微微点了下头,静静接过婚纱,坐上车子先行回家。
吴雪溶回到公司时,公司其他职员都下班离开了,只有梁皓的办公室还亮着等,等走进一看,果然他还在电脑前埋头于他的3DMAX,。吴雪溶走近梁皓,跌推斜坐在他的大腿上,双臂挂上了他的脖子,撒娇道:“叫你一块去试婚纱,你又不去,害的人家腿儿好酸,你要补偿,给我按摩。”
“好呀,是不是这样按摩……”梁皓一边微笑答话,一边上下齐手,手掌覆盖上了她的胸部和臀部。
“讨厌啊,你这哪是按摩?简直就是大色狼揩油……啊,梁皓,不要,这是在公司……”吴雪溶正嗲着向梁皓撒娇,不想梁皓根本不理会她的话,手儿探入了她的短裙,覆盖上了那片隆起。
吴雪溶的身子一下子便得酥软下来,小裤已飞,含蓄不再,就在办公室,两个身子纠缠着,桌面,靠椅吱呀作响……
苏菲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了卧室。
望着那包装精美的大盒子,苏菲神情不由黯然起来,这婚纱本该是我穿的,可是现在却给他人作嫁衣。为什么我的命运要如此悲惨,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要降临我身上?我的生命还有几个月?就让我此刻死去吧,就让所有的纠结随着生命的终结而终结。
苏菲颤抖着手掀开了包装盒,摩挲着那白如雪莲,白得耀眼的裙子。长这么大还没穿过婚纱呢,当年与默克尔匆忙领了证,因身体健康和容貌的缘故并没有举行婚礼,她也没有机会穿上婚纱。
现在,这儿就自己一人,我要试穿,我要穿上一回。不行,这裙子是她的只能属于她,你不能穿,此时另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回荡。苏菲的心痛苦纠结着,几分钟过后,她作出了决定,她要穿!就是现在!剩下的生命已经是按天来数,为什么要让自己在最后的日子里留下遗憾呢,我把爱人都让出了,就穿一小会儿,想来她应该不会责怪。
外衫褪去,只留下贴身的内衣,摩挲着依然青春光滑的肌肤,苏菲的心都碎了。如果再配以姣好的容颜,自己定然还是个魅力十足的女人啊。
如果不是生命已到尽头,如果不是容颜被毁,自己会让出深爱的人吗?不,不会!可是,自己放弃爱人的真正的原因又是哪一个呢?苏菲迷茫了,之前义无反顾作出了这个决定,只是觉得她应该这样做,也只能这样做,现在仔细想,却是不能确认是因容颜被毁,还是因为剩下时日不多才让自己作出了这个决定。她没有后悔作出这个决定,只是现在她的心很疼。
婚纱终于穿在身上了,苏菲旋着身子转了一圈,飘逸的裙摆荡起了一浪浪波纹,飘逸着。
苏菲觉得此刻自己真的很美,美的像仙女……拜天地,礼高堂,夫妻对拜,周围响起了阵阵热烈的祝福掌声。“这新娘子是多么的漂亮啊,这婚纱她穿的是那么合身,我敢说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穿这件婚纱了……”祝福声赞美声梁间萦绕,她身姿款款,笑容甜甜地向宾客回礼答谢……
苏菲躺到了床上,穿着婚纱,她睡了过去,睡得很沉,已经好些天没有睡个踏踏实实的觉了。即使是睡着了,她的脸上依然挂着幸福的微笑,这一刻,在梦里,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吴雪溶与梁皓回到家后,她直接跑向了二楼,她要穿上婚纱先在梁皓面前显摆一番。卧室的门被推开了,“姐……”她刚跨入卧室,刚喊出一个字,就呆立在了门边。
她看到了沉睡中的苏菲,身上穿着那件洁白的婚纱裙子。
沉寂,还是沉寂,苏菲睡得依然很沉,几分钟过去了,吴雪溶悄悄退出了房间,轻轻拉上了门,没有惊扰清梦。
梁皓与吴雪溶的婚礼在周日在伊林顿乔治教堂如期举行。
教堂里来了许多前来祝福的亲朋好友,有邻居斯科特夫妇,有渔人码头的伙计,有贸易公司的员工,有吴雪溶在多伦多大学时的同窗好友,就连梁小可和尼克也来参加了。
天空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几声响雷后,却下起了瓢泼大雨。精心打扮穿着洁白婚纱的吴雪溶此时内心没来由地一紧,她抬眼环顾四周,在宾客间寻找熟悉的身影,慢慢地,她的秀美紧蹙了起来,她没有看见苏菲!
此时,教堂门外走进一个身影,吴雪溶急切望去,等看清来人,她失望了。
匆匆而来的人是桑柔,她快步走近梁皓和吴雪溶,边递给梁皓一张纸条边说:“曹让我把纸条交给你们,她临时有急事要离开多伦多,让我代她向你们真心祝福。”
梁皓打开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几行字,是苏菲的笔迹:作为你们在约克唯一的共同亲人,作为姐,我本来不应该在你们人生如此重要的时刻离开多伦多,但姐确实有急事要去美国巴尔的摩,必须暂时离开不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了,向你们道歉同时我想你们能理解姐的。诚挚祝福你们幸福安康。
梁皓茫然地拿着纸条,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让苏菲不得不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离开,没来参加婚礼。吴雪溶接过纸条仔细看了两遍后,一直紧蹙的眉头豁然舒张了。苏菲之前曾经告诉过她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一位教授拿去了她的病例的事,而霍普金斯大学所在地就在美国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
难道是教授找到了治疗的方法?虽然姐说那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更多的是给教授提供科研素材,但是,如此急切地离开,看来一定是有什么奇迹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