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禌听完自己即将面对的惨淡命运后,只觉眼前一黑,世界扭曲虚幻,整个天地都仿佛在贴到自己眼前发出一声声残忍、无声的嗤笑。
胤禌开始第一次正视重生的命运。就这样锦衣玉食,浑浑噩噩地过几年?然后寄希望于能再穿回去?不,绝不!胤禌将脑子转得飞快。忽的,思绪像是沉溺水中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仪态全失地向徐隆问道:“你可莫要危言耸听!唬我不晓事?当真如此,为何不见太医日日请见平安脉?皇阿玛又怎么会对此事置之不理?”
徐隆听到这话,苦笑一声,神色难明地拱手道:“十一阿哥可知此等事若是捅了出去,会有多少人丢了那项上大好人头,锦绣顶戴花翎。若是您得了急症,来势汹汹倒也罢了,可您现在还是好端端的,若是将此种事上报,未免有小题大作的嫌疑。待到您。。咳咳”讲到死亡的时候,徐隆状似无意地咳了咳,避过这尴尬的字眼。继续道:“怕是不知已经换过多少届太医了。日渐衰枯之症,不在其位,不担其责。是以臣等几个为家小计,暗中商议,只以伤寒入心,损了根源需长期调理入案。还望十一阿哥宅心仁厚,莫要声张,留太医院上下数十口性命。”徐隆担心自己将话说的太过骇人,临了还是稍稍安慰了一下胤禌。“唔,况且也不是没可能有奇迹出现。十一阿哥乃天潢贵胄,吉人自有天相。”
胤禌却是牙咬的咯咯作响,这说的都是些什么狗屁话,宅心仁厚,莫要声张?你们想活命?你们想活命就可以欺上瞒下?!自从来到这清朝开始被惊喜,猎奇等正面情绪压抑已久的惊慌,恐惧此刻像决堤的洪水全都爆发了出来。吉人天相?吉人天相,我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该死的地方吗?天潢贵胄?呵呵,天潢贵胄在落水的那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一时之间悲从心来,视线被微热的液体所笼罩,整个世界变的光怪陆离,千奇百怪。
过了好一会儿,胤禌终于才将情绪稳定下来。阴恻恻地开口问道:“你现在将这事情都告诉了我,怎么就又不怕人头不保了呢?不提去禀报皇阿玛,就是到太医院透透口风,恐怕你也落不得好吧。”
徐隆没有被吓到,正色道:“自从十一阿哥将那精油工艺授与微臣那天起,臣便知道十一阿哥心志聪颖大异常人。此事实在是天不遂人愿,非臣等疏忽之罪。若是十一阿哥实在要责怪,微臣愿一力承担。只求十一爷宅心仁厚,放过臣的家小,徐隆在此谢过十一爷。”
胤禌艰难地吸了吸鼻子,心中的怒火转为了烦躁。就像全力以赴的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空空落落。事已至此,便是杀了这徐隆的全家又如何。不过是徒添杀孽尔,况且自己真的能下得去手吗?胤禌重新鼓起勇气,心中抱着万一的态度试探着对徐隆问道:“那你可知那传说中内家真气之流,可能缓解我这病状?”听了徐隆先前如此骇人的描述,胤禌现在也不敢肯定这真气是否还能起到作用了。开玩笑,自己这可是跟倚天屠龙里的张无忌似的了,上哪去再去找个陆地神仙张三丰来给自己真气灌注续命啊。
“嗯,,,这真气之说。实在是,实在是。。。微臣只在演义话本中听得,这现实当中还不曾亲眼见过。因此不敢断言。”徐隆皱着眉头想了想迟疑地开口道。心里暗暗担心这十一阿哥虽然聪颖,但万一思想受此严重刺激转而沉迷丹鼎求仙之道,虎狼铅汞一杀伐,怕是就更没多少日子好活了。自责自己不该一时意气,多生枝节。
“这么说就是可能有效喽?嗯,时候不早了。本阿哥还有事,就先回了。”胤禌总算是从徐隆口中听到一个勉强还算得上是不错的好消息。嘴里小声念叨着,也不管徐隆,自顾自的朝启祥宫方向走去了。
徐隆看着胤禌远去的小小身影,一时间不知道此事究竟是福是祸,心中百味陈杂。
于此同时,侍卫衙门中又是另一番鸡飞狗跳的光景儿。
“东翁,这地形堪舆图,咱是不是得带上啊?”收拾东西随行的幕僚凑趣问道。
索额图心想这都是些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鬼东西?难道带这本书,到那儿去看看在哪个地点谈判,风水比较有利于自己么。立即吹胡子瞪眼没好气地骂道:“滚蛋,咱们这是去谈判的,你当是去看风水去的啊?”
幕僚一听拍马屁拍马蹄子上去了,眼睛一转。谄笑道:“东翁,咱划疆界的时候,也要看看那边哪块地头的风水更好些不是。那罗刹蛮子又不懂得这些,咱把那好风水全划到咱这边。叫那蛮子暗地里吃个哑巴亏。”
索额图一听,心里转念又觉得这家伙说的倒是有那么几分子歪道理。左右不过是一本书,也就不以为意的大手一挥到:“唔,你这提议不错。那就带上吧。反正也不占什么地方。”他却不知道正是这一句话而携带上的这份地形堪舆图,在后来的和谈过程中派上了极大地用场。
一旁的众幕僚见这位,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得了东翁的赏识,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纷纷搜肠刮肚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带上的。这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一时之间什么上等的茶叶以防喝不到正宗的好茶:什么带点礼物贿赂罗刹使节,套套对方虚实。什么有用没用的点子一股脑儿的往外冒。
索额图顿时三个头大,不胜其扰,却又不好斥责众人。毕竟都是跟在自己身边用了多年的人物。忙不迭地就躲到外头园子里图清净儿了。谁成想,没多会众人又追了上来。索额图只好拉下脸来,厉声训斥道:“爷头前先说好,那什么带茶叶之类的荒唐主意就不用再提了。难不成到那儿,还能缺了你一杯茶喝不成。”
这话一出,顿时打消了不少幕僚的积极。这时候其中一位幕僚站出来肃声问道:“东翁,您可会那罗刹话么?”
索额图听完幕僚说得正经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谁知道是语言的问题。天朝上国的荣誉感立刻爆棚,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道:“吾天朝上使,应罗刹之邀方才进行这和谈一事。自然是以国语(满语)为共定语言。”
幕僚摇了摇头,审慎再三还是开口道:“东翁此言差矣,既是签订合约,多少还是要带着些诚意去的。况且那罗刹蛮子愚昧无知,就是不懂国语也不足为奇。若是因此而使此事无功而返。东翁在圣上那边怕是要吃挂落了。”
“那依你之言,应当如何解决呢?难不成还让本大人去学那蛮语不成?这现学怕是赶不上了吧?”索额图见幕僚说得在理,自己却不愿丢了面子,索性将皮球又踢回去,置气道。
幕僚没想到这事最后又落回了自己身上,幸亏他素有急智。灵光一闪道:“呃,这蛮夷的事自然还是要蛮夷来解决。东翁不妨带上几个蛮夷传教士,让他做咱们的传声筒罢。。。”
“嘿嘿,赵师爷是吧,爷果然没看错人,那就按你说的办。”索额图见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不用自己费神乐得轻松,立刻满口答应下来。幕僚却一脸黑线道:“东翁,鄙人姓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