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清铃指着白狐,“给我洗澡去!把我的床都弄得脏死了。”
他没听错吧?她竟然叫他去洗澡。她竟然叫一只狐狸自己去洗澡?用人类的花洒,浴缸?还是怎样?不然呢,她要帮他洗吗?古月礼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可使不得。
古月礼从枕头上跳了下去,虽然这想起来是有些搞笑,不过,他好歹也是一只灵狐,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他的。
他昂首阔步,以一副即将上战场的样子进到洗手间中。古月礼跳到浴缸中,将水塞放好,再打开热水开关,这一切,全是靠他的前爪完成。在水放好之前,他又走出门去,看着方清铃正将床单从沙发上拿起往床上铺好。这丫头,耳朵怎么那么红,自己的玩笑是不是开得有些过分了。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万分想睡到那张床上,可是,在方清铃眼中,他是玉药人,他不能够给她造成那样的错觉,她是与玉药人同床而眠。古月礼思索着,又再走进了洗手间中。
浴缸里的热水已经放得满满当当,古月礼关上洗手间的门,反锁之后,化成人形。他进到浴缸中躺了下去,温热的水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睡了一小会之后水温渐凉,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从浴缸中站了起来。擦干身子之后,又是变回了狐狸的模样,走进卧室中。
方清铃看着缓步出来的白狐,有些纳闷。她明明是听见了放水的声音,可是怎么不见他身上有半点的水珠?“喂!你没洗澡吧,全身上下一滴水珠也没有。”
古月礼一怔,他失误了,他变成人的时候已经将身子擦干了……
眼看着方清铃就要扑过来,他却没有逃跑的意思,当然,他身上还有沐浴露的香味,相信她不会那么傻的。
果然,方清铃抱住白狐,在闻到那股香气之后,又才放开了他。“洗过了?我没听见电吹筒的声响啊……”
古月礼头脑一阵发晕,狐狸还会用吹筒么。
“或者,你刚才偷偷变回人了?”方清铃不傻。
古月礼走到沙发边跳了上去,然后趴下。
“你不与我争床了?”方清铃很是奇怪,这狐狸刚才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这会倒是老实了。
古月礼懒得再说话,他阖上双眼假装睡觉。方清铃立时松了口气,看来这玉药人刚才是与她开玩笑呢。
方清铃钻入铺好的被子中躺下,她怕沙发上的白狐冷到,又再爬了起来,从柜子中取出一张毯子盖到了白狐身上,自己才又再进到被子里。
古月礼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她关心他,他高兴,可是,他现在是玉药人……她关心的是玉药人……这样的感觉真不好。
方清铃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她已进到自己的梦中。
古月礼在方清铃床沿坐下,俯首凝视她白皙透着粉的肤色,弯弯的柳叶眉,细长的睫毛,嫣红的小嘴。这样一个女子,他当初怎么就能将她忘记了呢,难不成是老天有意为难?他长叹一气。
“你很聪明,断了我的后路!”空气中想起一句说话声,古月礼认得这声音,是玉药人!他立时站起身来。那声音又再说道:“不过,你再聪明,也绝不会想到我的法子。”
“你想怎样!”古月礼朝着空气低声怒吼。
“我要让你一辈子活在悔恨当中!五百年前灵山之神的债,由你一并偿还!哈哈哈哈!”
为什么这玉药人口中,灵山之神的债也要算在他的头上?难不成他无法找到灵山之神报仇不成?正要发问,他却不小心瞥见睡在床上的方清铃,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诡异的笑容。这又是什么状况?
“玉药人!”古月礼叫出声来,却再也没有听到回应。
一阵“哗哗”的水声传来,方清铃疑惑地睁开双眼,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在她四周,天上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支起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眼前有一条小路,她这是在哪儿?
方清铃沿着小路一直往前,渐渐地树木消失不见,小路的两旁变成两条小溪,小溪中满是金色的鲤鱼游来游去。“真漂亮。”方清铃不禁傻笑起来。
再往前去一段路之后,她看见一片矮树,矮树的枝头挂着奇怪的彩色果实。
“有没有人在啊?”方清铃唤出声来。
远方传来阵阵脚步声,她伸长脖子张望,“玉药人?怎么是你?”
玉药人笑而不答。如果不是古月礼破坏他的计划,他不会这么快便行动,他还没玩够。不过眼看那灵山之神也许就要采取行动,他不得不又一次抢先出手。
“这是哪里?”方清铃再问。
玉药人伸出手来牵住方清铃小手,继续沿着小路往前。不多一会,她便看见了最初听见的那阵水声,原来是来自一个巨大的瀑布。
玉药人如梦似幻的声音在她耳边柔柔说道:“你的尸体,就在那水中。”
方清铃好似被催眠了一般,眼神呆滞地看着那透亮的清水,“我的尸体?”
“没错,你方清铃的尸体,你从东鸣山崖顶掉下去的身体,就在那里面。”鬼魅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伸手指向水中。
方清铃就那么朝着水中走了过去。湖底深红色的一片,她要到那湖底去,那里是她的尸体。
湖边一块巨大的石碑之上,刻着三个醒目的大字:血炼池。
玉药人站在湖边,看着她一步一步往湖中而去。血炼池水并不深,最深处只到她的下巴。够了,只要她的身子全部侵入,那就够了。
方清铃走到湖中心,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湖中间那片深深的红色,不知是什么液体,一直沉淀在最底。当她双脚踏入那片深红时,只觉一阵昏眩袭来,不过这只是一阵小小的不足以让她失去全部意识的眩晕。她只是双脚软了一下,就这一下,令得她整个人进入了水中,她张大了嘴惊呼出声,一大口水涌入喉间。
站在方清铃床边的古月礼,看着床上的人儿,嘴巴微张了一下之后喉咙也跟着动了一下,他以为她只是咽下一口口水。他却是万万也想不到,方清铃已是在梦中,喝下了那血炼池池中之水,而玉药人,早已将合欢草投入池水之中。玉药人原本只是打算取一点点的合欢草让方清铃服下,但是由于被白狐激怒,便换了心思。
他不但让她喝下了合欢之水,还能在这个时候撩拨起古月礼的欲望,一旦两人把持不住,那便是一场绝佳的好戏,就算是灵山之神,也不能放任不管了。
人与狐之间,本是不能相恋,但是由于灵山之神的怜悯之心,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令得玉药人也不明白的是,何以古月礼与房晓柔之间会有一段缘分在。似乎这狐狸可以在人间为所欲为一样,他不服,他要将事情搅开,让整个仙界都看他们狐族的笑话!狐族一旦出事,一直袒护着狐族的灵山之神也自然逃脱不了干系!玉药人心中十分痛快!
古月礼看着床上翻来覆去的方清铃,紧蹙的眉头说明了她此时很不舒服。这玉药人刚走没有多久,她便有了异常,莫不是玉药人做了什么手脚?
方清铃头上开始有颗颗豆大的汗粒冒出,“渴……热……”她开始发出阵阵呓语。
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难不成,她已经吃下了合欢草?可是,他一直守在她的床边,她怎么有机会吃下合欢草?
方清铃在床上不停地翻身,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古月礼当下着急起来,他走到窗边,口中发出一声长啸,将正坐在树上的白岳惊醒,白岳立时从窗户外面窜了进来。
“怎么?”
“你看她,很不对劲。”古月礼指着床上的人儿,这会她头上的汗粒已是越来越多。
白岳一个跨步上前,他抓起方清铃手臂,将三指按于她的脉搏之上,只不过几秒钟,白岳的脸色煞白,他幽幽吐出一句:“合欢草……”
“什么!”古月礼脚下一软,“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一直守在她的床边!”
白岳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我看着她睡下,然后一步也没有走开过!”
“大意了……”白岳叹气,“低估了玉药人。”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古月礼早已慌了手脚。
“她现在是一个凡人,吃了合欢草之后,你说还能怎么办?”
“我可以。”古月礼虽是面露犹豫之色,口气却坚定得很。他为什么犹豫,他不想乘人之危,他为何又能以这么肯定的语气将这话说出,因为他不能看着她受折磨而死,也不能把她交给任何一个男人。
“不可以!”白岳的话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你有情债在身!”
古月礼这才想起,他还有一个房晓柔。他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脑袋,“都怪我!害了她一世还不够,还要再害了她的这一世。枉我还是一只修炼了千年的灵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