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越来越热,可是偏偏没有任何东西被火焰引燃,四周熊熊燃烧的火焰竟是平地而起,再加上上空不断盘旋的朱雀,饶是叶雷功力已深也有冲出去的冲动。
正在这时,大鸟忽然停止了盘旋,静静的悬浮在空中,鸟头正好对这叶雷,就像是在凝望着他,叶雷这才发现,原来朱雀身上的火焰已经减弱,已变成淡淡的一圈,里面包裹的身躯却越发的清晰起来,渐渐的连身上的羽毛都能看清,那分明就是一只赤红的火凤凰。
就这样,一人一鸟深情的凝望了足足有五分钟,朱雀忽然引吭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然后扑棱扑棱翅膀飞了下来,那巨大的双翅展开真叫个遮天蔽日,连洞顶的阳光都被它遮住了。
然后……朱雀飞了下来,朝着叶雷飞来。
叶雷大惊,心道这大鸟也忒热情了点,热情归热情,要是给它身上带着的火焰烧一下那可不是好事,那可是圣兽身上的火焰啊。
幸好,朱雀飞到离叶雷山前数米的地方就停住了,饶是如此,叶雷还是清晰感觉到它身上的热度,他必须全力运转鬼王诀才能抵御这种热度。
朱雀又停住,几分钟后又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叶雷即使不懂鸟语,也感觉到它叫声里并无恶意,慢慢的,朱雀靠了过来,叶雷也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一人一鸟越来越近,叶雷小心的伸出手,试探着向朱雀身上摸去……
“妈啊,好烫!”
叶雷痛得哇哇大叫,要不是早有防备,也许手就被烧掉了,这还是在这只大鸟没有恶意的前提下。
这一瞬间,朱雀高高昂起了头,向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啸声,然后一个火柱冲天而起……
叶雷吓了一大跳,慌忙远远地跳开,那火焰或散开来,一直由洞顶冲向了半空中。
朱雀激动,这可就苦了叶雷,圣兽发疯是普通人承受不来的,虽然他不是普通人。
长啸过后,朱雀又扑棱扑棱翅膀重新飞回了最初的位置,不久又恢复到了那雕像的姿势,四周的火焰随即消失,它也再度变回了那尊大鸟雕像。
叶雷几乎筋疲力尽,看见朱雀回归本位,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在确定那只大鸟又变回石像之后,他心里又生出了几分失望。
日,还以为会有奇遇呢……
朱雀归位后,山洞里再无特别的事发生,叶雷也知道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了,可是他还是满腔疑问,他不知道赤家老头子让他进这山洞来是什么意思,什么事也没发生,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一路从原路返回,推开门,叶雷吓了一大跳,原来此时门外并不止赤漫天,连其余三个长老也赶来了,几人面色十分凝重,似乎都在思考些什么,望向叶雷的目光也古怪了起来。
“各位早啊。”叶雷招呼道,可是没人理睬他。
“怎么了?”叶雷奇道,“有什么不对吗?”
众人又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赤峰叹了口气,望向赤漫天道:“家主,还是你对他说吧。”
赤漫天须发都在轻轻抖动,欲言又止,似乎心里有什么难言之隐,一向一言九鼎的他竟犹豫的望向了赤炼。
赤炼摆摆手道:“这件事与我无关,我也说不清楚。”
赤漫天又望向赤炎武,赤炎武沉声道:“世叔,我就更不清楚了。”
赤峰也紧接着道:“瀚海城那边的客人到了,我们都在这里太失礼了,我去看看。”
说罢,三个长老先后离开,只留下了赤漫天叶雷这一老一少两人面面相觑。
叶雷已经隐隐猜到了些什么,问道:“老爷子,你有事对我讲?”
赤漫天沉吟良久,道:“跟我来。”
“啊?”
赤漫天转身就走,叶雷赶紧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的又回到了火神庙大殿,又来到了火神祝融的神像前。
两人沉默了良久,赤漫天忽然说道:“跪下,磕头。”
叶雷一愣,道:“磕,磕头?哦,好。”
虽然没怎么给人磕头过,可是对这神像磕头也不算亏,叶雷还是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他竟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似乎感觉到火神像的脸上在笑,那种笑容极不正常,似乎有一些……
戏谑?
叶雷好半天才想到这个词,刚才那种笑容很像是……,嗯,很像沈铁翼每次姗姗来迟的帮他的时候,都会带着这种笑容说一句:你小子也有今天啊。
叶雷摇摇头,将胡思乱想抛开,这时听到赤漫天又说道:“跟我来。”
这次赤漫天带着叶雷去到了一旁的侧殿,里面摆满了一块块的牌位,叶雷早已料到,这里应该是赤家的宗祠,他略微估计了一下,这些牌位算起来至少超过千年,看来四大世家的传说果然是不是空穴来风啊。
“跪下,磕头。”
“啊!?”
这次叶雷可不干了,猜到是一回事,知道又是另一回事,这头是随便能磕的吗?
赤漫天长叹一声道:“林雷,你这时候还猜不到怎么回事吗?”
叶雷脸上的轻松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再深处又掩藏了几分激动。
“你……跪下吧。”赤漫天的声音在微微发抖,他同样在控制内心的激动,他甚至比叶雷更激动。
“我是赤家的人?”叶雷终于问出了这句话,眼神中带着隐隐期盼。
赤漫天浑身一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
嗡——
叶雷觉得自己脑子一片空白,虽然从他来朱雀镇之前就有了这种预感,在赤漫天带他来这个岛上的时候更有了这种猜测,可是那些都是他自己的猜想,在这一刻终于在赤漫天口中得到了证实,身世的疑问已经缠绕了他二十多年,在这得到答案的一瞬间,怎么还能让他保持平静?
“我,我,你说的是真的。”
赤漫天长叹了口气道:“只有赤家子弟可以平安无恙的走进炼火洞,只有赤家四堂嫡系血脉可以不受朱雀烈火的伤害……”
赤漫天的话打消了叶雷心中最后的疑问,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赤漫天一定要他进炼火洞,他深吸了口气,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激动,道:“那只大鸟果然就是朱雀?”
赤漫天点头道:“朱雀镇赤家的守护神兽朱雀。”
叶雷随口道:“看它飞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凤凰呢。”
“嗯……”赤漫天漫不经心的一点头,忽然眼中精光暴现道:“你说什么?你见过它飞?”
“是啊,莫非有什么古怪?”
“果然如此,超出了我们的预计……”赤漫天喃喃道,“朱雀展翼,朱雀展翼,近百年来还是第二次,看来朱雀不单认可你是赤家子弟,还很喜欢你……”
赤漫天说的都不是叶雷关注的重点,他自顾自的说道:“原来我真的是赤家的人……”
就这么一打岔,刚才骤闻身世之谜的激动已减弱了不少,其实叶雷现在也算深沉的了,换做事两年前肯定早已跳了起来,他现在却还能保持平常心,从头至尾都没表现出太过波动的情绪,这一刻,他忽然超脱了出来,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想起了婆婆,想起了童年,这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可是他的头脑却因此而越发的清晰。
赤漫天在沉思,叶雷在沉思,两人再次恢复了沉默,良久,叶雷忽然问道:“老爷子,你还没告诉我我父母是谁呢?”
赤漫天这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眼中露出几分犹豫,终于说道:“是,是我……”
“什么?是你!”叶雷大惊道,“你就是我老爹?”
“胡扯!”赤漫天一个爆栗打了过来,这动作显得亲昵无比,叶雷也没有闪避,这一刻他感到的更多的是亲情。
“哎哟,你不是我爹你打我干嘛?”
“我是你老爹的老爹!”赤漫天气哼哼的喝道。
“哦,原来你不是我老爹啊。”叶雷随口道,说着他猛然一瞪眼道:“什么?你是我老爹的老爹?”
“废话!”赤漫天怒道,“有乱认爹的吗?”
“这么说来……”叶雷瞪大眼道,“你是我爷爷?”
“还不叫爷爷?”赤漫天冷哼一声道。
“爷——爷?”叶雷从上到下打量着这须发尽白的老人,满脸的怀疑道:“你,你不会搞错了吧?”
饶是赤漫天想了千百种可能也没想到叶雷是这反应,一时间他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你当我老糊涂了?我说了你是我孙子你就是我孙子!”
叶雷还是小心的问道:“你没记错?”
“臭小子!”赤漫天气急败坏的喝道,“你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爷爷?我,我……”
看对方有动手的趋势,叶雷这才以不继续触怒对方的语调问道:“真是爷爷?”
“真是你爷爷!”
叶雷深深的凝视着赤漫天,良久才说道:“爷爷。”
听见这一声等待二十多年的称呼,赤漫天浑身一震,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应道:“好孩子。”
两人又对视了良久,一种别样的温馨慢慢荡漾于其中,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一笑,赤漫天满脸尽是笑意:“怎么,终于认我是你爷爷了?”
叶雷笑道:“反正你是赤家家主,认你做爷爷又没什么损失。”
赤漫天笑容立刻凝注了,怒道:“臭小子,这么说我不是赤家家主你就不认了?”
叶雷认真道:“那倒是要考虑考虑。”
赤漫天怒道:“臭小子,小心我揍你。”
叶雷哈哈一笑道:“您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爆炸,这样不好。”
赤漫天有些得意的说道:“火神传人,性如烈火,没个脾气还叫赤家的人吗?”
叶雷叹道:“怪不得东方姐会那个脾气,唉。”
说着,两人又是同时一笑,这时最初的隔阂已经消失不见,对于这个爷爷叶雷也不再怀疑,两人越说越亲热,干脆在宗祠里坐了下来,赤漫天仔仔细细的将叶雷这些年的生活问了个遍,谈到艰难的童年忍不住唏嘘不止,叶雷也问起了赤漫天的情况,他这才知道自己不单多了个爷爷,家里还有个奶奶,他几乎立刻就想去见这个从未谋面的奶奶。
时间过得飞快,话题总是聊不完的,不过还有更关键的东西叶雷一直没问出口,他有种直觉,赤漫天方才的犹豫就是和这件事有关。
“爷爷,我父母是谁?”
其实这句话叶雷早就想问出口,主要原因还是怕从赤漫天那里得出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所以他一直在拖延问出这句话的时间,赤漫天似乎也有他的心思,他似乎也不想立刻提到这个话题。
可是,现在终于还是提起这个话题了,赤漫天也并不觉得意外,叹了口气道:“你父母已经不在了。”
终于听到了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叶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垂下了头久久的没说一句话,他却没发现赤漫天目光中露出的犹豫和不忍。
良久,叶雷才说道:“能告诉我他们是怎样的人吗?”
赤漫天道:“你父亲曾经是赤家三百年来最出类拔萃的年轻人,你母亲是个普通人,却是天底下最聪明机智的女人,他们本来是天生的一对,可是世事弄人,他们终究没有缘分……”
叶雷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赤漫天道:“二十年前异能界曾经有一场大乱,你父亲牵涉进其中,不幸被人害死,你母亲在生你之后也病死了。”
叶雷脸色一沉道:“那害死我父亲的人呢?”
赤漫天叹道:“死了,都死了,那场大乱没几个人活下来,不然我岂会放过他们?所以你也不要想去报仇了,好好的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了。”
叶雷道:“又是二十年前?你给我讲讲那场大乱吧。”
赤漫天拍拍叶雷肩膀,哈哈一笑道:“好孩子,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问,毕竟这些年来你孤单了太久,放心,以后爷爷会慢慢告诉你的,今天先到此为止吧,走,我还要带你去见你奶奶。”
叶雷欲言又止,虽然对于赤漫天的含糊其辞不甚满意,可是他也不好追问,毕竟赤漫天说得对,以后有的是时间。