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罗文斯的会面之后,我回到了绒猴俱乐部,当时,我心里一团乱麻,很多逻辑性的古怪问题充斥着我的大脑。
我魂不守舍地回到了俱乐部,在书房里呆坐了一整天,然后开始呼呼大睡。
在之后的几天内,我把之前的事情都暂时放在了一旁,开始关注起日常的生活和事务来,而那具螺旋人的尸体,也被我安置在了书房的东南角落,而不再过问。
经过了这些天的事件以来,我对自己的人生和命运,有了新的看法,也许看似异常自由的我,命运是否也是在冥冥之中被某种力量操纵着呢?
人们常说,人生如棋,那么,那个棋手在哪?
这件事和我之前所经历的古怪事件不同,仅仅管中窥豹,也可得知其实整件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虽然起因仅仅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委托,但是,我心里总是升起一股隐隐的危机感,认为根本就不是我所能染指的事情,也是我无力去完成的委托!
我曾通过唐保联系过威廉姆斯,打算放弃这单委托,但是,在我们这么长时间的调查之中,威廉姆斯似乎按捺不住性子,又飞到瑞典某处去了,短期内可能还见不了面。
杰拉尔的目标则有了转移,他开始翻查起几十年前的档案,对徐虎杀死那对母女的案子起了浓厚的兴趣,他坚持认为其中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如果不挖个水落石出,他是不会罢休的。杰拉尔的性格一贯如此,我便也随得他去了。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大约十来天,在这段期间,之前的惊涛骇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危机事件存在过。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我这一卷的回忆录,大抵到这里就可以收尾了。可是,随后,一位莫名的上门访客,让整个事件有了完全不同的转机。
一日,唐保找到正在书房里看书的我,说有一位先生要见我,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面谈。我当时颇为不耐烦,挥了挥手,让老唐帮我找个理由打发掉他,自从我回到绒猴俱乐部以后,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要见我的人,简直数不胜数,我一律都是让唐保帮我推掉,免去不少的口舌麻烦。
但是,这次唐保却面色严肃地立着不动,我不免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老唐?”
“我觉得,这个先生,您应该见一见,巴哈姆特先生。”老唐缓缓道,“他说给你写过信,他叫D.R.cube。”
我开始还捏着太阳穴想了一两秒,当我一瞬间想清楚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个D.R.cube,难道就是几个警告我,并且在魔方之中给我留下字条的那个cube先生?
我眼珠转了一转,很多思绪从脑海中瞬间飘过,我立时对唐保道:“安排地方见面吧。”
“就在接待室么?”
“不,来我的书房吧。”我摇了摇头,眼角的余光撇向房间角落中盖着灰色布的螺旋人的尸体。
这个cube先生,在我的直觉中,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我打算让他来看看螺旋人的尸体,我计划从他口中得出一切让我迷惑不解的答案!
我来回踱着步,心中焦虑不安,把各种防身的、精密的小玩意儿都藏在了身上的各个暗袋之中,我不知道这个D.R.cube是否有着敌意,一些必要的准备,总是要做的。
很快,敲门声有节奏地响了起来,随后,我听到门外唐保的声音道:“巴哈姆特先生在里面,请进。”
紧接着,一个人影推开房门闪身走了进来,我本来手背在身后,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苍天之拳,和一把小型勃朗宁手枪,当我看清楚来人的模样时,我的心头一松,手掌一晃,武器都缩回袖口当中去了。
因为,我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对人有威胁的样子。这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和我应该差不多年纪,穿着不太合身的大号夹克,头上还戴着棒球帽,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狡黠。总之,看起来完全一副人畜无害的邻家大男孩的模样。
这就是……D.R.cube?
大概我愣神的样子让对方觉得有趣,对面的青年嘿嘿笑了笑,大喇喇地找到沙发坐了下来,然后对我招呼道:“愣着做什么?坐下谈吧。”
我一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似乎我倒是成了来访的客人,而他却成了主人家。
青年四下看了看,看到了我放在了角落的螺旋人的尸体,点了点头道:“果然,还在这里,那么说,这个世界的线性轨迹确实是改变了,那么,我也就放心了。”
他说着没头没脑的古怪话语,我眉头一皱,正要开口问话,那个青年却对我笑了笑,露出光洁的牙齿:“巴哈姆特,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我皱了皱眉头,那青年继续道:“好吧,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疑问,那么,根据我们工作的惯例,我们是可以和对象发生交流的。本来,我们的工作惯例是完成任务以后就立即撤退,但是,我知道你的好奇心一向十分重,我反复考虑了下,决定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这样,在将来遇到类似的情形的时候,你自己就可以做出最恰当的选择。”
我冷笑了一声,缓缓道:“你这人倒是奇怪,尽说一些不明所以的话,你到底是谁?什么身份?主要目的是什么?之前的那些警告算是……”
说到警告,我的心头猛然一凛,我记得我以前接到的警告电话,电话中的声音,低沉暗哑,听起来和面前这个奇怪的青年差了十万八千里。
难道这个小伙子根本不是什么cube先生?
我正疑惑的时候,略一停顿,那小伙子似乎看出了什么,不耐烦道:“好了,抓紧时间吧。现在还有三个多小时。”他抬手看了看手上的手表,“三个多小时,我想我要抓紧时间才可以。如果你还想知道一些事情的话,就不要废话,听我说就行了!”
本来还在喉咙口的话,我现在也不敢多说,片刻后,我暗暗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旋转椅子上,直直地看着那青年。
“有些概念的话,如果直接说,你是很难理解的……”那青年喃喃道,四下一看,从我书桌上拿起一张A4的白纸和一支铅笔。
“你看。”那青年晃了晃白纸,“这是一张白纸,我们可以理解成是二维的空间。然后,我折一面,让它立起来。这样,就构成了一个三维的空间。在白纸上画一根直线,可以理解成一维空间。”
我冷笑一声道:“你就是专程来给我上小学生的立体几何课程么?”
青年不理我,继续道:“你所要知道的空间准则有四点,第一,高维空间比低维空间含有更多的信息,第二,高维空间可以影响低维空间,反之则无法实现。第三,所有维度都是叠加在一起的,第四,维度越高的空间,时间流逝得越慢。前三点你可能很好理解,第四点你不理解也不要紧,记着就好了。”
我暗暗冷笑,想看看这个古怪的青年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要知道这些什么狗屁空间理论做什么?高维空间的理论,目前的科学界还没有一个确切的定论,这个青年却在这里大放厥词,浪费我的时间,这算什么?
青年看着我,叹了口气道:“唉,你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听得对方有些不屑的口吻,我的性子一下被激起来了,应声道:“岂非明白,简直简单得要命!平面的信息大于直线,立体空间信息大于平面空间,这些都是白痴都能明白的理论吧?我可以在白纸上乱画,改变二维世界的格局,而二维世界如果有生物存在的话,它只能对我的行为干瞪眼,而没法破出纸面来对付我。这就是低维无法影响高维的意思吧?”
“你有这层概念便好了。”青年赞许地点了点头,“所以,你应该明白你们这个世界中,一些你们无法解释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略微一愣,想了想之后,忽然变得有点口干舌燥起来:“你是说……有高维空间在对我们施加影响?”
“一部分是,另一部分确实是你们的科技水平未曾达到必要的地步所致!”
“我可以告诉你,你看到的我。并不是我的真身,而是我在你们三维世界的投影。对了,忘记和你说了,投影都是降低维度的产物,失去了一些信息而形成的。比如你的影子,永远是二维的,单纯从一个影子,永远无法复原出你完整的模型出来。”
这青年的口吻让我大吃一惊,听他的口气,他似乎是……不属于我们这个维度世界的人?简直难以想象!!
“那你是来自……更高的四维空间?”我试探着问道。
“按你们的维度说法,应该是五维空间才对。四维空间因为多了时间维度,那里的时间可以随意前进后退,失去了时间原本该有的意义,是一个混乱的世界。我们五维空间更多了一个你们无法理解的维度,这个维度正好控制了四维空间的时间表达方式,所以,我们的维度是合理的,存在秩序的。”
青年的表述让我有些迷迷糊糊,在此,我也如实地记录下来,也许不同的读者有不同的理解,但,这也是我所无法控制的范畴了。
“那么,你投影下来的目的是……”
“不是我,是我们!”青年纠正道,“我们一共是三十五个人,投影到你的三维世界,我们小队的代号叫做‘D.R.cube’。cube不用说了,是‘立方体’的意思,也是我们小队在你们世界的代号,而D.R是你们世界的坐标代号。”
“那其他人……”我想到还有三十五个这样古怪的人,不禁看了看四周,生怕他们会忽然出现在我身旁。
“其他人都回去了。”青年大抵看到我小心翼翼四下看着的模样,嘿嘿笑道,“你应该感谢我们啊,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你和你的朋友们早死了无数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