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出租车上惊魂未定地满头冷汗,那个倒在我面前的尸体,正是当时在大厅中给我们下药的那名服务生!
我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霓虹,忽然想到,要是有人真要对我不利,而且事先经过布置的话,那么便有极大的可能安排人跟踪我!如果我直接去找阿卡拉,很可能也连带着陷入她于不利的境地!
我立时对司机说暂时先不去那个酒店,先顺着路开一段距离,到了某个红绿灯的地方,我看到旁边似乎有一家生意不错的酒吧,于是便叫司机停了下来!
我下了车之后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是一条颇为冷清的街道,路上弥漫着淡淡的雾气,稀稀落落地没有几个行人。我看到四周应该是没有什么人跟踪我了,便打了个电话给阿卡拉。
我尽量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下目前的状况,电话那头的阿卡拉惊叫起来:“天啊!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有点恼火,“不过那些人应该只是针对我而来的,我们现在行事可要更小心一点了!”
“那……”阿卡拉犹豫了片刻,“实在不行的话,我们需求警方的庇护,然后回法国去……”
“不行!”我打断了她,“如果这些人和我们调查你父亲的事有关的话,我们更不能半途而废了!说不定整件事背后真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有些人似乎在阻止我的调查!”
当时,因为谢虎的事情,我想当然地把这些人的袭击想成了对我们行动的阻挠,其实之后才发现,其中的内情远比这个要复杂得多,也要凶险得多!
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阿卡拉,要不这样,你先回去,我独自去调查你父亲的事情,回去以后,我把调查到的事情告诉你!”
“不!”阿卡拉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我不能让你一个人……”
“听着!”我的口气凝重了起来,“阿卡拉,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你要想清楚。我经历过很多事情,有一定的经验,如果你跟我一起行动的话,反而不太方便,我做事会缩手缩脚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概见我语气大抵严厉起来了,电话那头沉默了起来。
“阿卡拉,放心。我有分寸,不会有事的。”我继续劝说道。
其实,自从发现有人开始对我们不利的时候,我就有了打算让阿卡拉先回法国去。有一个女人在身边,多一份顾虑总是比较麻烦,而且,我接下来有更大胆的计划——设个圈套给那些图谋不轨的家伙!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当然,之后的情形有可能相当凶险,阿卡拉绝对不能跟着我一起涉险!
“但是……”
“没事的!”我看阿卡拉有些动摇了,急急接着说,“你回去!”
我的语气里多了些不容置疑地坚决,阿卡拉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答应明天一早就想办法回国。
那么,之后我就得独自开始调查阿卡拉父亲的事情了,一定要给她一个合适的交代。既然之前我们所查的一些线索已经中断了,那么,我该从哪里开始继续查谢虎的事情呢?
阿卡拉之前说过,他们家的亲戚大多住在云南乡下某处,在她回了法国以后就断了联系,那么,从亲戚方面着手调查就几乎不太可能了。
当然,我也可以从公安方面调取到谢虎的出生地一类的资料,但是,一个小时多过去了,刚才酒店的命案一定惊动了公安,公安顺着酒店的入住资料调查的话,我显然是头号嫌疑人了!只怕之后和公安方面打交道会越来越困难了!!
再联想到那杆藏在窗外某处的狙击枪,虽然那颗子弹击杀了那个假服务生,但那个狙击手也绝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之后那一枪子弹也擦中了我的耳朵!
那个狙击手一定一直瞄着我的窗户,试图对我不利,所以才会将第一个进房间的那个假服务生当作是我,一枪毙命!之后才发现杀错了人,在我从床下钻出之后,急忙又补了一枪,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而且,从房门口二人惊慌地逃跑来看,他们和狙击手绝不是一伙的!也就是说,现在有两帮人,一帮想绑架我或者制服我,另一帮人则想杀死我!!!
怎么办?
顿时,我感觉陷入了一种极其无助的僵局!之前和杰拉尔在一起,反应敏锐经验又丰富的杰拉尔,一定能给我有用的提议,而杰拉尔现在吉凶未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而和邱云清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冷静、机智,又散发着一种气场的强大男人,能给人一种极其信赖的感觉,但是,他此时也不在我的身边。
如果我是杰拉尔,现在该怎么办?如果我是邱云清,现在又该怎么办?
我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一边不时注意着四周,以防又有什么变故。
最后,我走到一家小旅店楼下,抬头看了看招牌,心里一动,便进去登记了一个房间过了一夜。
之后的三四天,我一直都在简陋的旅店房间里住着,一面关注着新闻,看看有没有关于酒店血案的报道,等风声平静一些之后再出去设法调查——我可不想被莫名其妙地两帮人追杀的同时,还有公安也搀和起来,那样的话,我在中国可就真的有点举步维艰了!
当时的我还没发现到,我的热血性格已经有了些收敛,想问题也更加冷静而又周到全面了些,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我的性格,隐隐之中受邱云清的影响不小!每当我有点心慌的时候,那个带着威压的瘦削男人的身影便会浮现在我面前。
我在旅店里住着,一天的吃喝都是服务员给送进房间来——我的身上有老唐给的Visa卡,金额具体不太清楚,不过足够我在中国的一切开销了。
大约在四天后,电视里还是没有出现和酒店血案有关的新闻,我顿时有点坐不住了——这一切似乎有点太不寻常了!
公安就算不通缉我也罢了,竟然出了命案而一点风声不露,这不太像中国公安的作风吧?
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反正我打定了主意,再呆个三四天,我就出门去继续未完的调查,而调查的方向也很简单——从谢虎当年任职的学校开始调查起!!
三天后,一切还是风平浪静,我收拾一下东西,退了房,直奔昆明理工大学——谢虎生前所在的学校!
当我几个小时之后,站在昆明理工大学的校园里时,心里顿时有了些许感慨!
两年前,要不是因为华大伟事件,让我不知不觉卷进了很多事,今年的我,应该还在学校里过着平淡的学校生活吧!
不过,往事再怎么美好,追忆也只是一种很傻很天真的行为,只怕我现在这样刺激、惊险的生活,正是很多生活在平淡之中的男孩子们所渴望的呢!
我找到了学校的办公室,此刻,当时在昆明公安局为了拜访杨学明老人而开的介绍信,再一次派上了用场!不过,中国人和法国人不同,对警务人士要么很合作,要么就极其不配合,呈极端化的表现。
比如我这次拿出介绍信的时候,就受到了办公室几位眼镜人士的白眼。一位自称是主任的人连连摆手,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直到我说明来意,他才脸色一松:“哦!我还以为你是来调查富二代校园飙车撞死人的事情……原来是找谢虎……他人都不在了,有什么好查的……”
我习惯性地耸了耸肩:“谢虎在车祸发生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能有什么不对劲的,每天上课下课呗,没事就在实验室里,谢虎这人口碑不错!”
我忽然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拨动了一下,感觉有个东西一直被我漏掉了!
“谢虎他是教什么科目?”我追问。
“植物学,他家里有很多植物标本,很多都是我们当地山区都很少见的濒危品种。对了,他之前的那个学校,就在深山里的一个小镇子上,叫什么来着……附近都是原始森林……”
“他之前的学校?”我感觉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第六感正在给我一些信息,“他来昆明理工多久了?”
“到他女儿出生之前,我算算……应该有五年了吧!他之前在一所中学里任职的,就是那个小镇子……挺远的吧,叫娜姑镇……离四川挺近!”主任皱眉回忆着,“我记得他在那所中学任职也只是为了研究当地的一些珍稀植物的,后来在《云南植物》上发表了论文嘛,作为特殊人才被引进了我们大学……”
主任之后的话我都没有怎么听进去,但是“娜姑镇”这个名字,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这时,一条略微清晰的时间线的脉络,开始浮现了出来,但是,有些东西我还是要和阿卡拉确认一下!
在告别了主任之后,我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阿卡拉——为了防止我原来的电话被截听,我在街头随便买了一张不记名的手机卡——相比这一点,法国就做得死板多了,不做相应的登记,是无法获得手机卡的。但是中国的通讯公司这么做,倒是给我这样“心怀不轨”的人,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在通话中,我问阿卡拉,她可知道她母亲和她父亲是何时认识并结婚的,结果她告知我,她母亲是昆明理工大学的留学生,当时担任谢虎的课堂助教,所以认识了。
阿卡拉提供的这些信息,和我的推理倒是颇为吻合!!
根据时间上的推断,阿卡拉是1980年出生的,那么谢虎就大约是在1975年来到昆明理工大学的,1975年前,他都在那个“娜姑镇”!1975年他来了昆明理工之后,才结识了阿卡拉的母亲。
那么,1975年前发生的事情,阿卡拉母女都是毫不知情的!
看来,我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那个“娜姑镇”了!
1975年前的谢虎,到底发生过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