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香。"
"高阳……你……"
见九哥欲言又止,我问道:"九哥,怎么了?"
"上次的事你还生气吗?"
九哥的话让我一愣,转瞬间我便明白了他所指何事。其实自从上次在御花园中与他有了那一番交谈,对他所生的气,我早已忘到了九霄云外,没有想到他还记得如此清楚。
我对九哥甜甜一笑道:"高阳早就不气了,你是我哥哥,我怎么会生你气呢?"
我的话让九哥松了一口气,他宠溺地为我理了理披肩道:"听说你最近迷上了佛经,我那儿有一本《般若密多心经》,一会儿叫人给你送去。"
"谢谢九哥。"
"高阳,我觉得你变了。"
忽然听到九哥的这句感慨我疑惑地转过头,眨巴着眼睛望着九哥问道:"九哥也觉得高阳变了吗?"
"听你的语气,似乎还有谁也觉得你变了。"
"三皇姐也这么说。"
"三皇姐?"
"是啊,那天高阳去看三皇姐,和三皇姐聊了好久,她也说高阳变了。我那天还答应三皇姐,等她病好了就带他去上阳宫放风筝,可是……"
九哥淡淡地叹道:"三皇姐她太苦了。"
见九哥感叹,我笑道:"人生无常,逝去的人已经逝去了,我们再为她们感叹那也是无奈,何不如抓住今夕及时行乐。走,九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九哥不明所以地跟随着我的脚步,我拉着他来到御花园,扒拉开枯萎的鸳鸯藤笑道:"上次骗你这里有鬼屋,你可别生气哈,告诉你个秘密,其实这里有一个可以出宫的洞。"
望着那早已被人封死的狗洞,我遗憾地笑道:"本来还说带你从这里钻出去玩的,谁知道居然给封好了。"
"高阳,你想出宫?"
我摇头笑道:"不!是我想带你出宫!"
"要出宫干嘛来这里钻狗洞,你不是得了父皇的特许吗?"
我恹恹地看着九哥,他怎么就这么笨啊,什么事都一板一眼的,那还有什么趣味?他怎么就看不出来我是故意在逗他开心呢?要是换做三哥,他一定会极度配合我的!
我无奈地跺了跺脚叹道:"你真笨,真笨!我找三哥玩去了,不理你了。"
见我转身要走,九哥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我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他无奈地摇头叫道:"高阳,你等等……等等……"
看着气喘吁吁追上来的九哥,我问道:"怎么了?"
九哥将手中的寒梅塞到我的手中道:"你的梅花。"
接过九哥手中的梅花,我向他报以一个可爱的笑脸。刚才急着去找那个狗洞,我暂时将梅花交给了九哥,我怎么把它给忘记了。
"天凉了,不要到处乱跑,别给着凉了。重阳阁中,一定要记得多加点碳火……"
听着九哥的叨念,我心里甜甜的。是的,九哥是我的亲人,虽然他不像三哥那样聪慧灵敏,可是他是真心关心我的,因为我们毕竟是血脉相系的亲人。
重阳阁中,炉火烧得正旺,我披着华丽的雪貂披肩,坐在窗前,望着墙角九哥送我的寒梅,嘴角微微含笑。虽然,母后走了,汝南皇姐走了,可是大明宫中,我并不孤独,我是幸福的。
轻轻翻开九哥刚送来的《般若密多心经》,忽然扉页上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了我的眼帘。是他,原来这本经书是他翻译的。
细细读着经书上的经文,品味着里面的宁静。这里面是他的世界,也是我的世界。
佛说:一切皆为虚幻,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佛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佛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
佛说: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
佛说: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要有决然……要有洒脱……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佛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佛说:前生五百次的凝眸,换今生一次的擦肩,悲欢离合,缘起缘灭……
辩机,你我的相逢,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的一场盛大的欢宴?如若不是,为何我的眼前又会出现你的名字?
6
我见过长安城热闹的街市,见过朝阳下最明媚的繁华,见过长安城春日灿烂的妩媚,见过大明宫秋日醉人的绚丽,可是我却从未见过上元夜醉意朦胧的夜晚。
走在宽广的大街上,我好奇地打量着在夜色中散发着妩媚气息的长安,它正以一个帝国都城应有的热情,向我展开宽广的胸怀。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上元节,父皇下旨特许开禁三天,而我也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巡弋长安夜晚繁华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