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芦苇横生,但由于是冬末,那些芦苇现在都干枯着,被风一吹,还是密密麻麻的倒了一大片,光头似乎也嫌我挣扎碍事,于是将我一把甩在旁边的芦苇丛里。
光头摔的不重,再加上有一层厚厚的芦苇垫着,我也不怎么疼。
青玄向前站在河岸边,眺望了一会,“公子,现在刚过冬,山上冰雪融化,河水湍急,我看有点麻烦。”
段南锦也走过去看着急速奔腾的河水,愁眉不展。
“哎呀,这河水要是夏季的话咱们连着捆绑着也就能过去了,但现在天这么冷,咱们是受的了,可是公子身子娇贵,恐怕就不行了。”光头下马,掳了掳被风吹的胀鼓鼓的衣袖,用铁棒倒了倒浑浊的河水,声音在风里依旧洪亮。
“没关系,我挺住就行了,况且这河水也不是很宽,没一会就到了。”段南锦说道。
“公子......”青玄阻止,“我看那还是另想它法吧,这旁边树木茂密,我们自己做几个木筏也是可以的,不过要费一些时间了。”
“这做木筏的事就交给我们吧,公子,都奔了好几天了,你先休息一会。”光头说着叫了几个人一起朝树林子里走去,但刚一抬步,一支箭羽急速而至,伴随着一个公鸭嗓音:“段南锦!我看你今天往哪里逃!”
我趴在芦苇丛里,本来肚里不好受,想呕又呕不出来,现在听到那个声音一股气没上来,肚里本来呕不出来的东西都涌到喉咙里,辣的我眼泪直冒,双手卡住喉咙拼命咳嗽,但我的咳嗽显然被他们无视掉了,只见光头将手上的铁棍往旁边的泥土里用力一插,溅出的泥水全落在我头顶,呸了口口水,骂道:“妈的,纳兰红玉还真的在这里了!”
青玄也将段南锦护在身后,“公子,小心。”
“哈哈,今天你们是插翅也难飞了,段南锦,我看你今天往哪逃,阿痕!”
“殿下!”原先那个怪异腔调叫阿痕。阿痕走出来,一杆银枪被夕阳渡上了一层血红,几百号人慢慢了呈半圆形包围了段南锦一群人,段南锦被护在身后,手上的鞭子紧握,我原本以为段南锦的鞭子只是一根普通的马鞭,现在看来上面金丝缠绕,隐隐间还露出几根银色,但那银色又不同平时看到的银,上面似有流光浮动,像一条活动的龙。
“弓箭手准备!”纳兰红玉继续用他的公鸭嗓命令道,红袍被风吹的呼啦啦的响,腰上别着一把弯刀,上面红绿相间的宝石闪烁着刺眼的光芒,真是闷骚。
“公子!”青玄几人将段南锦围住,光头铁棒横着两腿钉子似地站在最前面。
面对着纳兰红玉他们那边百多只箭羽拉满弓弦,只待一声令下就箭羽齐发,我看着我面前只有几簇芦苇摇摇晃晃屹立不倒,到时候我还不成刺猬了?
但我显然已被无视了,因为那纳兰红玉红袖一挥,一声令下:“放箭!”于是百多只箭羽齐射过来,那边光头双手紧抓铁棒,呼啦啦的旋转,将那些箭羽都挡在他一步之外,只是可怜了我,时不时有一两只箭羽从我头顶飞过,偶尔还落在我的脑袋边上,吓得我是一动不敢动,心里不住祈祷,希望阎王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不要在这时候来找我啊。
最后我的祈祷似乎生效了,因为我没成刺猬,只是我旁边的芦苇被射的东倒西歪,我本来趴在芦苇里的身子瞬间暴露在外,只见纳兰红玉那边那个阿痕用他的怪异腔调指着我道:“殿下,你看她果然是段南锦那边的。”
所有人都看着我,光头插着他的铁棒,道:“原来你真的不是纳兰红玉一伙的。”
我怎么会是纳兰红玉一伙的呢?我千年信念怎会放手?当然,这只是我的心里回答,我面上可是依旧惨白,他们以为我是被吓得惨白,因为我听到纳兰红玉嘴巴里‘嗤’了一声,讽刺意味十足。
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声音了,要不是这个声音我就不会那么难受了,我现在还感觉的道刚刚那喉咙里的难受感,我摇摇晃晃的从芦苇堆里爬起来,刚好看到纳兰红玉鄙视过来的视线,我一愣。
红色的眸子?
不知是今天的夕阳别样的红还是怎么的,纳兰红玉的眸子殷红如血,跟他额上的红玉相辉相映,宛如一滴从他那眼里流出的血泪,加上红色的衣袍,恍如世间只此一人独自伤悲,但他脸上的表情又是独独的藐视,而且还是对着我,所以刚开始的愣然我也是一瞬间就恢复,我眼珠子倾斜,移至眼角,看谁藐视谁?
但纳兰红玉显然不肖和我对视,只是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对着段南锦一群,这次没再放箭,只是抽出腰间的弯刀,在马屁股上一抽,马声嘶鸣,朝段南锦他们冲去。
段南锦他们见纳兰红玉冲过来,也挥退挡在面前的数人,独自骑马,不顾青玄等人在后面的呼唤;“公子!”只是挥着银光流动的长鞭与纳兰红玉的弯刀交接在半空中。
两人交战,旁边的人见了也开始混战,无数马蹄子从我旁边奔过,偶尔两把剑在我头顶上交叉,发出兵刃交接的声音,我不停地向旁边躲闪,伸手敏捷,如一条在泥地里摸爬打滚的......虫子?缓慢的向安全地带移动。
好不容易移到旁边,身后是浑浊的河水,一浪激起一浪,纳兰红玉跟段南锦打着打着打到了河岸边,两人都不相上下,骏马长鸣,和着滔滔河水,映着火红落日,真是风光无限好。
我看的起劲,只见纳兰红玉手握弯刀,刀上宝石和着刀划过的弧线,与段南锦的长鞭在空中交缠,脚下也不停歇,一脚向段南锦踢去,段南锦在马上打了个旋转,脚跟挨着段南锦的衣摆扫过,随即段南锦又坐回马上,一掌拍出,纳兰红玉身体向后一弯,弯刀一转,挣脱了段南锦的鞭子,向前一送,段南锦头一偏,发上束发的白玉簪子随即落下,恰好落在我脚边。
我捡起,将上面的草榍跟泥土擦去,收到袖子里,继续观看。
段南锦头发披散,一身白衣,被风一吹,有点谪仙的感觉,就连纳兰红玉也是一愣,被段南锦鞭子一挥,一甩,甩下马背,惊得旁边混战中的阿痕惊喊:“殿下!”但就这么一个分神,被跟他对战的光头一棍挥住肚子,一口血喷出,半跪在地上。
纳兰红玉滚在地上,段南锦的鞭子就接二连三的朝他挥来,纳兰红玉连起身的时间都没有,只是一直滚着,一个不防,滚到我这边,我忙闪开,但被眼尖的纳兰红玉看到,一把抓起我,挡在面前,但不想想我是谁,我反抱住纳兰红玉,纳兰红玉挣脱不得,于是两个人双双抱着继续翻滚,但我忘了身后是河水,就在我感觉身后腾空时,已为时已晚,‘扑腾’一声,我跟纳兰红玉双双滚入河中。
这下岸上很多人的惊呼:“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