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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海之甸

恍惚中,雷速感觉自己悬浮在一个巨大的记忆库中,没有形体,不知道身在何处,或者,是否还活着。只有记忆在眼前流淌,他伸出手,拼命地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眼前是他和奶奶在一起的记忆,有最值得珍惜的时光。如同时间倒流了一般,再一次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奶奶的身边。那个瘦弱不堪,发育不良的孩子就是小时候的雷速。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景,身边有着不同的人,但相同的无一例外地就是雷速被追赶着奔跑,被人用石块砸,拿着铁锹撵,满身尘土,蓬头垢面,伤痕累累。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会长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努力,却没有任何人认可我?

……

在奔跑中,在无人的角落,雷速痛苦地挣扎着,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自己,希望可以得到问题的答案。他伸手擦抹着脸上的血和泪,所感受到的只有冰冷和疼痛。除了影子,就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奶奶的身影浮现在眼前,满头苍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她抚摸着雷速乱蓬蓬的头发,声音苍老慈爱,“雷速不怕,你还有奶奶……”

年少雷速抬起头,哽咽着,“为什么除了奶奶,别人都不喜欢我,都叫我妖怪……”

奶奶温和地笑,“男儿有泪不轻弹,雷速以后会长成男子汉,等你长大的时候,就会好了!”

“真的会好吗?”雷速抬起满是泪光的脸颊,充满期待地看着奶奶。

奶奶点头,“会的!”

“我以后不会哭,我要长成男子汉!”雷速用力地擦抹着泪水斑驳而狼藉的脸,眼神再次变得坚定倔强。

奶奶微笑着,消隐了身影。

“奶奶……”雷速追逐过去,挣脱了记忆的包裹,挣脱了黑暗,眼前呈现出万丈光芒。

“孩子,醒一醒……”一个苍老却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呼唤。

雷速从昏迷和混乱中醒来,吃力地张开眼睛,眼前是一张皱纹纵横交错的老妇的脸,微微泛着银光的蓝色头发,一直垂落地上。

不是奶奶,雷速有些失望。看来,刚才只是做了一场梦。浑身疼得跟刚从绞肉机里爬出来似的,雷速诧异地发现经历暴乱和龙卷风的洗礼,自己竟然还活着。

这是什么地方?眼前是开满鲜花的原野,照在身上的阳光五彩斑斓的,熠熠生辉,如同宝石。雷速伸手抓了抓,确实是阳光。

“孩子,喝点水,会好受一些。”老妇干枯的右手递来一个竹筒。

经老人提醒,雷速这才感觉口干舌燥,异常难受。接过竹筒后,将里边的水一饮而尽。

“孩子,好点吗?”老妇关切地询问。

雷速不由地点了点头,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样慈爱的目光看自己,更没有人和自己的距离这样近切过。

注意到在阳光映照下,投射在草地上的形状奇怪的影子,雷速不由地摸向自己的脑袋,发现帽子不在,心头顿时一惊,从地上爬起来,四下寻找。

“孩子,你在找什么?”老人不解地问。

“帽子,我的帽子你见了没有?”雷速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耳朵,警惕地看着老人。

“帽子?”老人摇头,看到雷速身上的伤痕,便善意地询问,“和其他孩子打架了吗?”

雷速回想起帽子落在操场了。龙卷风过来的时候,没来得及捡回来。

这是什么地方?有着广阔的草原,还有蓝头发蓝眼睛的老人。

老人说的是一种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让雷速吃惊的是,他竟然全部都听得懂,连他说出来的话也变成了陌生的语言。

自己的耳朵一直暴露在阳光下,老人应该一早就看到了,竟然没有一点奇怪的神色。现在遮挡着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看着老人平静如水的目光,雷速讪讪地放开了捂着耳朵的手,“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里?”

“这里是海之甸。”老人温和地回答。

“海之甸?”雷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果然像一片草海,神奇美丽,充满生机。不远处高耸着着利剑一样的山峰,阳光焕发着五光十色的光芒,恰似置身于一个唯美的奇异世界,说不出的怪异。

“你是哪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你这样的孩子。”老人耐心地询问。

“我叫雷速,没有家。”雷速实话实说。

“雷速?”老人听到名字后,脸色大变,“你是雷之国的人?!”

雷速茫然,“雷之国是什么地方?”

“雷之国你没有听过吗?”老人的神情更加异样。

雷速摇头,琢磨着世界上好像没有一个叫雷之国的国家。

“也许这个孩子还小,对他的国家完全没有印象。”老人喃喃自语了一声,再次看向雷速,“孩子,能不能告诉阿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到这里来,还受着伤?”

老人的温和和慈爱,让雷速无所顾忌地讲了操场上发生的事情,希望可以尽快搞清楚眼前的状况。

“被龙卷风刮过来的?”老人诧异地看着雷速。

雷速挠头,除此以外,还有什么更合理的解释?

“跑得很快,像飞起来一样,看来你是一个拥有异能的孩子。”老人的话语中充满了赞赏,丝毫没有将雷速当作异类鄙弃和保持距离的意思。

“异能?你不会觉得我长这样的耳朵也很正常吧?”雷速哑然失笑,拨弄了一下自己高高耸立着的尖耳朵。

老妇特地端详了一下雷速的耳朵,“很好看的一双耳朵,有什么不好吗?”

雷速一愣,“难道你没有觉得我和别人不一样吗?你真的不觉得我像怪物?”

“怪物?”老人吃惊地看着雷速,“孩子,你为什么这么想,就因为你长着尖耳朵吗?”

“嗯……”雷速郁闷的点头,要不,还能是什么?

老人没有吭声,直接用她干枯的手指拨开自己银蓝色的长发。雷速惊奇地发现在那些花白的头发间,是一双和他一样的尖耳朵,不过这双耳朵要小得多,被长头发覆盖着,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阿婆,你的耳朵……”雷速连呼吸都要停止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和自己长着一样形状耳朵的人。

老人温和地笑,“所以,没什么好难过的,你是一个很正常的孩子。”

没错,终于见到了的同类,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特殊了,但这并不证明,他是正常的,可以被人接受的,他已经受了太多次的打击和挫折。

雷速突然想起和他一起卷进来的高翔,希望他没有被刮到北冰洋或者是喜马拉雅山上,要不生还的几乎没有。还是把他带到原始森林比较好吧,他那么大的体格,大猩猩一定会当他是同类。哈哈,这个主意不错。

雷速幸灾乐祸的想着,老人还在继续夸赞他的耳朵,“孩子,你应该自信一点。我们所有人生下来不都长着这样的耳朵?而且耳朵越大越长,人也越聪明越尊贵。孩子,你长了一双很漂亮很有灵性的耳朵,应该感到开心和骄傲才对啊!”

老人说着话,还用她松树皮一样干枯的手摸了摸雷速头发凌乱的脑袋,就像抚慰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你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以后不要再为耳朵的事情苦恼了。”

雷速回过神来,稍稍动了一下,就感觉浑身剧痛,差点再次摔倒。

“孩子,不要乱动,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处理。”老人说话间,就见一个蓝发飘飘的女孩向这边奔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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