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云清继续道:“之后我们也问到红花会及其宝藏一事,齐鸣允却是连连摇头,一无所知,看起来并非是装出来的。”
逼问了齐鸣允一整夜之后,天色也已经发白,三人在房中闷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了子时,那帮草莽中人应该已经聚集在齐家的大园子中了。唐保和邱云清收拾了一下,也前去看看热闹。只是如何处置这齐鸣允,倒是有些头疼。
眼下,二人已经知道这小子所言非虚,留着也没什么大用,但是放了回去,只怕会惹上一些麻烦,因为此刻他家园子中定然热闹得很。于是,邱云清命唐保备好了酒菜,反锁了门,把齐鸣允暂时留在客店中,齐鸣允被二人审问了一个晚上,大抵也身心疲惫,也不多话,自己爬上床很快睡着了。
趁着夜色,二人一路向着齐家的园林直行。本来,这事情和他们二人基本就毫无关系了,但好奇心作祟,邱云清若是不知道那些拟态生物怂恿那些人去古墓的动机,就愈发不得安心。
二人到了齐家大园子门前,门口静悄悄的,并无什么动静,二人顺着墙绕到了西边的竹林,往里面走了不过数十步,就见到不少人聚在当林中,正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邱云清凝神一看,人并不多,也就十来人,前几日见到的几个主要人物都在内,眉头紧锁,盯着一张图纸。
邱云清凑上前一看,李老、白姓军阀、谢家老爷子等人也都在内,正端详着的图纸内容,也就是方圆一定范围内的地形图,当时,众人都不说话,只是一个瘦瘦的师爷模样的人,带着宽边呢帽,在不断说着什么,对着图纸指指点点。
邱云清低声问唐保道:“阿保,你看如果你是古时候的伍子胥,龙头会摆在哪里?”
唐保皱眉道:“七庚八戊,古人的想法和我们那时的标准,又不一样了,不过大体原则总不会错的。不用看附近的地形,我这几天在苏州城里跑,总体城型摸准了,龙穴位置,也就略知一二了。不过,不知道有几间偏厅,多少耳室,是否如唐宋墓一般是左右对称的,都是要考究的问题。如果无法确定,只是获得龙头的大抵位置,也还是无法准确地直接打盗洞到主墓室的。就看那李家少主人到底是打得什么算盘,演得什么戏了!”
邱云清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只见竹林外又缓缓走进数人,里面负责放风的人举起火把一照,这一照,让邱云清心中猛地一惊。
那领头的,正是他们在屋中所见的李家少主人!火光下,那副毫无生气的眼神依然冷漠,似乎不经意地瞥了唐保和邱云清一眼,邱云清毫不示弱地也盯着他看。
竹林中的几人看到来了一群陌生人,都警觉地站了起来。
“什么人!”姓白的军阀喝道。
“这个直接进主墓室的点子还是在下提出来的,诸位这么快就把在下忘了?”李家少主人呵呵笑道。
众人瞪大了眼,随即点了点头,神色回复如常,都不愧是一些老江湖。
邱云清和唐保此刻知道了李家少主人的“非人身份”,想必他带来的那些也就是李家的人,也就是一些大脑被“拟态生物”替换的人类。
众人又是商量了小半夜,终于敲定了某个挖掘的地点,也就是在齐鸣允所住的那间房子的下方。当然,此时齐家园子中还要一些老仆住着,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地进行挖掘,于是众人商议就从墙外挖起,到半途再折向,以竹枝插土的定位方法来引导挖掘的方向。
整个工作将要进行数天,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邱云清也没耐心在这里等着他们挖地道,就先回了客店,临走时和谢筝等人打了招呼,若是有了进展,第一时间叫人去通知他们。
二人回了客店,齐鸣允还在呼呼大睡,邱云清苦笑不已,叫老板上了几个小菜,和唐保慢慢吃着喝着。
日子过得很快,特别在焦急地等待当中,时间更是飞逝一般,但齐家园林附近的挖掘工作,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向下挖了很深,却还是泥土,众人开始焦虑不安,质疑地下是否真有一座庞大的古墓?
邱云清在客店中逗留了一周左右,挖掘工作才开始略微有了些眉目,露出地下的一些青砖。众人精神都为之一振,不过,邱云清却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按照原定的旅行计划,在数天之前,邱云清就应该北上了,绕道东北一周之后,再从东海走水路南下,最后从台湾坐船回法兰西。邱云清此行大陆,主要的目的,还是联络以前掌控的各地组织,拓展势力。尽管李家少主人之谜让人心痒难耐,不过,一切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听到这里,我有些意犹未尽道:“邱先生,难道接下来你就往北去了?没有关注接下来的事情进展?”
邱云清摇了摇头道:“没有。”
我摩拳擦掌道:“嘿,要是我的话,不搞个水落石出,我才不会走!”
邱云清笑着看我不语,我忽然才发现我有些失言了。将来作为一个绒猴俱乐部分部的主事人,凡事可不能任性而为了,要从大局考虑。
我按捺住心中的疑问,急急道:“那这件事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邱云清笑道:“当然不是,两年之后,我们回到了南方,当时就是记挂着这件事,我们又回到了苏州。”
邱云清和唐保回到苏州之后,特意去了齐家的大园子,结果却发现早已空无一人了,四下问了邻居,才知道半年多前齐家人就都搬走了不知道往何处去了。邱云清心中顿感不妙,赶往盘门李家,惊觉李家也搬迁一空了!大宅两个多月前就已经易主!
邱云清和唐保记得以前在竹林中的挖掘工程,依稀摸到当年的地方一看,只见确实有一个幽深的地洞入口,只不过前后都贴上了封条,有荷枪实弹的日本军警守卫着。
后来在城中打听了,才知道,就在两年前他们离开后不久,苏州城区莫名地发生了一场地震,震塌了不少老屋子,官家在修葺房屋的时候,发现了竹林中的这个大洞,当时轰动了全城,慕名前来观看这个怪洞的人络绎不绝,众人议论纷纷,说这个大洞和那场地震必然有着关联。
在几天之后,来了一大群军人,把洞口封锁了,方圆数百米都不许人靠近,只得远远地看着。
两年前那些江湖中人和那些拟态生物进了地洞之中,是否找到了设想中的古墓?在墓中又发现了些什么?地震是否是由他们引起?这些答案,看来只有当时在现场的那些人,才能知道来龙去脉了!
邱云清敲着桌背若有所思道:“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们没有深入追究下去,毕竟对于我漫长的生命历程来说,任何古怪的事都会随着记忆慢慢遗忘,只是在某一天再重新拾起罢了!”
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十分奇妙的想法,击掌笑道:“邱先生,我倒有一个办法,让你能了解到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邱云清奇怪地瞥了我一眼,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我抓着后脑勺,道:“邱先生,你不相信是吧?其实这个办法很简单,而且只可能你能做到!!”
邱云清哈哈笑道:“莫非是一个‘等’字诀。”
我不好意思地笑道:“之前的事件(《螺旋》中所记载的故事),让我们知道了时间并不是我们所设想的那样线性的,也是可以逆转的,很早的古人和未来人都掌握了穿梭时空的方法,而且,我记得试图刺杀我的那个什么组织,大约也就是百十年后的事情吧。这点时间对于邱先生来说,还是十分容易过去的。到了科技进步的时代,邱先生自然可以设法回到当年,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邱云清摇了摇头道:“没有必要。因为,我所要讲述的故事,还没有完结。”
我心中一凛,难道之后还有别的变故?
邱云清和唐保离开苏州之后,时光一晃大半个世纪过去了,在此期间,中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政治格局和战局瞬息万变,那些人口中的“大先生”孙中山也并没有被人刺杀,成功履行了其历史使命。
八十年代初期,中国刚刚改革开放,邱云清和唐保以完全不同的身份,再次回到了中国大陆,来到了苏州。这次,邱云清可是有备而来,当时,他所使用的,是绒猴俱乐部第一代的“冒险箱”,其中的很多装备,即使放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也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邱云清当时要回到大陆,是因为他知道大陆正在如火如荼地大搞改革开放,很多地方都在大举开发建设,特别是苏州城区面积这么狭小,古迹众多的地势下,那座地下古墓没有可能不被发现。
但怪异的是,大陆政府从来没有提过在苏州地下发现古墓的事情。照理来说,伍子胥的古墓,完全是一个震惊世界的话题性事物,在考古学上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如果中国发现了,也是扩大世界影响力的事情,怎么会完全不公布呢?
当时,身在法国的邱云清便感到一股不可告人的气氛,是不是中国政府在苏州的地下发现了什么?而刻意掩埋事实?就像美国对待内华达州林肯郡51区的态度一样?
就在这种想法的推动下,邱云清和唐保伪造了身份,以法国华侨的身份,公开回到了苏州。
“当时,我们带了很多装备,也有随行的大约十六个人的人手,都是俱乐部的精英会员。我们这次到了苏州,第一目的就是查出这个庞大地下古墓的结构和方向,这次,我们准备直接设法进入古墓。以中国八十年代的科技水平,应该是完全无法追查到我们的。”
邱云清喝了口咖啡,继续道:“当时,我们带来了极其先进的探地雷达,可以很方便地显示出地下一公里范围内的地下洞穴。我们带着设备,在唐保的指点下,在几个风水宝穴都安装了探测设备,只要按下按钮,半小时之内,地下洞穴的形状会完全展示出来!”
我点头道:“然后就可以找到最适合进入的位置!”
邱云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片刻之后,才微微叹气道:“当我按下按钮的时候,我和唐保看着屏幕,简直不可置信!”
我心头一紧道:“如何?”
“机器是不会骗人的,也应该是毫无误差的。”邱云清叹息道,“苏州的地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古墓。连稍大一些的地下建筑都没有,除了江南地区的湿土地层之外,就是几条稀疏的地下河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